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通忙碌，張國慶回到醫院病房時，平安已經躺在外間牀上睡着，病牀上的林麗珊也掛上藥水入睡。
他放輕腳步，來到沙發旁，朝閉目養神的周孝正輕聲說道：“爸，趁媽睡着，你先陪平安睡會。我已經讓陳嬸明兒一早過來。”
“嗯，你也回去早點休息，這裡已經沒事，學校那還是要儘快趕回去。工作學習不能耽誤。”
張國慶點點頭，出了房門。他也沒回去，靠在走廊上遙望天上的星星，聽着裡面動靜。這會就是讓他在家，也無法入睡。
幸好他媳婦沒在家，要不然真會氣壞。張國慶設想周嬌此刻要是在醫院，她會如何處理？
……一定劈頭蓋臉地先罵一場，接着板着那張小臉拿把刀遞給她媽，讓人家接着玩自殺。她還會在一旁不停地出主意如何快速解脫。
恐嚇過後，該怎麼治療還是得讓她怎麼治療，她會拽着她爸，讓他陪孩子去睡覺。接着她自己也會去睡。
對於她來說，褻瀆生命的人不值得同情。
病房內的周孝正也毫無睡意。此刻他更多的是覺得荒唐好笑。他不知道別的女人是不是也會如此，可他妻子智商幼稚到真不如還沒滿五歲的孩子。
剛纔見她穿着一身熟悉的裙子，再聽出事地點在郊縣桃林，他差點忍不住笑場。這腦子怎麼長的？
人要死了，就如孩子說的一了百了。鬼還去懷念什麼定情地方，哪個腦子有問題的去懷念一個不愛惜生命的蠢貨。
這種小資思想必須要嚴肅處理，重新洗腦。往後再也不能讓她翻閱那些亂七八糟的書籍。那都是什麼玩意兒！
翌日清晨，送走上班的老丈人，張國慶上護士那要來幾個護理工的資料，挑了個話少，乾淨利索的中年婦女。
有了這個王大嬸加上陳嬸，總算擺平林麗珊住院問題。這家裡人少就是這點不好，一出事，連個幫手都沒。
還沒等張國慶感概完，程老太太領着家裡的阿姨提着食盒來了病房。
“姨奶奶，你老來了？”張國慶趕緊迎她進來，瞥了眼裡面房間，猶豫一下，還是沒問出是不是大院又傳遍丈母孃鬧自殺。
程老太太也沒急着進去，站在外間，看到張國慶那是立即笑容滿面，“早上我去你家，問了你爸才知道出事……
昨晚嚇壞了吧？快去休息。這裡交給我，沒事早點回去上學。孩子這幾天我帶在身邊，在這邊吃用不方便，空氣不好。”
程老太太看着張國慶欲開口，搖手說道：“聽話！你在這裡不方便。你媽有我在，會沒事的。”
張國慶來不及開口，老太太已經往裡進。
林麗珊惴惴不安地看着她，“小姨……”
程老太太向前抓起她的手，“傻孩子，有什麼話不能說，非得走這條路。你看看，你一倒下，家裡亂一團。
我們嬌嬌人在外面，要是回來沒了媽，你說她該多傷心。你再看我們小平安該嚇壞了，你再看小五，連學校都去不了。你說你該不該？”
張國慶詫異地看了眼老太太。這表現有些不對勁，看來老丈人跟她說了妻子身世。
平安指着牀頭飯盒，“太奶奶，我姥姥只喝口水，沒吃飯。”
“那可不行，白粥多少喝點。醫生怎麼說……”
張國慶見他們聊上了，悄然退下。站在走廊上，終於鬆了口氣。這家裡真不能缺少長輩。
到了下午，林麗珊自殺的消息到底還是傳開了。
張國慶看着眼前第三波探視人羣，頭疼不已。這都是些什麼人？這又不是得重病，探望個鬼？他丈母孃已經假寐了好幾個小時。
有真心，有看熱鬧，有試探，一個下午的時間讓張國慶見識了各種各樣的人物。其中不乏有精明的有心人，也有自以爲是的蠢人。
林麗珊一直等，一直盼，總算等到下班過來的周孝正。
一見他，立即嗖地坐起身，漲紅着臉，偷瞄了他一眼，低頭說道：“正哥，我想回家休養。”
周孝正看了看她臉色，點頭說道：“等會看醫生怎麼說。”
“沒問題，回去掛水也行的。”
“你厲害，喝農藥跟喝汽水兒一樣。”
“我以後再也不會了。”
外面程老太太抿嘴一笑，朝陳嬸示意收拾行李物品。在這醫院待着也不是事兒，她剛纔已經安排好，藥水帶回去讓院裡衛生員上門，這樣也可以避開來訪客人，孩子們也能該幹嘛去幹嘛。
夜幕降臨，又是一陣忙碌，兩輛車子載着人和物品，返回周家。
張國慶一邊陪兒子洗漱，一邊時刻注意着老丈人的動靜，等安頓好孩子上牀睡覺，敲了敲書房的門。
“進來。”
“爸，你不早點休息？”
周孝正示意他坐下，“等一下就睡。我還得吩咐你一些事。”
張國慶聽了，認真地看着他。
“這邊局裡聯繫東北，發現上週周老頭已經去世。他這一走，倒是解脫。周孝存這個王八蛋又用以前那招。他堅持說連兩封信什麼時候在裡面都不知道，他是替父向顧如意要債，根本不知詳情。
顧如意嚇得當晚躲到幹休所，林老頭護着她稱重病不起。目前局裡辦事人員還在跟林老頭交涉。一個說這是解放前的事兒，不能確認真實，一個是說不放過一個壞人。雙方觀點立場不同，先讓他們磨。
林老頭前兩天已經拍電報讓林老二帶着家人請假回來，說見顧如意最後一面。連部隊裡還是新兵倆孫女都叫回來，唯獨沒有聯繫你媽和我。”
這些情況，張國慶其實下午已經大致從楊羣他們幾個嘴裡得知，不過沒這麼詳細。他還知道林麗瑩被她男人強制留着老家，依然沒回來。
周老頭去世這事倒是剛知道。那個無賴成性的老頭子就這麼走了？還真是讓人不敢置信。禍害遺千年，還以爲他怎麼也得活個十年。
“接下來發生的事會讓很多人眼睛盯上我們，明天學校上課，你必須回校，去幹一個優秀學生該乾的事兒。在外面，不管林家誰找你，都找理由避開。實在避不開，隨便應付得了。”
“平安要不要我帶走？”
“現在看來沒必要。這孩子該懂的都懂，你安心去上學。”
張國慶認真的點點頭。他確實得離開，否則接下來林家天天上門，煩人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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