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映雪全程擡着右手臂,微微閉着滾燙的雙眼,幾乎全程不敢看李牧一眼,更不敢看自己。
她覺得溫水的沖洗以及李牧時不時無規律的觸碰,已經自己渾身的皮膚都灼燒了起來。
她能感受到,李牧一直將她視爲心愛之物那般細心而又溫柔的爲她清洗與擦拭身體,卻沒有任何真正出格的動作或行爲,讓她心裡第一次產生出自己完全被李牧呵護起來的感覺。
趁着李牧蹲下爲自己清洗腳踝的當口,蘇映雪睜開眼低頭偷看李牧,可能是給自己一定的尊重,李牧專門換了一身居家衣服進了衛生間,現在他身上的t恤和短褲已經基本上被水浸溼的差不多了,看着他身上的t恤因爲溼了水而緊貼在後背,蘇映雪心裡感動而又感慨,她忽然意識到,情感這種東西,和兩人之間的親密程度有着極爲重要的關聯,有些時候,心的距離和身體之間的距離是畫等號的,若在今天之前,她恐怕還很難接受李牧幫自己洗澡這種完全讓他看個乾淨的事情,但是現在,她內心深處卻覺得,拋開今天發生的種種不談,李牧這種親密的舉動,給了自己從未感受過的幸福。
只是,當蘇映雪不自覺想起李牧眼下取得的驚人成就時,她心裡便會感覺眼前的一切都開始變得虛幻且不真實,感覺一切就好像一場夢一樣,可是蔡知曉被撞時的那一幕還歷歷在目,那一系列場景在腦海中真實到可怕,時刻在殘酷的提醒着她,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實的,她今天意外失去了一個室友兼好友,同時又意外的發現,自己的男朋友是一家前途不可估量的互聯網公司的創始人,估計他的身價也會高的讓自己不敢想象。
對蘇映雪來說,她的內心深處對李牧是有怨言的,不管怎樣,自己是他的女朋友,他曾經跟自己說過要長相守,也曾經當着全校師生的面用一首《米店》向自己告白,他甚至願意寫歌給自己,卻不願意把自己在外面做的事情告訴自己,不管李牧怎麼解釋,她心裡依舊覺得,李牧一直沒有對自己真正敞開心扉。
但是,再仔細想想,李牧創業的事情連他自己的父母都不曾說起,蘇映雪便有些理解了李牧的做法,剛上大學就創業的人很少,能夠像他這樣一邊創造了一個3321,一邊又創造了一個互聯網公司的幾乎也就他一個人了,牧野科技發展的速度這麼快,可以想象李牧在上面投入了多少精力、多少心血,當他集中精力去成就一番事業的時候,他必然會不顧一切的拼命往前衝,這種時候,哪能允許其他人來分散他的精力、減緩他的速度?連他的父母都只能暫時保密,又何況自己。
想明白這些,蘇映雪心裡便也理解了李牧的做法,可是這個問題剛解決,另一個問題又涌上心頭,她不知道李牧現在到底有多少身家,但既然他是牧野科技的創始人,對一家估值至少幾十億的企業來說,李牧的身價至少也是以“億”來計算的,這個數額不是口頭說說那麼簡單,它讓蘇映雪意識到了自己與李牧的差距一下子變得更大了,讓蘇映雪根本不知道後續該怎麼面對自己與李牧的巨大差距。
胡思亂想中,蘇映雪整個人感覺更加倦怠,幸好有李牧在溫柔的呵護着她,用適宜的水溫與溫柔的雙手讓蘇映雪感受到了難得的放鬆。
李牧悉心爲蘇映雪洗乾淨身體,用毛巾一點點將她身上的水珠擦乾,隨後又幫她套上自己寬大的t恤,做完這些,纔對她說:“你先去牀上躺着休息吧,我衝個澡。”
蘇映雪臉頰嫣紅的點了點頭,瞥了一眼自己放在毛巾架上的那套內衣,想說什麼又不好意思開口,李牧沿着她的目光看去,隨後才微微笑着說道:“我待會用手洗出來,再用洗衣機甩幹給你晾上,明天早晨肯定幹了。”
蘇映雪垂着眼瞼,輕聲說:“辛苦你了。”
李牧笑道:“行了,出去吧,我洗澡。”
蘇映雪嗯了一聲,轉身出了衛生間。
李牧快速衝了個澡,隨後將蘇映雪的內衣洗了出來,忙活一通把衣服晾上之後,李牧便回到臥室,蘇映雪正躺在牀上發呆,見李牧進來,俏臉再次泛起紅潮,今晚她不會像之前一樣跟李牧分房睡了,她只想像受傷的小貓一樣蜷縮在李牧的懷裡,因爲只有在他的懷裡才能讓自己安穩的睡着。
經歷過剛纔幫蘇映雪洗澡的過程之後,李牧心裡一片清明,一點淫邪的念頭都沒有,自然而然的躺在牀上,自然而然的將手臂環到蘇映雪腦後、讓她枕着自己的胳膊,柔聲在她耳邊說:“今天累壞了吧?”
蘇映雪在李牧的臂彎裡點了點頭,輕聲說:“一天過得感覺比一年還要艱苦。”
李牧說:“還是要抓緊時間把心態調整過來,等事情全部解決完了,生活還得繼續。”
蘇映雪微微嘆了口氣:“我倒是還好說,只是知曉的爸媽一定恐怕一輩子都走不出來了,知曉是獨生子。”
李牧很是理解的點點頭,失獨家庭的概念是與獨生子制度伴生的產物,只是現在還沒有成爲一個被社會所重視的話題,李牧想起後世很多失獨家庭的報道,感嘆道:“如果他們還想再要一個的話,現在應該也是可以的,四五十歲生育也並不是什麼大問題,而且兩千萬足夠他們再生一個孩子,然後給他最好的生活了。”
蘇映雪輕輕點頭,說:“如果可以的話當然最好。”說罷,又嘆道:“也不知道知曉的爸媽什麼時候能到燕京,如果他們到了我得去接他們,然後全程陪着他們解決後面的問題,可知曉的手機還在警察那裡,我聯繫不上他們。”
李牧說:“那我打個電話問問。”
蘇映雪問:“有他們的聯繫方式嗎?”
李牧說:“託朋友找那個顧局,讓他給城西分局的人打個招呼吧。”
正說着,李牧放在牀頭的手機響了,電話上顯示一個陌生號碼的來電,接通之後,對方在電話那頭畢恭畢敬的說:“李總您好,我是陸常勇,這麼晚打電話沒打擾您休息吧。”
“噢,陸局你好。”李牧應付一句,說:“我正好想找你,你們有再跟死者家屬聯繫嗎?他們什麼時候能到燕京?”
陸常勇急忙說道:“李總,我打電話就是要說這件事,我這邊的人剛纔彙報,說死者父母乘坐的火車明天清晨六點半到燕京西站,我想問問您這邊是怎麼安排,如果需要的話,我這邊派人過去接站。”
李牧便道:“那就麻煩你派幾個面相和善的警察過去吧,最好是女警,明早我跟我女朋友也會過去接站。”
陸常勇便道:“行,那我這就安排。”
李牧說:“對了,麻煩幫忙聯繫一下殯儀館,如果受害人家屬有相關需要的話,還得麻煩你們幫忙操辦一下。”
“那是那是。”陸常勇毫不猶豫的答應下來,說:“您放心吧,這事我來安排。”
掛了電話,李牧對蘇映雪說:“蔡知曉的爸媽明早六點半到,你想去接他們的話,明早我陪你去。”
蘇映雪說:“你明天肯定還有很多事情吧?就別跟着我一起折騰了,我陪着他們就行,不是還有警察陪着嗎。”
李牧還想堅持,蘇映雪又說:“你肯定有其他的要緊事要忙,而且說心裡話你陪着對他們來說也沒什麼益處,畢竟你跟知曉沒什麼關係,不像我,起碼是知曉一年的室友,她的爸媽也都知道我。”
李牧仔細一想倒也是這麼個理,對蔡知曉的父母來說,他們的心情肯定是極度悲痛的,所以蘇映雪能夠給他們一些慰藉,自己跟着不倫不類的,對他們來說可能反而更加彆扭。
於是李牧便道:“先睡吧,明早我送你過去,到時候你跟警察一起陪着他們解決後續的事情,我再把我的一個助理調過來幫忙解決一些生活上的問題,比如住宿、餐飲、交通這些。”
買了紫雲山莊那套別墅之後,李牧找林清雅要了一個臨時的私人助理,林清雅在牧野科技挑選了一個做事高效又有眼力見兒的姑娘李紫薇,李牧對李紫薇辦事還是非常滿意的,便準備讓她跟着,時刻爲蔡知曉的父母解決一些基本需求。
蘇映雪也沒有拒絕,有人幫着安排這些生活上的事情當然更好,於是李牧便給李紫薇打了個電話,大概說了一下情況,讓她明早到燕京西站找蘇映雪。
安排好一切,李牧關了牀頭燈,摟着蘇映雪在她耳邊柔聲說:“睡吧寶貝,明天還要早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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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映雪輕輕點了點頭,在黑暗中與李牧相視,輕聲道:“有你在真好。”
蘇映雪在李牧懷中睡的格外踏實,經歷了這麼多之後,能在李牧懷裡心無旁騖的睡上一覺,對她整個人的精神狀態都有非常大的幫助。
前世一直立志成爲一個女強人的蘇映雪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如此依賴一個人的臂彎與他的懷抱,她蜷縮在李牧懷裡、抱着李牧,那種感覺格外踏實,而當她不自覺翻身的時候,李牧也會跟着一個翻身從身後將自己抱緊,這種感覺更給了她前所未有的安全感,這一晚,她始終與李牧緊緊相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