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德成對着電話說:“我也不認識這位大哥,我跟他們有些誤會,他們帶着槍來了,希望民哥能跟這位大哥說一說,最好是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好。”被稱作民哥的人倒是也非常仗義,開口便問:“你先大概跟我說一下,你跟對方是怎麼起的衝突?”
齊德成在電話裡大概說了一下事情經過,那個民哥略一猶豫,便道:“這樣吧,你把電話給那位朋友,我跟他聊聊。”
齊德成急忙把電話遞給張萬軍,說:“大哥,我朋友想跟您聊聊。”
張萬軍輕蔑一笑,拿起電話來直接打開揚聲器,淡淡問道:“喂,哪位?”
對方倒是很客氣,一開口便道:“哥們,你們跟齊德成的矛盾我大概聽說了,德成確實有錯,不該動手,不過你們人也打了,還要十萬塊錢賠償,這就有點說不過去了,大家都在道上混,彼此給個臺階,依我看,齊德成賠你們五萬塊錢,這事兒就這麼算了,大家也算是不打不相識,你看如何?”
張萬軍笑了,問他:“你是個什麼東西,誰給你這麼大的臉?還五萬?姓齊的沒告訴你十萬老子都不答應嗎?”
對方沒想到好好說話,張萬軍這邊竟然這麼橫,頓時也是一陣火大,冷冷道:“哥們,你要是給臉不要,五萬你們也別想拿到手!”
張萬軍哈哈一笑,道:“這樣吧,具體賠多少,我就不提要求了,你跟姓齊的商量着來,有結果了通知我一聲就行,我叫張萬軍,電話號碼是139***88888。”
說完,沒等對方從錯愕與震驚中反應過來,張萬軍就已經掛斷了電話。
……
陳新民接到齊德成電話的時候,正在縣城自己開的洗浴中心裡,跟朋友一起打牌,他跟齊德成認識有些年頭了,兩人關係不錯,齊德成的麪粉能直送到縣裡的一些食品廠,相當一部分還是陳新民利用道上的名氣、軟硬兼施的功勞,而齊德成也沒虧待陳新民,即便到現在,陳新民還在每月從齊德成麪粉廠拿銷售分成。
齊德成打電話來說跟人家起了衝突,陳新民還以爲他想讓自己過去幫忙,心裡還有些難做,這大過年的,陳新民不想沾上什麼是非,出來混的都迷信,過年這段時間都希望踏踏實實的,換來年一個好兆頭,不過他沒想到齊德成原來只是希望自己能夠跟對方說和,所以他欣然答應。
但沒想到,電話裡那傢伙竟然這麼不上道,一點都不講究,說話還那麼難聽,陳新民頓時就火了,他也是道上混的,在縣城誰不給他的面子?對方還敢這麼說話,簡直就是找死。
可等對方報上姓名和電話的時候,陳新民頓時就傻了。
張萬軍?
張萬軍是什麼人物,陳新民太清楚了,他可是海州道上的大哥級人物,自己跟他比起來,算個屁?
陳新民心裡緊張壞了,但卻還抱着一線希望,認爲對方有可能是在唬他,其實根本不是張萬軍,正此時,一起打牌的幾個哥們紛紛詢問:“怎麼個情況?有人跟你裝逼了?”
陳新民吞了吞唾沫,問幾人道:“你們誰認識張萬軍?”
一起打牌的三個人裡,有兩個人都不假思索的擺擺手,說:“張萬軍那種人物,我哪有機會認識他去。”
唯獨其中一個哥們開口道:“我跟軍哥一起吃過兩次飯,不過吃飯的人很多,他可能不認識我。”
陳新民立刻想到剛纔對方在電話裡報出的那個極其好記、尾數五個8的手機號碼,隨即把號碼報了出來,問他:“這是張萬軍的手機號嗎?”
那人點了點頭,說:“他的手機號海州道上的人都知道,很好記。”
陳新民心裡一緊,立刻拿出手機撥了過去,張萬軍接通電話只說了三個字:“喂,哪位?”
陳新民懸在嗓子眼的心就立刻跌落到了谷底。
聲音跟剛纔在電話裡和自己起衝突的人一模一樣,剛剛跟他通過電話,陳新民可以斷定這兩個聲音是同一個人。
也就是說,剛纔自己在電話裡罵的,真是張萬軍……
陳新民心裡驚恐至極,哆哆嗦嗦的說道:“軍哥,實在是對不起,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是我瞎了狗眼,是我……”
陳新民認錯的當口,張萬軍也聽出了他的聲音,冷冷道:“別跟我廢話了,你現在跟姓齊的趕緊商量一個結果告訴我,你的帳咱們以後再慢慢算,你最好快一點,我這個人不是很有耐心。”
張萬軍說完這些,就直接掛斷了電話。
張萬軍之所以讓齊德成在那個時刻打一個電話,就是想讓他直接去找他最仰仗的靠山,自己直接跟他的靠山溝通,嚇唬齊德成意義不大,不如把他的靠山嚇住,這樣才能一勞永逸的幫李牧解決問題。
只是,張萬軍沒想到電話裡那個傢伙還挺囂張,所以他在電話的最後自報家門,就是要讓對方好好掂量掂量其中利害。
當陳新民知道張萬軍身份的時候,他確實被其中的利害嚇到了,張萬軍的電話已經掛了半天,可他還坐在牌桌前發愣。
幾個一起打牌的哥們問他:“怎麼了?出什麼事了?你剛纔在電話裡罵的那個,該不會就是張萬軍吧?”
陳新民回過神來,哭喪着臉說:“就是他……”
其他三人神色一凜,隨即都用一種極其同情的眼神看着他,惹了張萬軍,在海州地界上怕是真混不下去了。
陳新民也意識到問題的嚴重,立刻給齊德成回撥了過去,齊德成接通電話的那一刻,陳新民憤怒的罵道:“齊德成我艹你媽!你他嗎竟然敢坑老子!我告訴你,老子要是有麻煩,你他嗎也跑不掉!”
齊德成傻眼了,還等着陳新民想辦法幫忙說和呢,怎麼他忽然打個電話過來把自己臭罵、威脅一通?
“民哥,你這是說的什麼話,咱倆這麼多年關係,我怎麼能坑你……”
陳新民氣急敗壞的罵道:“你他嗎自己作死、跟軍哥過不去,還他媽拉我進來給你墊背,你安的什麼心?”
齊德成急忙問他:“民哥,你說的是什麼意思你?誰是軍哥?”
陳新民吼道:“你他嗎眼真瞎了嗎?剛纔電話裡跟我說話的那個,就是海州老大張萬軍!”
齊德成嘴裡重複一句:“張萬軍?”
隨即,他一下子如夢方醒,顫抖着聲音問他:“你…你說的是真的嗎?”
陳新民罵道:“當然是真的!我不管你怎麼跟軍哥產生的矛盾,這件事你一定得讓軍哥滿意,不然咱們都別想好了!”
齊德成也嚇傻了,哆哆嗦嗦的問:“那怎麼辦……”
陳新民說:“賠錢、賠禮啊,還他媽怎麼辦!你要是不給軍哥一個滿意的答覆,你想想看你們姓齊的一家還能不能在海州立足了!你那個麪粉廠還要不要乾了?!”
齊德成擡頭看着張萬軍,翻蓋手機忽然一合,跪地爬到張萬軍的腳邊,二話不說就連磕了好幾個響頭。
沒辦法,張萬軍太出名了,誰都知道他心狠手辣的性格,以及他在海州道上無人能及的實力,齊德成往好了說是一個鄉村企業家,幾百萬身家怎麼能跟張萬軍玩。
幾個頭磕的齊家其他男人都傻眼了,齊德成滿臉悔恨的對張萬軍說:“軍哥對不起,實在對不起,我有眼不識泰山,您大人有大量,別跟我這種小人物一般見識,今天的事情,我們齊家願意賠二十,哦不,三十萬給道廣一家,從今以後絕不再找道廣一家任何麻煩,求您高擡貴手,別跟我們一般見識……”
張萬軍沒搭理他,看着李牧,問道:“這個條件你看成嗎?”
李牧點點頭:“成。”
張萬軍便冷着臉對齊德成說:“既然人家本家的願意放你們一馬,那我也不跟你們繼續掰扯了,你趕緊去準備錢,天黑之前送過來,剩下的人,不管男的女的,給我把房子、院子整理乾淨,碎掉的玻璃換新的,地上一個玻璃茬都不能留,雞也去買新的,這狗還沒死,趕緊送去獸醫站治,人家養狗養的是感情,這可不是個普普通通的畜生,這是人家一家人的衷僕,要是治不好,你們得再多賠十萬。”
齊德成聽完這話絲毫不敢拒絕,點頭如搗蒜一般答應下來,緊接着他艱難的站起身來,對張萬軍說:“我這就去準備錢……”
“等會兒。”張萬軍叫住他,開口說道:“給剛纔電話裡那個傢伙打個電話,今天過來這裡登門謝罪,我就當事情沒發生過,至於怎麼謝罪,要看他的誠意,聽明白了嗎?”
齊德成趕緊點頭:“我聽明白了!”
說完,連滾帶爬跑出去,準備趕回家裡取錢,同時又給陳新民打電話,把張萬軍最後說的那句話轉告了他。
陳新民氣的聲音都扭曲了:“齊德成,你這個老王八蛋,要是張萬軍爲難我,那你也別想好過。”
齊德成此刻已經被張萬軍徹底嚇住,只想着趕緊把這件事情解決掉,哪怕多花錢也所謂,於是他便對陳新民說:“民哥,這事怪我,但你也別動氣,你知道我不是有意的,現在張萬軍點名讓你來,就委屈你來一趟,我拿十萬塊錢給你,你拿過來給張萬軍算是賠罪,等這件事過去之後,兄弟我一定好好給你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