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院門望出去,能看到有村民站在遠處,隔着一段距離就會有一羣人,似乎在站崗。
秦菲兒想起女孩兒對自己說過的“逃不出去”這種話,稍微理解了一點。
這個村子因爲某種畸形的信仰團結在一起,對於新進村的人,應該也會有組織的防止對方逃跑吧。
秦菲兒這個狀態肯定是不能和他們抗衡了,而且折騰了這麼久,她又餓又累。
轉頭看了看院子,唯一開着門的就是自己剛剛待過的那一間。
她走到門口,卻猶豫了一下——
剛剛有個黑影也跑了進來,他是誰?
想到這裡,她又退了出去,在院子的一角拿了一根木棍,長度和直徑都和白天蘭靈姑那根手杖差不多。
黑影坐在窗前,背對着窗戶。
從窗戶透過來的微弱的光下,秦菲兒看到那個黑影坐在地上,低着頭。
“你是誰?”
她試探的問了一句。
黑影迅速把頭擡了起來,好像很意外。
“說話。”
“······”
黑影一言不發,慢慢從地上站了起來。
他個子高高的,站起來後秦菲兒要仰着頭看他的臉——儘管什麼也看不見。
不過黑影一邊腮幫子鼓鼓的,好像在吃什麼,還沒嚥下去。
他衝着她慢慢走過去,秦菲兒急忙後退,用棍子指着他:
“你別過來!”
黑影還是慢慢走向她,秦菲兒一直退到靠着牆,退無可退。
“你再過來我就動手了。”
聽到她的語氣不是開玩笑,黑影擡起食指,放在脣邊,發出輕輕的“噓”的聲音。
秦菲兒怎麼可能聽話,一棍子頂到他的胸口:
“走開!”
“噓,噓!”
黑影居然抓住了棍子,用力一扯,把她扯了過來。
她下意識要驚叫,卻被他捂住了嘴巴,同時另一隻手被塞進了一個軟軟的東西。
這個觸感。
秦菲兒冷靜下來,攤開手掌,手心居然是一個饅頭!
“你······”
她擡頭看着那個人,他轉過身去,可以看見他的臉——
那是一張有點冷漠的臉,不過那雙眼睛十分好看,因爲幽藍的光線,他看着自己的時候眼睛還有微微的藍光,泛着一點溫柔。
不過他身上的衣服有些破爛,已經是深秋,他這身實在有些單薄。
秦菲兒摸了摸肚子,衝他微微笑了起來:
“謝謝。”
原來剛纔他也是在這兒吃東西啊。
兩個人並排坐在窗臺下,背靠着牆壁。
“你是誰?”
男孩看着她,沒有說話,秦菲兒又問:
“你叫什麼名字?”
男孩兒眨了眨眼,搖搖頭。
秦菲兒一愣:
“你不會說話,對嗎?”
男孩兒點點頭。
“這樣啊······沒關係,那我來說吧,謝謝你的食物。”
男孩兒輕輕一笑,幅度不是很大,可就是讓人覺得溫暖。
秦菲兒咬下一口饅頭,突然愣了一下——
白天的儀式全村人都在,怎麼,好像沒見過這個男孩兒?
“你是村子的人嗎?”
男孩兒點了點頭。
她的心裡“咯噔”一聲——
是和那些村民一樣的嗎?
“那今天的儀式你也在現場?”
男孩兒搖了搖頭,但是用食指敲了敲自己的腦袋,秦菲兒愣了愣,試探的問:
“你沒來,但是你知道?”
男孩兒點頭的頻率快了一些,好像有點開心自己的想法被她猜出來。
看着男孩,似乎知道些什麼,親秦菲兒看着他,思忖了一會兒:
“村子經常會有陌生女孩兒嗎?”
男孩兒點點頭。
“她們大部分是不是還活着?”
男孩兒搖搖頭。
秦菲兒呼吸一滯,低下了頭,默默咬了一口饅頭。
男孩兒看着她吃,眼睛裡有微光閃爍。
“你覺得,我們能逃出去嗎?”
男孩兒愣了一下,眨了兩下眼睛,看了看院子的方向,搖了搖頭。
逃不出去嗎?
確實,女孩兒也說過很難。
不過他可能只是見的逃不出去的多,說不定有人逃出去過呢?
正這麼想着,她的手被男孩兒輕輕握住。
“嗯?”
秦菲兒有些詫異,轉頭看着他,他指了指秦菲兒,輕輕點了點頭。
“你的意思是,我可以?”
男孩兒點點頭。
一陣欣喜過後,秦菲兒笑着嘆了口氣:
“我知道你有安慰我的意思,我也知道這很難,但是我一定要試試的,即使······”
想了想被欺負到現在的女孩兒,她忍不住咬緊了牙:
“即使這會死。”
臉頰傳來柔軟的觸感,是他在輕輕撫摸,似乎是在鼓勵。
秦菲兒看着他的眼睛,忍不住問了一句:
“你想走嗎?離開這個村子。”
男孩兒動作頓住了,有些驚愕。
“我······我就是問問,畢竟你是村民。”
他的眉頭微微皺起,好像在仔細思考她說的話,最後還是沒有表態。
見他沒有表示,秦菲兒也不逼他,默默把剩下的饅頭吃完後感覺沒那麼餓了,就是有點困。
她把頭向後輕輕靠在牆上,閉上眼睛,長時間的疲憊感席捲全身,不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模模糊糊的時候,好像有個人在輕輕撫弄着自己額前的碎髮。
第二天
醒過來的時候,男孩兒已經沒了蹤跡。
秦菲兒摸了摸身下——軟軟的。
自己不知什麼時候睡到了房間角落的一堆茅草堆上,她一開始不是睡在窗臺那邊嗎?
難道是他?
嘴角忍不住上揚出一個弧度,這笑容轉瞬即逝,連眼神都變得冰冷。
她知道自己還有事要做。
她整理了一下頭髮,把凌亂的髮絲重新紮起來,又把衣服收拾服帖,徑直走到院子裡,收拾了起來。
“終於像點話了。”
秦菲兒轉過頭去,只見蘭靈姑從自己的房間裡走出來,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當然。”
她儘量表現的賢淑:
“畢竟已經是齊家的人了,婆婆不是說要講女德嗎?”
“喲,學的這麼快,別是敷衍我的吧?”
秦菲兒忍下她的陰陽怪氣,笑得更真誠:
“婆婆是神派下來的人,我怎麼敢敷衍,這不是大逆不道嗎?”
“哼,算你開了點竅,去,服侍你男人起牀。”
“好。”
她正有此意。
因爲她想知道女孩兒怎麼樣了。
但是她還是佯裝不知:
“他的房間是哪裡呀?”
蘭靈姑指了指昨天發出聲音的那個房間,秦菲兒走過去,剛要敲門,門突然自己破開,一個人直接撞到自己身上,秦菲兒被她撞的摔倒在地。
“媽的!洗臉水這麼燙!你是要我死是不是!”
齊根兒罵罵咧咧看着摔出來的女孩兒,手裡端着臉盆,一揚手全部潑在了女孩兒身上。
秦菲兒身上就是女孩兒,洗臉水也跟着潑到了自己身上——
其實沒有那麼燙。
女孩兒急忙爬起來,跪倒在他腳下,動作有些不穩,秦菲兒看到她的脖子那裡又多了淤青,以及一個明顯的手印——
那是昨天被掐脖子的時候留下的。
她已經控制不住的握緊了拳頭。
“我錯了,我看最近天冷了,怕水太涼你難受,沒想到會燙到你,你······啊!”
“媽的jian人!”
還沒等女孩兒說完,齊根兒直接一腳踹到了她身上:
“生不出孩子的廢物,連伺候人都不會!當初怎麼就買了你這麼個廢物!早知道昨天儀式上就把你直接燒死了,媽的!”
“夠了!”
秦菲兒壓住即將爆發的憤怒,死死瞪着他。
齊根兒轉頭,看到秦菲兒已經站了起來,笑容不屑:
“喲,新來的小娘子,怎麼,你也要造反?”
說着,他湊過來,一隻手抓上了她的脖子。
“我哪兒敢啊。”
秦菲兒笑了起來,雙手柔柔的撫上他掐自己的那隻手:
“只是你和她生氣實在不值得,來,我伺候你。”
把齊根兒哄得放了手,秦菲兒一邊把他往房間內引,一邊轉頭給女孩兒使了個眼色——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