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家報社的記者幾乎都是一上班就被派遣過來了,他們前後腳找到李牧的教室,就被李牧的班導一起帶了過來,眼看是兩撥人,於是大家便很友好的商量了一下,共同問一些問題,然後回去之後用不同的語言去組織稿件,如果是有比較特殊的問題,誰問的誰寫進稿子裡。
於是李牧便在孫永的辦公室裡接受了兩家報紙的採訪,採訪先是對他個人,在問了諸多關於3321的細節問題之後,才把採訪對象轉爲身邊兩個校領導。
有李牧在,校領導也沒辦法把3321往人大身上攬太多,只能按照與李牧剛達成的協議來說,不過孫永也說了些子虛烏有的東西,比如3321成立初期,就得到人大校領導的高度重視,又說眼下已經撥了四百平左右的辦公場所,專門給3321使用。
聽說3321要在人大設立自己正規的辦公地點,兩名記者都非常好奇,共同詢問了李牧幾個問題,那便是3321正規化之後,是否要公司化、是否接受學校或者教育部門的管理、是否要從校外招聘職業團隊。
李牧一一回應,首先,3321雖然是大學生創建,但也是社會自然人創建的民間公益組織,所以不會公司化,不過會最大限度的財務公開,所有應該繳納的稅絕對不會拖欠,尤其是會聘請專業的會計,爲3321的學生代繳個人所得稅;
其次,3321是民營公益組織,所以只接受社會各界監督,不接受任何其他個人或組織直接管理;
最後,3321會盡量從人民大學校內招聘本校學生兼職,或者本校畢業的師兄師姐全職,儘量保證這個公益組織的血液純粹,也就是全由人大學生組成。
同時,李牧賣了譚耀成半個人情,對記者說:“3321上線之後,也得到了一些有社會責任感的公司幫助,比如百度公司的高層領導今天聯繫過我,表示希望能夠給3321提供力所能及的幫助,具體他們會提供什麼樣的幫助,我暫時還不知道,所以沒法跟你們透露。”
李牧想着,賣百度個面子,讓他們也能和社會公益沾上邊,然後再去找譚耀成談條件,他不是想借3321樹立百度的社會形象麼?好說,就看你都能提供哪些幫助了。
其實李牧已經想好找譚耀成要什麼了,自己幫他們貼上公益標籤,他們除了技術和服務器等支撐之外,怎麼也得把3321所有的辦公硬件包了吧?先贊助一百臺電腦,用不用得了再說,
採訪的最後,攝影師要求給李牧拍攝幾張個人寫真用來刊登在報紙上,李牧沒有拒絕,孫永和周曉迪被禮貌的請到了鏡頭外,李牧坐在孫永辦公室的沙發正中間,雙腿微微叉開,雙手交叉搭在膝蓋上、身體微微前傾,嘴角帶着幾分自信,就在攝影師按下快門的那一刻,李牧微微眯起一隻眼,笑容裡多了幾分玩味,整個人也多了幾分年少輕狂。
採訪做完,一個上午也就差不多過去了,李牧也乾脆不回去上課了,把記者送走,立刻就對周曉迪說:“周院長,要不您帶我去看看辦公場地吧。”
周曉迪心說你急啥,還怕我賴賬不成麼,不過嘴上卻很是乾脆的說道:“走,我現在就帶你過去。”
孫永沒跟着,兩人走了之後,他掏出來給自己的堂弟打了個電話。
孫坦的爸爸孫連慶正在開會。
市教委今天早上開了個緊急會議,會議的內容就是關於3321的。
一把手有些不太開心,3321的出現讓他感覺到了一種無力感,用他的話說,就是:“這個3321一上來就有這麼大的影響力,再給他點時間,怕是這東西要把教育領域攪翻天了。”
二把手說:“可不,關鍵是它直接對高中生和家長產生了巨大的影響,但偏偏又是大學生搞的,高中歸咱們管,可人大以及那些985、211大學,都是直屬部委管的,你們說這3321應該怎麼定義歸屬問題?它是應該歸咱們管呢,還是該歸部委管呢?”
有人說:“它肯定得歸咱們市教委管啊!除了部委統一的要求規定之外,部委也不直接干涉地方教育部門的日常運作,在咱們市內有了這麼一個民間教育機構,肯定得歸我們管,大家想想,全市範圍內,除了老師在自己家開設的小課堂,其他哪個教育培訓機構不得歸咱們管啊?”
又有人問:“可你說,3321它屬於教育機構嗎?他一不開設學校、不提供教學場地;二不設立任何科目、不招收任何學生,它只是相當於一箇中介服務,就好像房產中介,讓買房和賣方達成交易而已。”
“說的有道理……”
“有個屁的道理!”孫連慶氣的脫口而出:“要是咱們隨隨便便讓這種毛頭小子來干擾整個高三畢業生培訓,別人豈不是要嘲笑咱們教委無能?”
說着,孫連慶心裡想到自己兒子到底還是沒能跟這個3321扯上關係,這時候自然是吃不到葡萄,就想把葡萄踩碎,於是便帶着十足怒火的說道:“這件事情會給咱們帶來的影響非常大,大家想想,現在咱們體系裡,有多少老師在私下裡開設補習班?還有一些老師在民營培訓機構兼職,3321一出,他們的收入會受到很大的影響,教職工最怕什麼?最怕的不就是飯碗被動了嗎?”
有人迴應說:“那也是這些教師與3321之間的矛盾,咱們不必往自己身上攬。”
“那幫老師能把3321怎麼樣?”孫連慶撇嘴道:“你們也說了,3321是人大學生搞的、人大歸部委直管、咱們無權干涉,那些老師就更干涉不了了,干涉不了怎麼辦?他們肯定得找咱們解決問題啊,你想吧,高三畢業班老師本來就辛苦,你再不讓他賺點外快,他的心理能平衡?現在外快賺不到了,那還不造反啊?這兩年老師集體罷課的事情可沒少發生。”
一把手眉頭緊鎖,越想越覺得這個3321太尿性了,簡直是衝出來的鬼!一個大一的學生,搞個網站就能給教育系統帶來這麼大的衝擊,以後要是張三李四都有樣學樣,那往後教委的工作還怎麼開展?
於是,一把手一拍桌子,對孫連慶說道:“連慶同志說的很有道理,我們不能放任3321做大、放任它搶奪高三學生資源以及家長,一定得想辦法遏制住它的發展,我們管不了人大的學生,但我們管得了高三的學生,具體怎麼操作,連慶同志全權負責!”
孫連慶心裡一喜,當即說道:“邱主任放心,我一定想辦法遏制住這個3321!”
剛說完,在兜裡震動了。
孫連慶低頭一看,是自己的堂兄,不過現在正在開會,他只能把電話掛了,然後回了個信息:“哥,我在開會,有事短信說吧。”
孫永發信息說:“別惦記3321了,我有預感,它很快會被全社會甚至是部委關注到,部委最看重的就是兩塊,基礎教育和高校,3321這東西對高校學生的影響太大了,部委一定會注意到,而且我猜部委一定會給它保駕護航的,這時候跟它對着幹,太不明智。”
孫連慶臉都綠了。
日了狗,你早兩分鐘發這條信息,我就不出頭攻擊3321了,現在可好,主任把遏制3321的任務交給自己了,自己要是無動於衷,豈不是要被他視作只會說不會做的廢物啊?
草草草!
這時候,邱主任見孫連慶低着頭臉色很是難看,便出言安慰道:“連慶同志你也別太着急上火,怎麼遏制3321肯定是要經過深思熟慮的,不可能一口氣就達成,不過我還是相信你的能力。”
孫連慶擡頭苦笑一聲,笑得比哭還難看。
邱主任指關節在桌面輕輕叩了叩:“今天的會就到這吧,散會。”
……
人大財金學院電教樓。
李牧在電教樓五樓看到了三個空閒的教室。
每個教室的面積其實都有一百五十平左右,而且是實用面積,不是建築面積,周院長說,電教樓現在的配置已經足夠滿足日常教學使用了,配置一個電教室的費用也不低,所以就沒有浪費,這三間教室一直空着。
李牧說:“這三間教室是連着的啊,能不能在裡面開兩道門,把它們真正打通連起來?”
周院長詫異的問道:“你一下子能用得了這麼大的地方?咱們電教室的配置,是每個房間五十臺電腦,就算是擺寬鬆點,三十臺電腦也是綽綽有餘啊。”
李牧笑道:“這個您就不用擔心了,就算是暫時用不上,很快也就會用上了,還不如先把它打通,省得以後投入使用了再施工比較麻煩。”
周院長點點頭,說:“那這個我得問問後勤管理的人,如果不是承重牆肯定就能打。”
李牧笑道:“那正好,您再讓他們幫忙看看,能不能給這三間房單跑一個電錶,也免得以後耗電量太大,給學校增加負擔。”
周院長一擺手:“咱們學院可沒你想象的那麼窮,水電什麼的,你就直接用就行了。”
李牧假惺惺的問:“周院長,這樣恐怕不太合適吧?”
“有什麼不合適的,要是人大給你提供場地還要收你水電費,這要是傳出去,咱們學校的臉往哪放。”
李牧點頭說道:“您說的也有道理,那就按你說的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