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這番話,用在司馬文與唐宋初次見面的場景,再合適不過了。
司馬文是聽到唐宋吟誦《陋室銘》後,內心本能地被這蓋世絕倫的作品驚呆,緊接着,當其循聲而見真人時,再次一驚。
是因爲唐宋的年齡。
三言兩語的交談,司馬文就覺得這個年輕人不管是說話還是思維都有點問題。
也就是說,現在的他並沒有意識到,其實是自己把自己帶到了一個誤區。
試想,以自己在司馬家族中的地位,就算最近自己心情不佳,晴川想開解下自己,又怎麼會帶一個陌生人前來呢。
完全可以找自己曾經的故人嘛,比如說老魏。
所以,只有一種可能。晴川帶他前來找自己,是爲了自己畢生夙願而來,也就是《上林賦》。
難道說,他真的能將讓自己的夙願得以實現嗎?
這些說來話長,其實在司馬文的腦海中,也就一瞬間而矣。
所以,在唐宋看來,他的表情纔會瞬間數變。
“你的意思是說,唐宋能把《上林賦》補全。”司馬文的語氣帶着質疑。
司馬晴川點了點頭,“爺爺,他雖然到目前爲止補充了三句,不過,晴川覺得比之前所有人的加起來,都要好上百倍不止。”
隨即,司馬晴川將手中的那個小本本遞給了司馬文。
司馬文接過本子以後,沒跟唐宋打招呼就直接進了裡屋。
而此時,房間內只剩下了唐宋跟司馬晴川。
司馬晴川見唐宋盯着爺爺的字看,便問道,“你也懂書法?”
唐宋微微點了點頭,“一點點吧!”
“那你點評下這幅字。”司馬晴川面帶微笑,讓人望之無法拒絕其---任何要求。
可是,說實話,由於這個世界歷史上沒有唐朝跟宋朝,所以這兩個朝代的一些書法大家就無從談起了。
而唐宋在地球上,最爲推崇唐代書法家柳公權,其被譽爲楷書四大家之一。
有些東西是需要天賦的,沒錯,在書法造詣上,唐宋的天賦極爲驚人。
司馬文的字一看就知道是模仿衆家之常,可也僅僅限於模仿。正所謂字如其人,他目前的字,寫的不是自己,而是別人。
橫之長短瘦挺粗壯把握不準,豎畫缺少筋骨,撇捺輕重只有七分的準度,至於鉤、提、挑勉強合格。
在唐宋看來,這司馬文的字,就是圖有其表,而缺少最根本的東西,那就是魂!
字中沒有自己的魂,僅僅存在於模仿他人的魂狀態,又如何能寫出好的作品呢。
當然了,這番話,唐宋自然沒有直接說出來了。
當着人家孫女的面,將人家爺爺的墨寶批評地一無地處,那不是---結仇嘛!
萬一,這司馬晴川一怒之下,說話不算話,不給電影投資,那就賠大發了。
司馬晴川依然在等待唐宋的點評,只不過唐宋卻淡淡一笑,只說了一個好字。
司馬晴川是何其聰明,讓你評論爺爺的墨寶,你一個好字就想敷衍了事,哼,看來是不懂裝懂啊。
再聯想到,這唐宋之前對爺爺的無禮,最無法讓她容忍的是,竟然叫自己爺爺老頭,頓時司馬晴川就氣不打一處來,譏諷道,
“一個好字就完了,依我看,是不懂裝懂吧。”
我了個去!
不懂裝懂?
不是小爺跟你吹,在小爺沒來這個世界時,自己在地球上曾經臨摹過柳公權的碑貼,你丫的知道達到什麼水平麼?被人裱起來爲直接送給了外國友人。
擦!
污辱我可以,但是你卻不能污辱我的才華。
而這時,司馬晴川又開口了,“這《陋室銘》真是你隨口而作?”
這篇文章的高妙之處,司馬晴川也看出來了。跟其爺爺所想不謀而合。
如此佳作,張嘴就來,說實話--司馬晴川真心不信。
擦!擦!
“你可以污辱我,但是不能污辱我的才華。而且,還是連續兩次!”
唐宋怒目直視,隨即冷冷地說道,“給我研墨!”
唐穆宗怠於朝政,曾經有次問政柳公權筆何盡善。
柳公權答道:“用筆在心,心正則筆正。”
自此,“心正則筆正”說一直流傳至後世。
對於這一點,唐宋自然心知肚名。
所以,此時此刻的他,雙目微閉,深呼吸,將所有的心神都凝聚在手中毛筆上。
見這唐宋一幅神神叨叨的樣子,司馬晴川頓時就冷笑了起來,心說等會看你怎麼收場,恃才傲物的傢伙!
十分鐘過去了,唐宋依然沒有下筆。
二十分鐘過去了,還保持着剛纔的動作,一動未動。
此時此刻,唐宋的心神已然完全凝聚到那毛筆上。
哪怕是一粒沙落到筆桿上,唐宋都能覺察到。
沒錯,他達到了真正的人筆合一的境界。
司馬晴川再次瞧唐宋時,唐宋已然開始動筆。
他用筆骨力深注,爽利快健,以方爲主,濟之以圓,有在蹲鋒與鋪毫之間顯示瘦硬勁挺之線條。
讓人望之,如轅門列兵,森然環衛。
當唐宋落筆時,司馬晴川整個人已經愣呆在那裡了。
這字---簡直無可挑剔!
正所謂不比不知道,一比嚇一跳。
同樣的文章,甚至同樣的墨同樣的筆同樣的研墨人。
可是,寫出來的作品卻宛若兩人。
爲什麼,人跟人之間的差距就這麼大呢?
他的字,竟然比爺爺的還要強。到底強在哪裡呢?
對了,是魂。這唐宋的字裡透露着一種字魂,是旁人無法模仿而來的,是屬於他自己的。
我了天啊!
相仿的年齡,爲什麼這麼一比,自己跟她的差距這麼大呢?
自己的字,連爺爺都不如,更別說跟他比了。
原來,他說的對,自己當真是污辱了他的才華,而且還是兩次!
一瞬間,司馬晴川的臉色變得羞紅起來。
此時,司馬文那發自肺腑的笑聲,自裡屋傳來,一連說了三個天人後,見司馬晴川愣在那裡,帶着怒腔說道,
“晴川,愣着幹什麼,給唐宋上茶,上好茶!”
司馬晴川頓時閃電般地逃了,而與此同時,唐宋急忙將兩張墨寶放在一起,自然是司馬文的在上方了。。
“唐宋,你這三句補得太妙了,簡直渾然一體,若是先祖再世,只怕也會拍案叫絕……”
面對着司馬文的誇讚,唐宋自然沒有一丁點的驕傲之意了。
開什麼玩笑,這壓根就是你先祖的大作,當然渾然天成了。
唐宋謙虛地說道,“您老過獎了,我也只不過是碰巧而矣。”
“碰巧?年輕人謙虛是應該的,可是,也不能過於謙虛。這些年有不少自詡爲漢賦專家前來,可是爲什麼他們沒有碰巧補得如此渾然一體呢?爲什麼我研讀這麼多年,也沒有一次碰巧補出來呢?所以,就不是碰不碰巧的問題,這是實力跟才華的問題!”
此時,司馬晴川雙手捂着茶具恰好走了出來,聽到那才華二字,本能地想到自己剛纔連着羞辱了兩次唐宋的才華。
哦不,準確地說,是兩次都是自取其辱。
茶上來後,司馬文就如同對付貴賓一般,親自給唐宋敬茶。看得一旁的司馬晴川是又愛又恨啊,試想,這些年爺爺親自給誰敬過茶,只怕也就那麼極個別而矣。
“那個,唐宋我呢是個直性子,不知道,這全篇補完,需要多少時間呢?”司馬文一臉的期待之色。
唐宋總不能實話實說吧---一分鐘的事!
故做思考之狀,片刻之後唐宋說道,“這個我也說不清楚,也許感覺來了,幾分鐘就好了。也許,等待這種感覺需要經年累月。”
司馬文也知道自己有點操之過急了,如果當真那麼容易的話,他也不會等到現在了。
先祖司馬相如擔任樑王賓客時,寫出了《子虛賦》。十年後,再作《上林賦》。雖然說前後相距十年,可是據家史記載,這兩篇乃是姊妹篇,不僅內容連貫,構思一致,結體謹嚴,實則爲一篇完整作品的上下篇。
上篇《子虛賦》衆人皆知,可是這下篇殘缺《上林賦》,卻很少有人知曉。
雖然說司馬文請過很多老專家老教授幫忙,但是補全《上林賦》後,再配上《子虛賦》,完全變了味!這也是爲什麼多年來,他的夙願無法完成的真正原因。“是老夫着急了,着急了!”司馬文急忙改口說道。
來時,是唐宋跟在司馬晴川的身後,一言未說,她走他便走,她停他便停,她快他便快,她慢他變慢。
而走時,前半程是司馬文親自相送,唐宋在前,司馬文在旁,司馬晴川在最後。
至於快慢速度,完全取決於唐宋。
到了那木橋旁時,唐宋這纔將司馬文給勸了回去,由司馬晴川送唐宋離開。
司馬文回去了,現在唐宋開始直接進入正題了,
“那個,話說投資電影的錢,什麼時候到位啊?”
司馬晴川淡淡一笑,“你怕我賴賬不成?”
唐宋笑了笑,道,“說實話--真怕。”
你們家大業大的,到時候真賴賬,我找誰說理去!
司馬晴川被唐宋這番話再次搞得啼笑起來。這麼多年來,敢懷疑司馬家賴賬的,他還是第一人。
這司馬晴川在笑的時候,那胸前的兩隻小白兔,頓時就開始有節奏地起伏起來。
司馬晴川的姿色,沒得說。
一顧傾城。
再顧傾國!
用這兩句話形容她,一點也不爲過!
看到這一幕,唐宋的心再次開始胡思起來。
這不知道手感怎麼樣?
有沒有歌后的那麼飽滿厚實呢?
還是說,像沈夢兒那樣柔軟溫玉?
見唐宋的眼神中透露着歪心思,正瞪着自己的胸部,司馬晴川頓時咳嗽了兩聲。
也不知爲何,這司馬晴川心裡卻升騰起了一個奇怪的念頭。
作詩不如你,書法不如你,漢賦不如你……
可是,我的胸比你大啊!有能耐你超過我啊!
沒辦法,當一個自信滿滿的女人,被同齡人的才華徹底擊敗後,總會想從別的地方超過對方。
這也是爲什麼兩個看彼此都不順眼的女人,會同時喜歡上同一個男人或者要搶走對方手上男人的真正原因。
是真正喜歡你這個男人嘛,不是!
是想通過征服這個男人或者搶過來你手裡的男人,證明我比你強。
唐宋急忙收起眼神,四下張望起來,道,“要不爲了公平起見,你付點首付,就跟買房似得,首付三成四成都行。”
“買房還用首付嗎?”
唐宋發現了一個重大問題,跟人家這麼個真正的富二代談買房首付什麼的,那簡直就是對牛談琴啊。
這就是有錢人跟沒錢人的代溝啊!
“我都填了三句了,你這按照公平交易的原則,至少先給我三句的錢吧?”唐宋直接了當地說道。
“你覺得可能嗎?”司馬晴川心裡卻說,你求我啊,求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