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p162 難以置信的連秀蘭
翌日,天氣晴好,宋府門前車水馬龍,宋懷清親自站在門口迎接賓客的到來,宋府上下無不眉開眼笑,這次宋懷清請來的都是朝中有權有勢的大臣和王孫貴胄,這些人都有一個共同點,家中有和唐柯相仿的,尚未許配人家的千金。
宋懷清邀請函發出去的時候,就隱晦的說明了,這次是給唐柯選親舉辦的宴會。
朝廷內外哪個有權勢的人不是耳聽八方,眼觀六路的,唐柯是成王收的義子,那成王和成王妃沒有自己的孩子,百年之後,這王爺之位定然是唐柯的,而宋懷清在朝廷的地位也是舉足輕重的,再者,聽說唐柯還有個妹妹,好像手中掌握着很大的權利,和幾位皇子都很是交好。
在這樣的條件下,唐柯無疑成了這些家族競相爭奪的對象,一旦將閨女嫁過去,不但閨女享福,自己更是能憑藉這些關係,平步青雲。
這些人到來之前,都和自家的閨女支會過此事,將唐柯吹捧的只應天上有,讓不少情竇初開的少女,都對唐柯產生了濃厚的好感,今兒個來,一個個更是盛裝打扮,就怕落了人後。
此事盛會,簡直成了比美的會所,爭奇鬥豔,十八般容貌爭相綻放,比起皇帝選妃子都有過之而無不及。
若只是如此也就罷了,最讓人匪夷所思,哭笑不得的是,唐麥當年替錦妃接生的,如今才五歲的小公主,都跑來參加這次的宴會,看錦妃親自帶小公主前來的架勢,是有和唐柯結親的意思的。
宋府從前廳到後院的花園,到處都是人,最多的就是從十歲到十五歲不等的少女,奼紫嫣紅,給秋日染上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此時的男主角唐柯,正站在屋頂上,蹙眉望着下面那羣或是嘰嘰喳喳聊天或是相互看不順眼或是相互攀比的女孩子們。
當這一幕出現在他的面前,他要是不知道,宋懷清是打的什麼主意,他這些年也就白活了。
要不是麥兒會過來,他擔心麥兒一個人在這裡受欺負,他根本就不會出現在這裡。
宋懷清在大門口,笑的春風得意,尤其是錦妃的到來,更是讓他倍兒有面子,急忙讓他續絃的妻子將錦妃和小公主領了進去,他則繼續站在門口,迎接其他的賓客。
今日本該是宋青霜大出風頭的日子,她甚至想好了,如果龍寂巖來,那她一定要在他的心裡留下深刻印象,可這一切都被唐麥給毀了。
她的額頭被唐麥踹出去的時候,撞到桌角受了傷,這對於愛美的她來說,是絕對不希望別人看到的,面對院外熱鬧的景象,她卻只能待在屋裡,她恨得將屋裡的東西都給砸了個乾淨,可還是難消心頭之恨。
她得不到的,別人也別想得到,她昨晚派了個侍衛去唐府,讓那侍衛趁着唐麥不在,在唐麥的衣服上做手腳,只要唐麥的動作幅度一大,衣服就會按照她計劃的那樣,從中間斷裂,等唐麥身敗名裂,顏面盡失的時候,她倒想看看,唐麥還能靠什麼在衆人面前炫耀!
身爲宋懷清續絃的正妻——何宛兒在今日也是受盡了衆位大臣夫人的讚賞。
何宛兒是宋府的當家主母,唐柯即便是成王的義子,但同樣是相府的庶出長子,和何宛兒打好關係,是他日將女兒嫁入宋家的必備路程。
在這樣的算計下,還有哪個想將閨女嫁給唐柯的,不對何宛兒和顏悅色,極盡好話?
何宛兒的心情本因昨晚宋懷清看連秀蘭的眼神,對連秀蘭的態度,還將連秀蘭留下來,變得異常的糟糕。
此時這些官家夫人對唐柯的讚賞,那在她耳中,不是讚賞,也是一根刺,刺的她渾身都在難受。
她也替宋懷清生了一個兒子,可這些年,唐麥和唐柯不在府中時,宋懷清的眼裡只有宋青霜和宋青譽兩姐弟,似乎她生的兒子就是個多餘的,爲此,她沒少在心裡厭恨宋青霜和宋青譽,尤其是宋青譽。
如今,宋懷清還舉辦這麼盛大的宴會,雖然沒有明說,但誰不知道這是替唐柯舉辦的選妻宴會?
看昨日宋懷清對連秀蘭的態度,她甚至懷疑,宋懷清對連秀蘭是舊情復燃,即便不能將連秀蘭帶回來,也有將連秀蘭養爲外室的意思了。
想她十五歲就嫁了過來,接替她死去的表姐成爲相府嫡母,三年來兢兢業業,現如今才十八歲,她到底哪裡比不過連秀蘭那個老女人了?
她生的難道就不是宋懷清的親生兒子嗎?爲什麼她的兒子就要被冷落?
何宛兒真是越想,心裡越不平,眼前的官家夫人都化爲了牛鬼蛇神,她們臉上的笑,根本就是在扇她耳光。
她終究是年紀不大,經歷的事情少,忍不下這口氣,否則就憑她佔據宋府主母這一位置,她的兒子是嫡子這點,她都沒什麼好氣的。
要說愛,何宛兒對着比她大了十幾歲的宋懷清還真愛不起來,可這和愛無關,那是她的夫君,當着她的面,對被他休棄的糟糠妻那種曖昧不明的態度,她就是受不了!
何宛兒第一次沒給宋懷清面子,在衆夫人還在誇讚唐柯時,她站起身不冷不淡的說了句,“廉哥兒乏了,我帶他下去休息,衆夫人請便。”
三歲的廉哥兒睜着大眼睛,不解的望着何宛兒,他玩的可開心了,纔沒有要睡覺呢。
可他的意見向來是被無視的,被奶孃抱着,跟着何宛兒就進了後院,徒留下一羣面面相覷的官家夫人。
何宛兒並不知,她的半中途退席,被送她和廉哥兒回去的奶孃,轉身就稟告給了宋懷清。
宋懷清聞言,竟是想都沒想,讓奶孃去將連秀蘭請出來,讓連秀蘭接待各位夫人。
這要說,請宋老夫人和宋老爺子出來主持,還說得過去,哪有讓連秀蘭出來的?
這一舉動,即便是奶孃,都有些錯愕,這怎麼能讓連秀蘭來招待衆位夫人呢?
這連秀蘭算個什麼身份,就算是唐柯的親孃,這種場合也不該輪到她出場啊?
奶孃只是錯愕,但宋懷清的話,她不得不聽,她還是去找了被安排住在內院的連秀蘭。
連秀蘭昨晚沒回去,留在這兒,也是有原因的,宋懷清告訴她,只有她留在這裡,麥兒和柯兒這兩孝順孩子,纔會回宋府來。
宋懷清頭一次和她說了很多話,說了唐麥和唐柯回來的利處,不回來的弊處,就和洗腦一樣,讓連秀蘭更加堅定,將兩個孩子送回來,只有好處。
說到底,她骨子裡,還是一個出嫁從夫的典型古代女子,她能奮起反抗唐遠山,也不過是因爲唐遠山做的太過分,害死了她的一個孩子,還對幾個孩子動手。
而宋懷清,充其量就是在功成名就之際,休了她這個糟糠妻,這樣一比較,宋懷清的罪過反而沒有唐遠山大了。
聽了宋懷清的一番話,她甚至當場就原諒了他,體諒了他的難處,只希望兩個孩子回來,宋懷清能善待他們,給唐柯娶個好媳婦,多出點聘禮;在唐麥出嫁的時候,能舉辦的風光一點,多給點嫁妝。
連秀蘭就這樣被奶孃請了出去,那羣夫人聽奶孃介紹,連秀蘭是唐柯的親孃,並未因此,而給她任何的好臉色瞧,親孃又如何,在她們眼裡,也只是個見不得世面的農婦。
若非唐柯是成王的義子,她們根本不是眼巴巴的來攀這門親事。
連秀蘭一句話都沒說,就被冷落到了原地,甚至有些官家夫人還在背地裡對着她指指點點,說些極爲難聽的話,在那裡嘲笑她。
連秀蘭都忘了,她有多少年沒有受過這樣的欺辱了,可只要想到,這裡面有人會是唐柯未來的丈母孃,她的脾氣就沒了,甚至對着那些人保持微笑。
宋懷清讓連秀蘭出來,本就沒安好心。
要不是有個連秀蘭,他還真綁不住唐柯和唐麥兩兄妹。
他明知連秀蘭會被羞辱、會被嘲笑,更知道,他娘和何宛兒絕對會因此恨上連秀蘭,可他依舊讓她出來,他這樣做,不過是想讓人將此事通知給唐麥,讓唐麥和唐柯不來也得來。
他就不信,那兩個孽子,連她們的娘都不要了。
幾乎在奶孃去請連秀蘭出來的同一時刻,宋懷清就找了個侍衛,讓其快馬加鞭的去唐府,通知唐麥此事,可這侍衛還未出發,一輛馬車就緩緩停在了宋府大門前。
單雄從車廂內走了出來,隨即一隻手指修長白皙的手從車簾內伸出,衆人的視線瞬間就被吸引了過去,原本熱鬧的大門口,一時間都安靜了下來。
在場很多人都認識單雄,能讓近年來神出鬼沒的單雄親自送來的,除了她,世上再無他人。
有些人靠美讓人驚豔,有些人靠豔讓人尖叫,有些人靠妖讓人心跳,而唐麥是屬於那個靠氣場讓人折服的。
唐麥出場的那一瞬間,即便是這些經歷過數年官場暗鬥的成年人,都被那如巨浪般席捲而來的氣場震撼的佇立在原地,一襲翡翠色長裙,將其襯托的雅典高貴,讓人只可遠觀膜拜,而不敢產生絲毫褻瀆的心思。
這樣的唐麥,不只是在場人沒見過的,就連宋懷清都不曾察覺到,而在唐麥下馬車的瞬間,她的身後停了三輛馬車,赫然是這次爭奪皇位最有利的三位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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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讓人詫異的是,即使這三位就在她的身後,都無法掩蓋唐麥身上散發出的渾然天成的女王氣場。
這裡就是她的主場,誰都無法掩蓋她的萬丈光芒!
龍寂巖看着唐麥的背影,眸光悠黑暗沉,心裡閃過了無數個念頭,但都逐一被抹殺,當只剩下最後一個時,他揚起了脣角。
二皇子的尊駕在這一羣人中是最與衆不同的,因爲他的鑾轎前,圍繞的是十來個長相絕色的美少年,每個神態氣質都各不相同,不但不存在違和感,反而美的像是一幅畫。
太子帶着太子妃、太子側妃以及小皇子出現,則顯得低調的多,這樣的低調穩重,恰好和二皇子的張狂豔麗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一口氣來了四個身份高貴的人,尚未進門的大臣,只好轉身一個個行禮過去。
宋懷清正得意唐麥的到來,等着唐柯從馬車上下來,可等了好一會兒,都沒有見到唐柯的身影。
他怒目瞪向唐麥,卻見唐麥眼神鄙夷的就像是看小丑似的,對他露出了一個嘲諷的笑,不曾和他寒暄半句,在單雄的跟隨下,邁步踏入宋府。
唐麥的笑,讓宋懷清的心,莫名的閃過了一絲慌亂。
此時的連秀蘭正在後院宴會大廳,面對那羣貴婦人或是無視或是嘲諷的笑聲,自從離開龍林縣,她真的忘了,她有多少年,沒有受過這種氣了,以至於忍耐力都比以前降低了許多。
這些年,再沒有人這樣嘲笑過她,別人不討好她就算好的了,畢竟在外面,她負責的是衣物的加工流程,除了最初的設計和最終的售賣不歸她管,其他的哪樣不經過她的手?
有些人的脾氣是被慣出來的,安逸的日子過多了,往往會讓人忘記以前受過的那些苦,而只有在過慣了安逸日子,再次被打入雲泥之中,才能體會,曾經的不珍惜。
唐麥這些年實在是太慣着連秀蘭了,什麼都給連秀蘭最好的,寧願自己累的半死,也不願回家對連秀蘭說半句的苦,連秀蘭或許以爲她這些年,對唐麥生意的幫助很大。
可她不會知道,在當年發生衣物被毀事件後,唐麥在讓她管理前,就已經清除了所有可能發生的變故因素。
唐麥不說,只是想讓連秀蘭有些事做,恢復點兒自信心。
連秀蘭在這羣人中忍得很辛苦,不但要被嘲笑,還要假裝不知道的對着她們笑臉相迎。
唐麥走進後院宴客大廳,就瞧見站在那兒緊握着雙手,像是在極力忍耐的連秀蘭,連秀蘭換了身新衣物,水藍色的羅裙,婉約淡雅,讓她看起來年輕了好幾歲。
看到連秀蘭這副模樣站在這裡的時候,唐麥真的是什麼想法都沒有了,甚至在聽到那若有似無的嘲笑聲,她都可以裝作沒有聽見。
她果然是個冷血又自私的人,竟然就這樣站在這裡,看着她娘被一羣自以爲是的官太太欺負、嘲笑。
她向來護短,可這一刻,她竟沒有走過去,護住連秀蘭的慾望,莫非,她已經將這個娘從心裡踢出去了嗎?
“見過成王郡主!”不知是哪位眼尖的,竟瞧見了站在不遠處的唐麥,一聲驚呼,衝着唐麥急忙行禮道。
而那些還在嘲笑連秀蘭或是無視連秀蘭的,在唐麥出現的這一刻,全都惶惶不可終日了起來,她們不知道唐麥聽到了多少,但這一刻她們真的怕得罪了唐麥。
“麥兒……”連秀蘭見這羣人如此怕唐麥,心裡涌現了一股報復的快感,邁步就朝唐麥走了過去。
可唐麥只是淡淡的掃了她一眼,在她尚未走到身側時,對着那羣行禮的官家夫人們,淡然開口道,“各位夫人無須多禮,本郡主只是路過,您們繼續,希望沒有打擾您們的雅興。”
說完,唐麥看都沒看連秀蘭一眼,轉身就朝外走了出去,留下了那走到一半,還未走到唐麥身側的,一臉愕然的連秀蘭。
“麥兒……”連秀蘭望着唐麥的背影,喃喃自語的叫了一聲,難以置信的倒退了一步。
這是第一次,這是第一次,唐麥在她被人欺負的時候,用這種態度對她,不該的,不該是這樣的!
以前,哪怕她被罵了一句,麥兒都會跳起來,和別人拼命的!
那個高傲轉身,一臉疏離,讓她無法觸及的人,真的是她的麥兒嗎?
唐麥離開後院宴會廳,邁步走向宋老爺子的院落,這一路上,單雄幾次欲言又止,那視線太過強烈,迫使唐麥在無人的地方停了下來,望向了單雄。
“義父,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是請你別說出口。你不是我,你不會明白我的感受的。”來之前,她還抱着一絲希望,可到了這裡,她的希望全都破滅了。
宋懷清的意思,她懂,可她不會被威脅,更不會被利用,因爲有些人不值得。
“義父,我想冷叔叔和小饅頭了。你說,要是我早點兒回來,冷叔叔是不是就不會選擇帶小饅頭離開了?”
“我以爲有錢,就可以帶着家人過上幸福的日子,可我賺的越多,我的家就越散。你說,我是不是錯了?我還記得,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我那時候好窮,可我那時候好開心。我真的很開心。”
“我只是想要一個家,想全家快樂的生活在一起,沒有矛盾,沒有隔閡,可是爲什麼就這麼難?”
“麥兒,人生總是有舍纔有得,沒有人的一生能一帆風順的。”就像他,他愛着田玉,田玉也愛他,他們有錢,有地位,還有一個能幹的兒子,在外人看來,多幸福的一個家。
可其中的心酸,只有他自己知道,有些人的想法,他改變不了,他學着去適應,也不一定適應的了。
“義父,陪我去看看爺爺吧,我好些年沒見他了。”唐麥將所有的負面情緒都壓制了下去,望着單雄露出了一個笑臉。
對她好的,她會拼儘性命去保護;至於其他人,她這來自異世的一縷孤魂,就算要捨棄,也沒有任何的心理包袱。
宋老爺子不喜歡那些口蜜腹劍的場面,可想到宋懷清和他說的,這是給唐柯選媳婦的宴會,他再不願,也想親自出去替唐柯選個乖巧懂事的媳婦。
宋老爺子總得來說,還是高興的,可宋老夫人那張老臉真就拉的比驢臉還長了,在她心裡,宋懷清的兒子就只有兩個,一個是宋青譽,一個是宋青廉,而唐柯,就算是成王認的義子,也還是個野種,舉辦這麼大的宴會,就爲了給個野種選媳婦,簡直就是丟她的老臉。
可她還是不得不出去,在她心裡,她的寶貝兒子最重要,爲了她的寶貝兒子,再不高興,也得忍了。
唐麥進院的時候,宋老夫人身邊的四大丫鬟還在屋裡服侍着,唐麥的出現,讓四個丫鬟臉色都露出了詫異的表情。
紫星一如既往的火爆脾氣,看到唐麥就衝動的想對唐麥咆哮,趕唐麥出去,她的孿生姐姐紫蘭還和以前一樣,擋在她的身前攔住她,拉着她,向唐麥行禮,“奴婢紫蘭見過大小姐。”
“我爺爺在哪兒?”唐麥的眸光落在紫蘭的身上,語氣很淡,讓紫蘭還是感覺到了一股強大的壓迫感,頭低的更下去了些,“啓稟大小姐,老太爺和老夫人都在屋內。”
“你去將你們的老夫人帶走。”唐麥修長的手指落在了紫星的身上,不動聲色的開口道。
紫星聞言,眼睛就瞪了起來,“你憑……唔唔……”
紫星的話還未說完,就被紫蘭捂住了嘴巴,“大小姐,奴婢的妹妹不懂事,還望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奴婢這就去屋內,將老夫人請出來。”
紫星瞪着紫蘭,那眼神恨極怒極,她怎麼就有一個這麼膽小怕事的姐姐?
她們有老夫人撐腰,怕這個野丫頭什麼?
紫星一直瞪着紫蘭,並未看到唐麥落在她身上的視線,多了一抹陰寒,那是殺意,她這次來宋府就沒打算,讓宋府的人好過,更沒打算讓這個宴會成功舉辦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