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關心的幾個人都中了,連蔓兒也格外的高興。
這個年代,除非皇上開恩科,否則鄉試都是三年舉行一次,童生試則不同。連老爺子的去世,使得小七推遲了一年才參加童生試,但是卻並沒有影響到五郎的鄉試。所以,五郎依舊是和王幼恆、沈謙一起參加的考試。
說完考試的事情,大家又問五郎在京城的情形,以及魯先生的情況。五郎也不嫌絮煩,都一一地回答了。京城,對於連蔓兒一家人來說,是無比新奇、嚮往的所在,他們對五郎的敘述聽的津津有味。
“哥,你和小七都考中了,有沒有給魯先生寫信報喜?”連蔓兒就問五郎道。
“已經寫了。”五郎就點頭道,“在府城,知道了考試的成績,我立刻給魯先生寫了信。”
“捎東西過去沒有?”連守信就問。
“捎了。”五郎答道,“捎了幾張好皮子,還有些咱們莊子上的土產。”
“這就對了。”連守信點頭表示讚許,“咱們家能有今天,你們兄弟都能考上,多虧遇見魯先生這個大貴人啊。”
“恩師的恩情,我們永遠不會忘的。”五郎和小七就都說道。
張氏就又問五郎這些日子在外頭吃的好不好,身體好不好,還問他一會想吃什麼。由於是久別重逢,張氏甚至將五郎放在了平時一直最疼愛的小七的前頭。
“……想娘和蔓兒做的家常菜,還有爹擀的麪條……”五郎回答一切都好。讓張氏儘管放心,最後,又笑着說道。
五郎這麼說。連守信、張氏和連蔓兒都是又高興、又有些心酸。
“這有啥難的,等一會,就讓你爹先給你擀麪,做炸醬麪給你吃,待會,我和蔓兒親自下廚,給你們哥倆做一桌子的菜。”張氏就說道。
一家人絮絮地說着。越說越是稠密。連蔓兒突然間就想到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
“哥,”連蔓兒叫了五郎一聲,就住了口。
“啥事。蔓兒?”五郎擡頭看着連蔓兒。
連蔓兒想了想,就將屋內伺候的人都打發了出去,這才重新開口向五郎詢問。
“哥你來信說,六爺交代你辦的事情。是什麼事情。可都辦好了?”等人都出去了,連蔓兒才壓低了聲音問道。
當時五郎在來信中,並沒有提到沈六交辦的具體事情,連蔓兒認爲是不便說,因此,今天才屏退衆人,問五郎。
“都不辦好了,我才和小七一起回來的。”五郎就道。略作沉吟,這才也壓低了聲音。將沈六交代的事情大體說了一遍。
“這麼重要的事情,六爺交代給你辦,六爺是真看重咱們。五郎,你往後可要加倍的勤謹,可不要讓六爺失望,覺得信錯了人,認爲咱們是那不可靠的。”連守信聽了,就道。
“爹,你放心吧,我都知道。”五郎就道。
“嗯,我知道,你這孩子,原來就比一般人懂事早。你現在又唸書,又在外頭歷練啥的,說話辦事,都比我強。……我也沒啥不放心的。”連守信就道。
“爹,你別這麼說。”五郎忙道。
“這是實話,爹是高興才說的。”連守信就道,“別人都說我和你娘有福,我也覺得我們有福。不在別的上頭,就你們幾個都懂事、能幹,這就是我們的福。”
一家人又說了一會話,連守信果然親自動手擀了麪條,張氏和連蔓兒親自準備面碼和炸醬,一家人簡簡單單地吃了晌午飯。晚上,張氏則帶着連蔓兒下廚,母女倆親手做了一桌子的家常飯食。因爲要補上中秋節沒能團聚的遺憾,還特意打了月餅,一家人吃了一頓吃到的中秋團圓飯。
五郎和小七高中,遠近的親友、錦陽縣各官宦、鄉紳都紛紛來賀喜。連蔓兒家乾脆連擺了三天的流水席,將錦陽縣幾個有名的戲班子、有名的紅角以及雜耍班子都請到了,就在牌樓底下襬開戲臺,連着唱了三天的大戲。
秧歌隊自然也被請了來。
因爲這邊這麼熱鬧,學堂裡乾脆也放了三天的假。連家伺候的上下人等均有賞賜,另外還給學堂的學生們都發肉和點心,是大家同喜的意思。
在青陽鎮上,除了一個王家的王舉人,五郎是第二個開中舉人的。王舉人考中舉人的時候,已近中年,而五郎風華正茂,不用想,誰都知道,五郎將來定是前程遠大,這錦陽縣內,怕是沒人能敵的上他的。
至於小七,雖如今才中了秀才,前程卻是不可限量。他不僅有五郎所有的優勢,還有五郎沒有的。小七唸書的年紀比五郎笑,有五郎這麼一個哥哥,而五郎卻沒有。
三十里營子因爲先有王舉人,如今又有連舉人和連秀才,頓時在錦陽縣就出了名。也不知道是誰開始傳出去的,都說三十里營子的風水好,說村裡的墓地,也就是南山是最發旺子孫後代的,就有臨近村鎮的人家裡老人過世的,千方百計地想要將老人也葬到南山上來的。
當然,這就是後話了。
五郎和小七高中,王舉人全家來道賀,從此稱與連家爲世交。至於其他前來趨奉、攀親的,則是數不勝數。便在宴席中,就有好幾個要給五郎做媒的。
張青山一家自然也都來了,住了三天,李氏、張王氏、胡氏和張氏一起高高興興地聽了三天的戲。這回的戲,都是選那熱鬧、兆頭好的,什麼滿牀笏、四進士、金印記、天官賜福、富貴長春等。
張青山的心思卻不在戲上頭。兩個外孫,一個新晉的舉人,一個新中的秀才,張青山可高興壞了。他帶來了幾壇親自釀的燒酒,和連守信喝的大醉。
“我閨女啊,算是熬出來了,熬出來了……”醉後,張青山就會這樣感嘆道。
“……外孫們出息大發了,我也跟着借光。現在我走出去,也有管我叫老爺的了。我們那屯子里人說,要保舉我做里正,哈哈……我可不耐煩做那個……”
張青山本來就很有威望,如今自然是更上一層樓。
吳家一家、陸家一家也都來了。他們不僅來賀喜,還幫着連蔓兒家各處料理、照管事情。?兩個兄弟都越來越有出息,連枝兒當然最高興。
小胖娃大寶在五郎離家的時候,還不會叫舅。現在會了,卻只認小七,不認五郎。五郎拿了好些玩意兒出來,哄得大寶開心了,大寶才和他親近起來,叫了一聲舅。五郎雖然老成,抱着大寶也不由得眉開眼笑。
三天的宴席過後,連蔓兒又留下唱的最好的一班戲班子,自家人,包括張青山一家、吳家興一家,陸炳武一家,還有連葉兒一家,自在地樂呵了一天,大家這才散了。
慶祝過後,一切收拾停當,大家的心也靜了下來。一家人難免坐在一起,慢慢地就談到了將來的打算。
五郎中了舉人,下一步就是參加會試。以後,他一年中還是會有大部分時間在京城,跟隨魯先生唸書、歷練。小七的下一步是參加鄉試,因此除了繼續唸書之外,也應該出外遊歷遊歷,就如同當年的五郎一樣。
五郎能有如今這樣的沉穩和見識,與他的歷練是分不開的。因此連家人都知道,死讀書是不成的,歷練同樣重要。他們當然要爲小七提供這樣的機會。
連守信和張氏還揹着幾個孩子,說起了悄悄話。
“他們兄弟倆這次都考中了,因爲急着回家,府城那邊還沒擺宴席請客。”連守信就道,“也該去操辦操辦……”
“是啊,”張氏就點頭,“本來還打算在家過完年,去府城過上元節就行了。”
這幾天,連守信和張氏心裡都有考慮,再加上來道喜的賀客們你一言我一語的,他們兩口子也都想到了這一點。
爲了孩子們都將來,以後只怕不能總待在三十里營子,縣城不用說,府城那邊,是該多去住一住的。
而這個將來,還不僅僅是指幾個孩子的前程……
“……看着大寶啊,我這眼饞啊。”張氏就小聲地跟連守信道,“是,外孫也是孫,可畢竟大寶姓吳。這要是咱五郎也有這麼大的兒子了,該多好。咱自家的孫子,成天都能在眼前。……五郎這年紀也差不多了,雖說是男子漢,年紀啥的不急,可也差不多到時候了。當初不就是說,等考中了舉人,就該議這個事了。”
說來說去,張氏着急想抱孫子了。
連守信在這上面,和張氏的意見是完全一致的。
“還有咱蔓兒,”張氏又將聲音押的更低了些,“也是時候該定親了,咱這縣城裡,十里八村的,我都想了一圈,還真沒有啥合適的,又知根知底的。咱往府城住着去,也能多瞭解點,快些定下來。”
“嗯。”連守信點頭。
兩口子這正商量着,外面就有人進來稟報,說是老宅來人了。
蔣氏帶着連芽兒和大妞妞來了,蔣氏還遞上來一個包袱。
“……這是老太太打發我給送過來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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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時,大家中秋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