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個峰迴路轉的時刻,人的思想會在一瞬間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蘇偉民便是如此。
當他心中燃起對仕途、對未來的強烈渴望時,他心裡對李牧的態度也發生了巨大的轉變。
他開始認識到,如果自己想在仕途上走的更遠,李牧就是未來自己最大的依仗,自己四十多歲的年紀,在仕途上正屬於少壯派,能力也不遜於誰,如果抓住李牧這個絕佳的契機猛衝一把,未來的想象空間可謂巨大!
丁思成在市局也有自己的眼線,他很快也收到自己在市局裡的心腹傳遞過來的訊息,一聽說李牧剛從海州市委走了之後就立刻去接了蘇偉民的女兒,丁思成便感覺一陣頭大,乖乖,千算萬算,沒算到蘇偉民家裡有個漂亮姑娘,更沒算到蘇偉民姑娘竟然和李牧有關係!
丁思成急忙追問自己在市局的心腹:“蘇偉民的女兒多大了?在哪上學?”
對方回覆:“今年剛二十,在人大讀書。”
丁思成一拍大腿,跟李牧一個學校啊!這下可是沒跑了!
怪不得!怪不得李牧這個舉國關注的億萬富翁會這麼給蘇偉民的面子,原來蘇偉民是他未來岳父啊!這下蘇偉民可真是了不得了……
想到這裡,丁思成心裡又一個聲音冒出來:李牧和蘇偉民的女兒只是談戀愛,還沒到談婚論嫁的階段,現在說什麼未來岳父是不是有些言之過早?
緊接着,丁思成又在心裡感嘆:只是談戀愛也很了不得了啊!你看看人家這手筆,就衝着自己女朋友的爸爸,五年捐贈一百輛警車,這可是一兩千萬現金啊,對蘇偉民來說,這也是他在海州市局一把手位子上的一大政績。
此時此刻,丁思成心裡已經從對蘇偉民刮目相看,到不知不覺開始琢磨怎麼拉攏蘇偉民了,他自然不奢望能把蘇偉民發展成自己的心腹,只是希望能夠跟蘇偉民捆綁在一起,雖然我現在級別比你高,但你女兒爭氣、找了個這麼牛逼的男朋友,你老兄未來的發展空間比我要大多了,咱倆先處好關係,將來還得希望你苟富貴莫相忘啊!
在官場內,消息傳播的速度非常快,當蘇偉民坐上丁思成的配車,兩人如老朋友一般前往生態園的時候,蘇偉民女兒和李牧談戀愛的消息就已經傳遍了整個海州官場的核心層。
緊接着,這個消息開始迅速往省委傳遞,蘇偉民這個名字,成了這個晚上南蘇官場裡提及最多的關鍵詞。
一個人在家的方敏正準備做飯,看樣子女兒是不會在家吃了,而李牧也已經離開市委,老公蘇偉民應該也很快就會回來,於是她便給蘇偉民打了個電話,問他:“什麼時候到家?我準備做飯。”
蘇偉民說:“我正向給你打電話呢,晚上不回去吃了。”
“怎麼?”方敏詫異的問:“晚上還有工作?”
“不是。”蘇偉民說:“丁書記說晚上要請我吃飯。”
“丁書記請你吃飯?是市委領導都參加還是?”
蘇偉民說:“私人層面的,就我倆。”
“丁書記爲什麼會私下裡請你吃飯?”
聽他這麼說,方敏心中頗爲驚詫,丁思成是市委一把手,他就算邀請下屬吃飯,基本上也都是公務性質,私底下主動請下屬吃飯的可能性不大,而且蘇偉民和他之間的差距也未免太大了一些,這於情於理都不太正常。
蘇偉民遲疑片刻,說:“李牧今天當着丁書記的面送了我點人情,丁書記之所以請我吃飯,可能是覺得我跟他關係不一般吧。”
方敏眼睛一亮,急忙追問:“李牧送你什麼人情了?”
蘇偉民便在電話裡把今天的事情簡單說了一下,方敏在電話那頭聽的心跳加速,聽完之後,她半晌沒說話,蘇偉民試探的問了一句:“老婆?”
方敏這纔回過神來,急忙按捺住激動的情緒,說道:“你先陪丁書記吃飯,具體等你回來咱們再聊!”
……
李牧和蘇映雪終於有了一個二人世界的機會,在生態園私密的包廂裡,李牧把門一關,抱着蘇映雪纏綿了許久,蘇映雪都不知道自己的內衣掛鉤是什麼時候被李牧解開的,一直到高地被突襲佔領,才意識到李牧早已經攻破了防線。
良久之後,蘇映雪彷彿被抽空了渾身力氣,依偎在李牧懷中,任憑他的大手胡作非爲。
蘇映雪問李牧:“明天就走了嗎?”
李牧點點頭:“明天趕回燕京,後天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蘇映雪說:“你現在有很多事都沒必要親力親爲了吧?”
李牧笑道:“說是這麼說,但即便把瑣事小事都交給其他人,只要公司還在不斷髮展,大事上我還是輕鬆不下來。”
頓了頓,李牧詳細解釋道:“上週領導來淘寶視察工作,我提了點需求,估計週一就會有反饋了,反饋一下來,我就得立刻跟着動起來,另外,下週一有個比較關鍵的人才入職牧野科技,我準備上馬一個新產品,交給他來負責。”
想起陳同,李牧心裡便不禁想笑,這個軸到極點的人現在也被自己熬到牧野科技來了,他的性格不適合做高層管理崗,但是做一個事業部的負責人,統管一個產品的能力還是非常牛逼的,尤其是對精細化內容的把控和運營,這人的實力非同一般,現在自己的yy網已經有了合適的人才,把博客交給他來運營是最合適的,未來如果做微博,他也是絕佳人選。
蘇映雪聽到這裡,無奈點了點頭,也沒有問太細,只是感嘆:“你做的事情太大了,我也沒辦法幫你分擔,你自己調節好吧,千萬不要勞累過度。”
李牧微微笑道:“放心吧,我很懂勞逸結合的。”
蘇映雪笑道:“你懂就最好啦。”
與此同時,與兩人所在的包廂隔了幾個的另一個包間內,丁思成和蘇偉民對面而坐,丁思成非常客氣的請蘇偉民來點菜,蘇偉民客套幾番想把菜單推回,但丁思成還是堅持的說:“老蘇,你跟我還這麼客氣做什麼,今天我做東,你想吃什麼就點什麼。”
蘇偉民忙說:“丁書記,我這人比較粗糙,點菜這事兒還是您來吧,我客隨主便。”
丁思成無奈的搖了搖頭,笑着說道:“行,點菜我來,不過我話說前面,咱倆今天是私下聚餐,和工作沒關,所以你多少得陪我喝點兒。”
蘇偉民爽快地說:“好的丁書記,待會兒我陪您喝點兒。”
丁思成滿意的點點頭,自己做主,點了六個菜,又點了兩瓶五糧液,開口對蘇偉民說:“老蘇,你的酒量我可是早有耳聞,據說市局沒人乾的過你,我酒量肯定不如你,今晚咱倆也不多喝,一人一斤沒問題吧?”
都是酒場上摸爬滾打多年的,一斤白酒確實不算什麼,蘇偉民自然好不猶豫的答應下來。
酒菜很快上齊,丁思成沒留服務員在包廂裡,自己一手拿過酒瓶、一手拿過蘇偉民面前的分酒器就要給蘇偉民倒酒,蘇偉民一見如此急忙就要伸手從丁思成手裡拿酒瓶,嘴裡說:“丁書記,哪能讓您倒酒,我來我來。”
丁思成推開蘇偉民的手,一邊倒酒,一邊笑着說:“咱倆私底下吃飯,你就不要那麼在意形式了,誰倒酒不都一樣?就咱們倆,這兩斤酒誰也沒辦法偷奸耍滑。”
蘇偉民習慣了跟領導一起吃飯先給領導斟酒,就算是領導給自己斟酒,也要雙手將酒杯端起以示尊敬,哪有這種眼巴巴看着領導給自己倒酒的,這一點小小的細節看起來不算什麼,但是在官場上,絕對算是非常重的禮節了。
可是丁思成偏偏就是要給蘇偉民這種受寵若驚的感覺,不爲別的,就是爲了讓他明白,自己不僅把他當成自己人,還把他當成與自己平起平坐、不分高低的自己人。
蘇偉民只能眼看着丁思成連續給兩人的分酒器倒滿白酒,隨後,兩人都往各自的酒盅裡倒滿一杯,丁思成端着酒杯,一本正經的說道:“老蘇,你上任市局局長這麼久了,這還是咱倆第一次私底下吃飯,別的話我就不說了,大家都在海州共事,無論公私,以後都一定要多交流、多溝通、多走動、多來往!”
丁思成的橄欖枝拋的太直接,而且一點也不夠含蓄,可以說從根本上就與官場上的說話藝術背道而馳,但是沒有辦法,丁思成知道自己之前對蘇偉民多有忽視,自己希望把他從市局一把手位置上趕走的心思,蘇偉民之前心裡也一定有所察覺,今天蘇偉民一下子有了李牧這個大背景,自己哪還能沉下心思去思考說話的藝術?
這時候,丁思成知道拋橄欖枝已經來不及了,乾脆一咬牙一跺腳,直接拋棵橄欖樹來彰顯誠意吧,總之是絕不能再遮遮掩掩、磨磨蹭蹭了。
蘇偉民心裡也明白丁思成這麼做的緣由,雖然一直以來他心裡對丁思成多有不滿,但這時候他心裡非常明白,丁思成想跟自己走得更近對自己來說是求之不得的好事,無論將來自己能不能跳出海州市這個圈子,他都需要先在海州打好基礎,而這個基礎自然要在丁思成這裡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