阿貴買通了雲王府門房裡一個當差的,把打探的消息遞了進去,等了足足三日,纔有消息傳出來。
“什麼?文鼎哥一個多月前回王府走了一趟,翌日就離開,並再沒進王府?”客棧裡,錦曦聽到阿貴回報的消息,吃驚不淺。
“王府裡面當差的人是這麼跟我說的,據他們在雲老王爺院子裡當差的人傳出的消息稱,少主這趟回雲王府,跟雲老王爺好像吵了一通,少主甚至還拔劍當場砍斷了院子裡的一棵大樹。”阿貴接着說道。
錦曦更加驚愕,阿財也是皺起眉頭。
不對啊,文鼎哥最厭惡的人應該是他的爹纔對,相反,對於他爺爺雲老王爺,文鼎應該是不排斥的,因爲雲老王爺自從知道了他的存在後,這些年一直在暗中栽培他,給予他勢力。
再說了,文鼎哥素來做事沉穩,喜怒不形於色的。到底是爲了什麼事情,跟雲老王爺如此大動干戈呢?錦曦暗暗詫異。
“小姐,要不今夜我夜行一趟,去雲王府好好查探查探。”
一旁皺眉沉思的阿財突然出聲,這三日阿貴日日去雲王府門前蹲守消息,他陪在小姐身邊,三日裡小姐的焦灼他是看在眼裡。
“不行,雲王府不是一般的地方,周圍必定高手潛伏,我不要讓你去冒那個險。”錦曦不假思索就否定了阿財的提議。
“小姐,實在不行,你不如給雲王府遞拜帖吧!別在意別人說什麼名不正言不順的,咱自己心裡明白就成!雲州城這樣大,咱們就這樣守株待兔的,也不知何時能等到少主的消息!”阿貴撓了撓耳朵,建議道。
小姐沒遞帖子。鐵定是自卑鬧得,肯定是覺得自己出身低,夠不上那資格給雲王府遞帖子。阿貴暗想。
錦曦很乾脆的搖頭,道:“要想受到別人的尊重。首先得自己擡舉自己。我手上都戴着雲王妃給我的玉扳指,還有什麼名不正言不順的呢?我之所以不給雲王府遞帖子,是不想把我來找文鼎哥這件單純的事情,鬧得複雜!”
雲州城是歷代雲王的封地,當地的豪門大族,地方鄉紳至少檯面上都奉雲王府爲尊。如果,現在傳出雲王世子的未婚妻過來尋找世子。這無疑是個炮彈丟在雲州城。
雲州城的各方勢力也不可能是鐵板一塊,錦曦這個突然冒出來的雲王世子妃,指不定還沒見到雲王世子,就要被別有用心的人給盯上。她纔不會傻到去給自己找不必要的麻煩呢!
“阿貴,你別勸了,小姐顧忌的在理,我們聽小姐的就是!”阿財拍了拍阿貴的肩,沉聲提醒道。
阿貴點點頭。有些詫異的道:“剛到雲州的那天夜裡,我就放了一隻信鴿出去,都三日了,還是沒有音訊傳回,那信鴿如同以前的信鴿那般杳無音訊。難不成。世子早已離開了雲州?又或者,世子壓根就沒回雲州?”
錦曦聽到阿貴的話,眉心突然跳了跳,她發現自己好像有些東西判斷出現了錯誤。
文鼎哥當時接到雲王妃突然患病的消息,便火速動身,但是,並未說清雲王妃患病的時候,到底是在雲州呢,還是在通往望海的路途中間?
若是雲王妃正在通往望海的路途中間突然患病,與文鼎匯合後,礙於病重不便挪動顛簸,便滯留在原地治療,也說不準啊?
“阿貴這話,有點道理。”阿財琢磨着道,隨即擡眼看向錦曦,等待着她做最後的決定。
“雲王妃出家的庵堂在哪裡?”錦曦突然扭頭詢問面前的阿財和阿貴二人。
二人愣了下,同時搖頭。雲王妃的事情一直是少主的忌諱,在西山軍營,除了福伯和文卿兩人知道外,其他人都不知道。
“明日我們就去街上打聽,雲王妃是這座城池的女主人,雲州的百姓應該知道她在哪裡修行吧?”阿財提議道。
錦曦蹙眉搖頭,猶記得文鼎跟自己說過,當初雲王妃痛失愛子,雲王風流冷漠,雲王妃心灰意冷下幾遇輕生,都是被雲老王爺和身邊的護衛福伯給勸下。
雲王妃執意要離開王府,遁入空門,遠離雲王府的一切凡塵俗事,拒絕了雲老王爺爲之安排的家廟,執意去尋了一個隱蔽的庵堂,隱姓埋名的修行。
當時那座庵堂,只有雲老王爺和福伯等寥寥幾人知曉,甚至當時的雲王和滄雲的孃親漁家女滄姨娘都不可知,對外只宣稱王妃突然患了疾病離世。
“不能去外面隨意打聽,咱們抄着外地的口音貿然在外面打聽過世的雲王妃事情,必然會引起別有用心之人的懷疑。”
錦曦沉吟道,真是爲難啊,懷着滿懷激動的心找到雲州,來了之後突然發現前面沒有路了。
“這樣吧,從明日起,咱們就去外面打聽雲州城附近大大小小的庵堂,咱們以遊客和信徒的身份,將這些庵堂逐一的尋訪個遍兒,假若文鼎哥他們在雲州城,必定能尋到一些蛛絲馬跡的。”
錦曦最後拍板,決定從長計議。真是應了那句話,窮家富路,幸好她這趟出來,除了現銀,還帶了足夠的銀票,不然,在着舉目無親的雲州,還真是寸步難行。
當天夜裡,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錦曦輾轉反側,許久才入眠。
而當天夜裡,雲州城外五十里地的寒山寺內。
雲王妃虛弱的靠坐在牀上,看着面前高大峻毅的兒子,握劍的手指拿着勺子,在燈下一小勺一小勺的吹着湯藥,然後小心翼翼的送到她的脣邊。
藥汁辛辣濃苦,但是雲王妃卻渾然不覺,似乎如飲甘露。
“鼎兒,是娘拖累了你,娘沒能去成望海支持你的親事,還帶累你守着我,冷落了錦曦姑娘。”
一碗藥下肚,雲王妃欣慰卻又愧疚的低聲呢喃。
“娘,別這樣說,照料您,是兒子應擔的責任。”文鼎溫和淺笑,將碗遞還給身後站着的文卿,拿出自己的帕子親自爲雲王妃擦拭掉嘴角的藥汁。
“鼎兒,娘真是沒用。你襁褓之中,我沒能守住你,讓你被人偷去。你八歲之前,娘沒法子護你,讓你飽受人間冷暖。八歲後,縱然有福伯服侍於你左右,可娘還是沒能照料你一日。”
雲王妃的聲音低柔虛弱中,帶着濃濃的愧疚和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