墊飽肚子,送走客人,林燕心一放寬,疲倦潮水一般襲來。她的攤位這些天斷斷續續,生意自然很不好,本打算二弟結婚之後,好好經營,計劃下午要去商城看看的,也順帶避開爹和娘,她希望爹孃藉此去大弟家走一趟。大弟林佳豪不好,他的婆娘姚靜雯更不是東西,兩人一面處心積慮掏走爹爹的血汗錢,一面卻根本不許林家人登門,上一世的林燕被奴役慣了,對這些視若無睹,如今,她怎麼也得算計一把,好歹讓這倆白眼狼爲贍養老人出點力。
打算雖好,怎奈渾身無力,走路腳下都有些飄,林燕不敢強撐,只好回家休息。
李慧看出她精神不好,想要帶她去醫院,林燕懶得動:“我累壞了,休息休息就好,哪是有病啊,就是乏。”
李慧也算見識了林家和楊家親戚的嘴臉,當然明白林燕有多辛苦,這會兒估計是身心俱疲,也就不再堅持,一個人先走了。
林老孃來女兒這裡,當然不想空手而回,和老頭跟着女兒回到新華小區的家裡,眼神熠熠的正想說什麼,林燕卻搶在她前面開口:“爹,出小區門往西,有個社區醫院,你幫我請個大夫過來,我太乏了,恐怕是真的病了。”
老林雖然重男輕女,但林燕這個樣子,又是一副軟聲求告的模樣,當然不好說什麼,二話也沒有,扭身出去了。
“娘,剛纔打包回來的吃食,你幫我歸置一下,放冰箱吧。”其實也沒有什麼,就是幾十個饅頭,還有一桌都是孩子,早早吃飽跑了,最後上的幾道菜根本沒有動,讓林燕帶了回來。
“你還指派上我來了。”林母還沒沾上光,到先要替女兒幹活,馬上就不願意了,她最怕幹活,是能懶則懶,就算女兒一副說話都無力的模樣,她也不想伸手去做。
林燕前世從來沒讓娘做過活兒,這會兒一看她竟然如此心狠,就算知道她懶,心裡依然泛起酸楚,她半躺在沙發上休息,不再說話了。
林母在屋裡轉了一圈,覺得女兒傢什麼都好,便又起了想留下的心思。
客廳的沙發是巴洛克式的,中間是個可坐三人的,左手是個單人沙發,右手邊卻擺了個貴妃榻,林燕現在就躺在上面,林母走過來,坐到女兒身邊:
“燕,你真這麼難受啊?那娘留下照顧你幾天吧。”
“好吧,娘,你幫我把打包回來的吃食歸整一下放到冰箱裡,還有這客廳今天來人太多,也沒讓換拖鞋,一地的腳印兒,你幫我拖拖吧。”
林母沒想到女兒真的給她派活,立刻鼓起了腮幫子,瞪圓了眼睛,一臉的怒氣。
林燕想也知道娘不願意,她閉着眼,聽到身邊呼吸一下子粗了起來,微微皺了一下眉頭,什麼也沒說。
林老孃做了半天表情,無奈女兒根本沒看她,心裡怒氣越來越大,忍不住惡聲惡氣地訓斥道:
“我好容易來一趟你家,不好好招待也就罷了,你竟然擺出一副要我伺候的架勢,燕,你現在越來越不像話了。”
“娘,我好難受。”
聽到女兒說話聲音竟然帶了哭腔,林母一時怔住,訓斥的話就不好再說起,她忿忿地起身,在屋裡又轉了一大圈,盤算着到底是去是留,門鈴響了,老林帶回一個年輕醫生。
年輕西醫用聽診器把林燕心肝肺來回檢查,也診斷不出病因,只好建議她去大醫院一趟。
“娘,幸好你來了,偉良不在家,我若住院連個幫着買飯的人都沒有。”
林老孃一聽女兒真的要她照顧,立刻變了臉色,醫院她是住過的,女兒當時爲她洗臉擦身端屎端尿,那個忙活,伺候起來事兒可不少,比她在家,爲老頭做飯要麻煩多了。
“燕,你爹正要收蘋果呢,家裡離不開。”
“爹不是說蘋果已經收得差不多了嗎?”
“是剩的不多了,可咱家一年全指望這幾畝果園呢,少也能有兩千塊錢呢,馬虎不得。”
林歡的兩個孩子跟着婆婆過來,今天又要返回,她去送了人,剛好轉回家,老林還在找藉口走呢,立刻對林燕說道:“讓歡歡照顧你吧,我們這就回啦。”
“那,爹,你們把饅頭帶些回去,這麼多,吃不完壞了怪可惜的。”
林歡提着那個塑料袋給了父親,看着他倆揚長而去,她們姊妹對這樣的事情早就見怪不怪,可那還在一邊站着年輕醫生,卻受不了竟有這麼冷血的父母,他又拿着聽診器,嚴肅地對林燕說:“大姐,我再給你檢查一下。”
林燕笑了笑,示意他可以進行。
年輕醫生很仔細地用聽診器檢查第二遍,嘴裡還嘀咕着:“檢查不出什麼病啊,你怎麼會乏呢?”
最後,他把聽診器又在肚子上按了一下,疑惑地問:“你是不是懷孕了,我怎聽到——”
他凝眉:“你肯定懷孕了,粗心的大姐。”
林燕苦笑,這陣子太忙,竟然把這疏忽了。
“姐姐!”林歡一臉驚喜,她一直生活在農村,心裡不至於認爲多子多福,但一兒一女活神仙這樣的話,還是很認可的。
“吃好一點,要好好休息。”年輕醫生收拾起醫箱,“大姐,要儘快去醫院做產檢,你的身體還是有點不對勁。”
“好的,謝謝你了。”林燕心裡高興,身上的疲乏似乎都少了,剛纔父母帶了的不快也拋到九霄雲外,她起身和歡歡送走醫生。
黃偉良一心想要個女兒,前些年日子太緊巴,她就沒敢有這方面的計劃,現在,雖然也不是最佳的時候,但有什麼辦法呢?老天已經把“她”送來了啊。
林燕第二天並沒有去醫院,她先去了商城,這裡不能一直不營業呀。
蘭香和林佳平三天後回來,林燕的腿已經腫得開始發亮,指頭一按一個坑。
“姐姐你怎麼這麼粗心?這都三個多月了,馬上就能感到胎動了,幸好沒有什麼閃失。”想到林燕還去了她孃家跑了一趟,蘭香更是愧疚,“明天,我來守攤,你讓歡歡陪着,去醫院吧,你太膽大了。”
林燕心裡也有些後悔,她沒必要這麼拼命的,上一世的艱難歲月,讓她總是習慣了忽略自己,從來沒有珍惜過這副身軀,不然,也不會一個強拆就要了她的命。
接下來,林燕在家休息,攤位由蘭香來守。
安寧的日子愉快的心情,幾天後林燕便不那麼疲累,蘭香和林歡堅決反對她去商城,林燕也不堅持,努力調適自己的心態,讓自己學會休閒,學會愛惜自己。
李慧哭着找上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