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步走在去往教室的路上,望着這座古老的校園內鳥語花香,綠樹成蔭,還有錯落有致的教學樓,處處充滿生氣勃勃而顯得更爲優雅恬靜,可他不知道這樣的平靜生活還能維持多久。
或許到了他該提醒宋霖離開時機。不是每一次堅守與努力都會有收穫,離開也是爲了更好的未來。
“這兩天他們情緒有些異常,尤其宋霖一直捧着書本不聲不吭。大家沒法開解,只能上大課時儘量讓他們倆處於中間。”
張國慶輕輕點點頭,“回去再說。”
到本班教室內時,三五同學在拿着書本討論,其中宋霖赫然在位。此刻正是飯點,張國慶一看就知道這幾位書呆子一定在談論實驗疑點。
看到張國慶倆人進來,他們眼神發亮,正要開口。
沈雲士連忙舉手喊停,“你們做神仙了?快去吃飯,遲點就上課了。”
“要不吃了我們在談論?”
沈雲士從抽屜內拿出飯盒,敲了敲,“走吧,遲了沒得什麼好東西。”
宋霖和兩個同學拿出飯盒飯票遞給他們,大家也沒拒絕,彼此經常帶飯,都已經習慣,尤其這段時間宋霖的飯盒都是大家幫忙去打。
張國慶朝他們揮了揮手,踱步到剩下的幾個同學間坐下。
“老班,這次火車票不知道訂到沒,你幫我們去看看。我想後天一早就走。”
張國慶笑道:“行。等會我就去打聽。你們幾個人都回老家?”
大家點點頭。
張國慶目光看着宋霖。這個文質彬彬的男孩子在他印象裡一直難見開顏歡笑,如同憂鬱小生。此刻神色又是滿腹心事鬱鬱寡歡。
閒聊幾句,其中一位同學站起身,“你們先坐會,我去看他們是不是把我早餐給吞了,怎麼還沒過來?”
一邊同學樂得呵呵直笑,也隨他出了座位,“我跟你去。看來今兒一定人多,我們也去幫幫忙。”
張國慶目送他們離開,轉頭打量着宋霖。他琢磨該怎麼開口?萬一對方誤會自己嫌棄他拖累班級而退學,那就不妙。
稍作猶豫,張國慶考慮到機不可失失不再來,等會有同學進來就不方便談些話題。他看了眼欲言又止的宋霖。
“小五,我是不是拖累了大家?”
看!這孩子真有這樣的想法。
張國慶朝他安慰地笑笑,“沒什麼拖累不拖累,大家都是同學。能幫得上忙大家都樂意,就是擔心有時候會身不由己。”
說完,他皺眉看了外面一眼,沒想到這麼快就有人過來,那腳步聲是越來越接近。他又將目光對準這個可憐的孩子。
張國慶壓低嗓子,“假期想法子去找你父母。”
宋霖聞言瞪大雙眼,緊緊抿着嘴脣,無聲地瞧着張國慶那張嚴肅的臉。
張國慶瞟了眼門外出現的一兩個同學身影。他意味深長地看了眼宋霖,兩人目光一對視。
他立即轉過頭朝進來的同學們意有所指地說道:“這天氣真是夠悶熱,早上是不是有烏雲?我看快要下暴雨了。”
“呵呵……京城的夏天就是孩子的臉,說來就來。”
張國慶朝他們笑道:“說得是。今天不下,過兩天也會來個傾盆大雨,你們一定要戴好雨傘,以防萬一。”
宋霖眼神閃了閃,握緊拳頭,望着張國慶的背,輕聲說了聲,“大恩不言謝。”他想起了祖父說的話,他確實該離開,不能再猶豫不決。
“十年磨一劍,霜刃未曾試。”
他有太多的不甘,可他也知道他必須得屈於現實。這幾年他不斷的掙扎,努力去融入社會,融合集體,可除了班級外,其他地方談何容易?
張國慶是誰?
這麼幾年同窗下來,宋霖自認很瞭解自己這位班長。他絕對不會危言聳聽,能讓他出言提醒,那情況只會更糟,否則他不會冒着風險。
宋霖琢磨着他意有所指的話語。過兩天也會來個傾盆大雨是吧?他暗自嘆了口氣,留戀地打量着教室。
張國慶聽着身後的聲音,無言笑了笑。
他從沒想過什麼感謝。他不過是隨心做了自己想做的事。他也是覺得能是一方士紳的家族底蘊不可能無法送走一個孫子纔多嘴一句,否則說了也是白說。
張國慶銷完假,又開始投入到了學生會和班級會議裡,也沒再跟宋霖多言,倒是偶然看到他面色沉穩,舉止毫無異常而替他高興。
易解放回校之時已是雨過天晴,一身溼衣服看起來還真有些精神不振,頗有頹廢感。還沒等他換衣服,張國慶直接讓他去向老師銷假。
“?”
張國慶看着他那一張頂着溼漉漉的頭髮的懵逼臉,樂個不停,附身輕聲說道:“明天放假!”
易解放聞言嘴一裂,將褲子腳的泥土往上搓了搓,扔下行李,吊兒郎當的吹了聲口哨,轉眼攢眉苦臉往外跑。
張國慶踢了踢他的行李袋,笑着搖了搖頭,苦命地幫他提上樓,拍開易解放的宿舍,往地上一扔。
宿舍內只有易解放一個宿友在那啃着三合面的饅頭。對方吞下後指了指凳子,“先坐,大易又跑哪了?”
張國慶坐下後,好奇地看了眼他的飯盒,“你這幾天又沒回家?怎麼?你媽沒給你送菜過來?”
“別提了。我媽好像又跑到外地開會。我爸更是沒在家,我是懶得回去,家裡一個人也沒。”
“那放假了還是不回去?”
對方搖搖頭,“直接回老家,我爺前不久來信讓我過去陪他。”
張國慶只知道這傢伙家裡全是藍色制服裝,他媽倒是跟程如珠一個單位。聽說就住機關大院,還真不知道他老家哪的。
“你呢?回不回老家?”
張國慶笑道:“我們一定不同路。”言外之意,你問了也白問。
“說得也是,雖然東北陝北,裡面都有北,但是還真不能同行。”對方說完,自己樂個不停。
萬大勇早就在隔壁宿舍聽到張國慶聲音,結果一直等不到他,過來一看……得,這哥們又聊上了。
“堂嫂,你票買了沒?”
對方朝他直翻白眼,“我是唐盛,不是堂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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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大勇不在意地擺了擺手,“都一樣,名兒就是給人記的。”
張國慶在一旁樂得呵呵直笑。這孩子的真名被來自五湖四海的同學們那些口音一喊,早就面目全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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