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止在黑子叔的印刷廠加工,還放在鄰市也印刷了一批。要是沒預測錯誤的話,到了年底,加上鞭炮年畫七七八八的,合在一起差不多有五萬塊。”
周嬌聽他這麼一說,頓時蹙了蹙眉頭,“你跟他們兄妹倆人談好,如何分配利潤了沒有?”
五一擡頭站直,看了眼前院發現,彎腰附耳悄聲說道:“他們說人脈關係和資金都是我的,賺了給點幸苦費就夠了。不過我沒打算虧待他們,一九分成的話,他們倆人能分到五千塊。”
“說了?”
“還沒呢。我還得試試他們。要是他們還這麼熱心一直幫我,我不介意往後幹什麼都帶上他們。”
說完,五一朝她擠了擠眼睛,笑道:“要不然的話,我手上又不是沒有人手,隨便找一個人處理這點事情就夠了。不過,看在我二伯的份上,石頭哥他們也很孝順,那能幫一點是一點。”
周嬌失笑地搖了搖頭,“光惦記你二伯,你大伯呢?他對你們也不錯。還有你大姑,她可是最惦記你們父子四人。”
“哎喲我的媽呀,我可沒虧待喜子哥他們三兄弟,包括我子文哥哥他們,這次大頭可是全部發貨給他們。
至於他們賺多賺錢那得看他們各自本事。你瞧你老兒子對堂兄弟們夠仁義吧?我爸都沒這麼幫他堂哥們。”
聽五一委屈地喊冤,周嬌狐疑地打量着兒子,這要不是自己生的,她都要懷疑兒子被換芯成聖父!
她無語地瞥了眼兒子,“你有這麼好心?”
五一摸了摸鼻子,“真話還是假話?”
“廢話!”
“嘿嘿……媽,你帶易叔他們投資國外期貨這事,估計瞞不住左林。與其等東窗事發讓我爸爲難,還不如先發制人。”
周嬌挑了挑眉。
她還真不怕老家的人知情,她想幹什麼還得徵求那些人意見不成?要是自家都幫到這個份上還不滿足,還是斷了清靜。
五一如何看不懂他媽的想法?
他笑了笑,沒說他爺爺奶奶只要還在世的一天,這實實在在的血緣關係,會讓他老子爲難。
五一繼續說道:“你看,投資國外金額太大,可你也沒忘了我爸的兄姐們不是。小打小鬧地玩一兩把,給點甜頭,能少些事端。”
周嬌聞言暗自嘆了口氣,暗自腹議:可你能保證他們不會人心不足蛇吞象?
隨後看着兒子微眯着的雙眼,周嬌見他心裡都有譜,也就沒再這些事情。
雖然孩子跟自己理念不同,處事方法也不同,但好歹這是鍛鍊的機會,這次周嬌是打算好不摻和這些事情。
人心如何?
誰都無法預測。
她還是留點時間給孩子們自己去感受、自己去體會。也許是自己把外人想得太差勁,也許兒子用這套“潤滑劑”是對的呢。
趁着離上班還有點時間,周嬌拉上兒子,一起繞到後面的一進院子。
到了地方,她特意先帶兒子去耳房瞧了瞧地下暗室的機關,地面上一層灰塵沒有出現異常。
見狀,周嬌朝他使眼色,虛指點了點地方,見他了然地點頭,她隨即笑了笑。
雖說因爲這裡長期空置,裡面的東西不一定會安全,但狡兔都知道要三窟,她總得多留些底。
隨後,周嬌又帶上兒子,往各個房間溜達一圈,以確定了平時清潔的人是真的沒疏忽衛生問題。
寒冬臘月,哪怕正午太陽再猛烈,坐在摩托車後面,戴上頭盔的周嬌緊緊抱着兒子也凍得瑟瑟發抖。
所幸速度是夠風行電掣,熬到單位門口,周嬌狠狠地鬆了口氣,看着眉開眼笑的兒子直搖頭。
傻小子火力壯!
“媽,等夏天我帶你去兜風。”
“算了,你媽我是真老了。”
五一不以爲然地笑了笑。他娘要是老了,路過的那些花枝招展的老少娘們該要抹脖子了。
還有別以爲她媽不說,他就不知道想當年他媽還是開着侉子(邊三輪的俗稱)兜圈的主兒。
要不他再淘一輛?
周嬌可不知兒子這想法,交代他下午不用過來接她下班,回家前順路去一趟老宅帶些蔬菜回去,就急匆匆地進入單位。
下午下班時,周嬌出了單位大門口,一眼就看到對面與黑子勾肩搭背的五一,頓時打了一個激靈,偷瞄了眼周圍。
——幸好沒看到那輛凍死人的摩托車。
五一見狀頓時樂得哈哈大笑。
眼見他媽快要炸毛,五一急忙止住笑聲,攬着他黑子叔踢了踢腳步的紙箱,悄聲嘀咕:“我媽怕我騎摩托車接她。”
“大冷天的是不能騎摩托車。你媽身子骨不會,你小舅這些包裹裡應該有放了不少補藥,記得讓她吃。”
“叔,你跟我小舅打小報告啦?”
黑子朝周嬌招了招手,還不忘替自己辯解,“我可沒有,我就實話實說你們之前不在家,多的話可一句也沒有。”
“叔,你變狡猾了,我嬸知道嗎?”
“你嬸聽我的。”
周嬌上前跟黑子打了聲招呼,也用腳輕輕地踢了踢大紙箱,“幹嘛呢,賄賂你姐,膽兒肥了?”
“嬌姐,冤枉啊,這次可是天明給你的。”至於自己的禮物,還得混在年禮裡面,誰讓身邊的臭小子偷塞給自己不少錢。
可他黑子能收嗎?
他這條命是他們夫妻倆人給的,包括他唯一的奶奶去世都是他們和哥們幫忙一手操辦。收了不就是忘恩負義之輩?!
“嬌姐,紅衛哥,你還記不記得?”
周嬌點點頭。小名二狗子的張紅衛,這小子當年還闖到大院呢。不過對方跟張國慶有交情,她知道的。
黑子瞧了瞧周圍,壓低聲音,“你跟我小五哥吱一聲,這傢伙好像跑到南方賺了不少錢,急着找我們幾個說什麼要感謝小五哥。
我們瞧着他這人雖然講義氣,但太邪性了。當初多少人現在都倒了,可就他啥事也沒有。”
周嬌笑着點點頭,“明白了。”
“那我先走了,今晚還得上夜班,有事你吱一聲。”黑子說完果斷回走,還舉手朝背後揮了揮手。
“媽?”
“沒事,那人欠你爸不少人情。”
五一聽她這麼一說,就沒在多言,抱起紙箱放在肩膀上,隨着她離開。
唯能感嘆的是:他老子的三教九流朋友恁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