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潤清的話裡透着十足的威脅,他覺得自己早就吃透了蔚瀾,她來燕京想幹什麼,他心裡一清二楚,所以他此刻不顧紳士風度、當衆跟蔚瀾翻臉,主要目的並不是要讓蔚瀾多難看,而是爲了藉機給在場的所有人釋放一個訊號:誰敢插手俊成地產的事情,誰就是跟自己、跟藍科集團作對。
蔚瀾也是在生意場上摸爬滾打多年的,此時此刻又怎能不知道汪潤清的用意,從汪潤清主動過來跟黃錦麗搭話的時候,蔚瀾心裡就猜出了汪潤清在打什麼算盤,八成是他看到自己給黃錦麗遞名片以及交談,所以故意跑過來搗亂的。
顧不上心裡的屈辱,蔚瀾的腦子裡在極速思考着自己的下一步該如何是好,汪潤清這是在自家的船上鑿出一個大洞,一方面不讓自己自救,一方面又在四周遊弋、阻止任何其他的船上前幫忙,他的真正目的,就是等船沉了之後再整艘撈起收歸己有,如果他真能無恥到動用他的影響力把自己趕出去,那自己這趟燕京之行怕是就白來了。
蔚瀾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應對,正在最掙扎的時刻,一直冷眼相看的李牧有些看不下去,站起來,帶着幾分客氣的對汪潤清說道:“這位先生,這麼欺負一個女孩子是不是過分了點兒?”
李牧原本不想蹚這趟渾水,但眼看着蔚瀾絕望無助的樣子,實在沒辦法心安理得的坐視不管。
李牧的忽然插手,讓汪潤清也愣住了,他不認識李牧,眼看對方不過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年輕,竟然敢在這種場合出面替蔚瀾說話,心裡頓時惱怒不已,他咬牙看了李牧一眼,又擡頭往十米開外處看了看,隨後才扭過頭來問李牧:“你是誰啊?哪家公司的?年紀輕輕說話要負責任,你哪隻眼睛看見我欺負女孩子了?”
蔚瀾也沒想到李牧會在這種情況下爲自己說話,不過李牧這個時候插手,確實是幫了她一個大忙,否則面對汪潤清的威脅,她確實不知道如何是好了,於是蔚瀾向李牧投來一個感激的目光,不過這目光中也帶着幾分擔憂,她覺得萬盈地產雖然是地產界比較閃耀的新星,但終究距離一線頂尖的地產企業還有很大差距,她不想李牧因爲幫自己,而得罪上汪潤清這個睚眥必報的小人。
李牧這時候開口道:“我是萬盈地產的,我的名字叫李牧,至於你說我哪隻眼看見你欺負女孩子,大家都是成年人,扯皮的話就不說了,互相給對方省點口水,我只希望你離這位女士遠一點,別再來打擾她。”
李牧是誰?汪潤清一點也不知道,不過汪潤清知道萬盈地產,最近確實是有點名氣,但是他對萬盈地產的具體情況並不瞭解,不過怎麼說藍科集團的實力也要比一個剛冒頭的萬盈地產強出許多,所以他也沒把李牧放在眼裡,剛想譏諷李牧兩句,這時候,城建集團的蕭晨楓忽然出現在跟前,冷着臉對汪潤清說:“汪總,我邀請你來參加峰會,可不是讓你在這裡攻擊峰會嘉賓的。”
又來了個救場的,汪潤清看着蕭晨楓的表情有些奇怪,片刻後他又擺出一副誰也不屑的表情,說:“蕭總,你怎麼也跟這種沒有眼力見兒的小屁孩兒一個水平了?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明明是蔚小姐先出口傷人,你跑來怪我,是不是太偏袒蔚小姐了?”
蕭晨楓微微一笑,說:“我不管你們誰先攻擊誰,但有句話我得跟你說明白,蔚總是我們邀請的客人,沒人有資格把她從這裡趕出去!”
汪潤清臉色變了變:“蕭總,你我也算是老相識了,真要把氣氛搞的這麼尷尬?”
蕭晨楓冷笑道:“看你了汪總,你如果非要把氣氛搞的這麼尷尬,我也只能奉陪了。”
汪潤清看着蕭晨楓,輕輕點了點頭,片刻後打了個響指,悻悻道:“行,既然蕭總都這麼說了,那我也就不多說什麼了。”
說罷,汪潤清笑着對黃錦麗說道:“黃總,咱們晚上再聊。”
黃錦麗一下子不敢搭話,只能含含糊糊的嗯嗯啊啊,汪潤清岔開話題也算是給自己找了個臺階,也不準備等黃錦麗正面回答,說完這句之後便轉身離開。
汪潤清走了,周遭的人眼見熱鬧沒得看了,也就瞬間失去了興趣,蔚瀾心裡對李牧和蕭晨楓的解圍頗爲感激,便對兩人說道:“李總、蕭總,謝謝二位了。”
李牧沒多說話,點頭示意一下便坐了回去,蕭晨楓則微微一笑,對蔚瀾說道:“謝什麼,不叫事兒。”
說罷,蕭晨楓又一臉淡然的說道:“你放心,在燕京的地界上,還輪不到姓汪的傢伙撒野,你在這兒儘管放寬心,他再敢挑釁,我就代表主辦方把他請出去。”
蔚瀾感激的點點頭,從蕭晨楓的態度中,她捕捉到了一絲希望。
汪潤清剛纔公開跟自己發生口角,一定程度上應該也是故意想借機給其他人釋放一個信號,這種情況下,不光是李牧出面幫了自己,蕭晨楓也不惜得罪汪潤清來出面替自己解決眼前的危機,那是不是也意味着,蕭晨楓會忽視汪潤清的威脅、選擇幫助俊成地產渡過難關?
蔚瀾雖然也在心裡感激李牧,但是本能的沒把李牧視爲能夠真正幫助自己的對象,畢竟李牧展現出來的冰山一角和汪潤清比起來還差得遠,不過蕭晨楓則不一樣,蕭晨楓背後的城建集團,一點也不比藍科集團差,而且城建集團身在燕京,各種關係網拎出來的話,恐怕還要強於藍科集團,如果藍科集團願意出手,蔚瀾相信有很大的把握可以挽救俊成地產。
雖然蔚瀾也不敢確定自己的猜測,但最起碼,蕭晨楓剛纔的所作所爲,給了自己內心很大的希望,更何況,來的時候碰見蕭晨楓,還是他主動提出要請自己吃飯聊一聊俊成地產眼下的情況,這麼看來,找蕭晨楓出手幫忙的機率便又大了幾分。
此時,蕭晨楓對蔚瀾說道:“蔚小姐,馬上要致辭開始參會,我先過去忙,有事等晚上吃飯再聊。”
蔚瀾之前已經答應了蕭晨楓晚飯的邀約,於是便輕輕點了點頭:“那您先忙,晚上吃飯時再詳談。”
蕭晨楓走了,蔚瀾也終於鬆了口氣,黃錦麗剛纔還有些厭惡蔚瀾,但此時表情也緩和了不少,竟然主動開口對蔚瀾說:“汪潤清這個人做事一向比較囂張,你別跟他一般見識。”
黃錦麗心裡也在衡量,她本身就跟李牧有仇,雖然奈何不了他,但是自家已經被坑得很慘,所以她也絕不會再看李牧臉色,所以她才恨屋及烏,對蔚瀾也頗爲不滿,之所以會轉變態度,還是因爲蕭晨楓的出現。
蕭晨楓會幫蔚瀾出頭,讓黃錦麗大感意外,對黃錦麗來說,如果要她在蕭晨楓和汪潤清中間站隊,她自然會毫不猶豫的站前者,因爲前者是燕京地產界的大人物,宏築集團又是燕京本地的地產公司,未來在很多方面會直接跟城建集團產生利益關係,如果得罪了他,以後勢必會影響宏築集團在燕京的發展,所以有蕭晨楓表態之後,她也急於重新向蔚瀾表態。
蔚瀾也看出黃錦麗的意圖,心中雖然作嘔,但表面上也是儘量客氣,一副受教了的模樣輕輕點頭,道了聲謝。
黃錦麗便笑道:“我跟你爸也是老相識,你跟我不用這麼客氣,這兩天如果你暫時不離開燕京,抽時間咱們一起吃個飯,我請客。”
黃錦麗變臉的速度比翻書要快得多,而且黑臉變紅臉的過程非常自然順暢,全然不在意剛纔自己是怎麼給蔚瀾臉色看的,好像剛纔的事情根本就沒發生過。
蔚瀾心裡對她頗爲不滿,不過依舊客氣的應承一句:“怎麼能讓您請客呢,得我這個做晚輩的請您纔是。”
黃錦麗笑着說道:“你看你,跟我還這麼客氣做什麼。”
蔚瀾這次只是笑了笑,沒再說話,而是掏出手機給李牧發了條信息:“李牧,剛纔真是太感謝你了。”
李牧順手回了四個字:“舉手之勞。”
……
汪潤清煩悶的獨自在主辦方提供的內部休息室裡抽着香菸,門忽然被推開,蕭晨楓閃身躥了進來,汪潤清一見他就惱火不已的問:“你他孃的剛纔墨跡什麼呢,不是說好了我這邊挑起來之後你就出面的嗎?我這邊把態度放出去,你趁機給蔚瀾解圍,既能讓其他人不敢插手俊成地產的事,又能讓蔚瀾把你當成唯一的救命稻草,一舉兩得,多完美的計劃,可你一慢半拍,冒出個不知道是什麼鳥的傢伙,整個味道全變了。”
蕭晨楓也一臉苦惱:“媽的,剛纔被一個鳥人拉住硬發名片的功夫,就讓那個李牧搶了先了,真他媽鬱悶!”說着,蕭晨楓又道:“我現在就怕李牧那小子要插手這件事情。”
汪潤清咬牙切齒道:“那小子是那個萬盈地產的人?我回頭一定找機會好好教他怎麼做人!敢他媽跟我裝逼,簡直找死!”
“操。”蕭晨楓擺擺手,掏出煙來點燃,隨後說:“得了吧,那小子你可惹不起,最好別主動招惹他。”
“有他媽什麼了不起的?一個毛頭小子而已,誰他媽在燕京還沒點關係啊?”
蕭晨楓吐了口煙,不緊不慢的說:“牧野科技、淘寶網、支付寶,都是那小子的,而且萬盈地產的另一個股東是陳澤,不是我打擊你,真玩起來你不是他的對手,再加上我都夠嗆,你肯定不知道宏築集團的公子是怎麼進去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