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魚蒙晉江獨發

34晉江獨發

?杜秋娘這一覺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醒來時,一道陽光射進房子裡,她一轉身便看到長安趴在她的牀頭,臉上橫七豎八幾道抓痕,可是他卻僅僅地握着她的手,臉上一片平靜祥和。

秋娘的心一下便安定下來,她就這麼側着身看長安,禁不住往他的身邊湊,在他的腦門上親了一口,捨不得放下,又沿着他的鼻子一路往下,吻住了他的脣。

她只覺得長安的身子僵了一下,睫毛輕動,可是他卻依然不醒。杜秋娘一下便咬住他的脣,嘟囔道:“再這麼裝睡,我就一腳把你踢飛咯!”

長安的嘴邊漾開一絲賊笑,眼睛刷一下睜開了,眼裡全是笑意,摟着秋娘翻身便壓住了她,細細吻着,半晌方纔放開她,偎在她的脖頸處,頗委屈地說:“娘子,我這般想你,可你見我第一面,便要將我踢飛。”

“誰讓你不正經。”秋娘摟緊了他,腦子一亮,將他往牀下一推,道:“跳跳,轉一圈,讓我看看可是完整的範呆子!若是少了哪塊,我就去剁了張秋花哪塊,補給你!還有你這臉上是怎麼回事?”

“啊?!”長安訝異地在地上蹦躂了兩下,又原地轉了兩圈,湊了臉給秋娘看了看,癟嘴道:“秋娘,我不要那個醜女人身上的東西。她可兇可兇,來監牢看我時,我不過說她長得不如你,她便伸手撓我……”

“醜女人?你說張秋花啊?你就讓她撓啊?你咬她啊!”秋娘伸出雙手便去捏他的臉頰,左右看了看,想到自己臉上也被張秋花撓了兩下,心下不滿。

“哪裡!她撓我的時候,我將她雙手縛住,綁在了牢房的柱子上。我哪能吃虧呀!”長安辯解道。

“甚好甚好。”秋娘拍了拍他的腦袋,照着他的腦門就吧唧了一口。

長安擡了頭,隱約想起來,似乎張秋花當日抱着她的雪獅,也是這麼拍了拍腦袋,吧唧了一口,他瞬間有些抑鬱了。

嘿,他不能跟狗一個待遇啊!

秋娘邊說着又撂了他衣服看,長安忙躲開,道:“身上都是些皮外傷,林大夫已經給我上過藥了,不打緊。”

秋娘不依,依然是掀了衣服看,見他身上有些肉都綻開了,頓覺得牙疼。知道他怕她難過,硬是將眼裡的淚給含了回去。

半晌後,秋娘方纔想起來,“唉,長安,你用什麼綁住她雙手的?”

“她……她的褲腰帶……”

“……什麼!”妄想提高自己待遇的範長安瞬間被秋娘一個枕頭砸到腦袋上,秋娘纖纖玉指戳了戳長安的胸膛怒道:“範長安,你怎麼能去脫張秋花的褲腰帶!你什麼時候學會耍無賴了!我纔是你娘子,你只能脫我的褲腰帶!”

話一出口,秋娘呆住了,長安笑了,一把便要去抓秋娘的褲腰帶……

房裡一陣騷動,門外,張博興和範老太太面面相覷。方纔秋娘那一聲“你只能脫我的褲腰帶”嗓門頗爲高亢,張博興和範老太太一時間都聽到了,這會張博興只得咋舌:這個小娘子這般潑辣,範長安究竟是如何鎮住她的?

範老太太只是笑笑,敲了敲門,低聲道:“秋娘,長安?”

門裡的嬉鬧聲一下便安靜了,隨即便是一陣忙亂,張博興和範老太太安靜地站着,門“刷啦”一下開了,秋娘瞪大了眼睛看着範老太太,一下便抱住她的胳膊,激動道:“祖母,你回來啦!”

被晾在一旁的張博興識趣地擦了擦鼻底站在一旁,瞪了一眼長安,秋娘就在這時,看到林源修緩步而來,對着長安說道:“安哥兒,你該讓秋娘見見張巡撫。”

“張……巡撫?”秋娘眼睛瞪圓了看一旁鳳目含情,長得比女人還好看,偏生一副娃娃臉的的男人。

這……這人就是大齊最年輕的巡撫張博興?

張博興又擦了擦鼻尖,嘿嘿一笑道:“喚我表哥就成。”

“表……表哥!?”

秋娘訝異地望着他。不不不,這不合理,秋娘反覆告訴自己,可看範老太太嘴邊掛着笑,長安又不以爲然的模樣,她終於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嘿,範長安背靠大山,還被張秋花虐了,這個呆子!

巡撫是長安的表哥,這麼大一座大山,長安竟然不靠?得了勢就該得瑟起來好麼?秋娘咬着牙看長安身上的傷,不甘地咬牙。

直到後來,秋娘才知道,當日範老太太在京城看大夫,得知建州考場發生舞弊案時,她馬不停蹄地便奔回了建州喊上了張博興,緊趕慢趕方纔趕回來救下了長安。

“安哥兒,你可得感謝我。”張博興一副得瑟的模樣,“那個張氏心思狠毒,縣太爺也是個蠢貨。若是我晚來一步,你就會被他定了罪。你雖則沒去考試,他卻收了旁的考生的賄賂,到時候將你以旁人的名字頂上去,要殺要砍,全是你的,真正要殺要砍的,卻依然逍遙。”

“要你來救……”長安撇開了頭。

“嘿,你這小子。我不過是在你五歲時候,扒了你褲子,將你丟到了河裡,你至於記恨這麼久麼!”張博興拍了桌子便要站起來,“這麼多年不見,你咋就記不得我對你的好!你這小子,小時候肥嘟嘟的不是挺可愛的麼!現在怎麼這麼招人煩?”

他手一指長安,長安眼一瞪,抓着他的手便將他翻到在地。

張博興“哎呦”一聲,長安還要再動,他已經合了掌告饒道:“別打別打,你再打,我可到我姨母跟前告你狀了!”

長安忿忿地起了身,嘟囔道:“淨知道告狀。當心我娘半夜到你夢裡罰你抄千字文!”

兩人一唱一和,像極了兩個小孩,秋娘在一旁看得驚訝地嘴都合不上了,範老太太一副見怪不怪的模樣,擡了擡手對二人道:“都給我起來好生坐着!”

二人這才拍了灰起身。

李然一家人自從知道張巡撫同範家有親戚關係之後,曾老爺便想着法子留了範家一家人再住幾天。秋娘想着範老太太一路奔波總是累了,林源修也建議多休息幾天,便安心住下了。

秋娘心裡一直念着那個張秋花。她在迷糊的時候,總覺得耳邊似乎不停地想着張秋花的哭聲,有一度,她甚至覺得張秋花就在她的身邊。

她問了長安,長安只支支吾吾說她是做了夢。

很久之後,秋娘輾轉從李然的嘴裡得知,當日張秋花被當場逮到了殺人未遂的現行,張博興只是將他交給了縣太爺自己處理。後來縣太爺領着夫人和張秋花一同上門負荊請罪時,張秋花被斷了兩指,就連臉上都花了。一路三跪九叩到了秋娘的牀前,一路哭着過來,模樣十分瘮人。

只可惜張秋花沒能堅持到最後,跪倒秋娘牀前時,竟又動了殺心,欲行兇時,被長安一腳踢飛出了門。

張秋花這才現了形,在曾府大罵秋娘是她命中剋星,又厲聲指控縣太爺兇殘,爲了討好上級撇清自己的關係,竟是斷了她的手指花了她的臉,又將縣太爺收受賄賂徇私舞弊的事兒抖落了出來,還沒抖落完,便被縣太爺着人擡了下去,只說她激動過度,竟是得了失心瘋。

至此,秋娘再也沒見到她。

只是縣太爺因科舉舞弊案被判斬首抄家之後,若梅有次回孃家,偶然說起張秋花,說她在縣太爺抄家的當天從柴房裡偷溜出來,不慎落了井,她哥哥還特意去了一趟衙門將她的屍首領了回來,說是死得極爲慘烈,泡腫了的臉都認不出原來的花容月貌來。

人賤自有天收。秋娘當時聽完,只是一聲長嘆,她和張秋花的一段過往,算是了結了,只希望往後幾輩子都不要再見着她。

倒是李然,他怎麼都不敢相信範長安有這麼好一門親戚,曾老爺也瞧了他好幾眼,一拍他後腦勺道:“傻小子,你命裡遇貴人了!”

李然十指掰着算這些年欺負了範長安多少回,最後遺憾地發現,就算加上兩隻腳趾,他都點不清了,一時間有些鬱卒。

是以這幾日,秋娘總見着李然在院子裡出出進進,總是挑着眉看長安和張博興,有時候又自顧自地搖頭嘆氣。再加上長安和張博興有事沒事便要上演一次兄弟大戰,一個院子,簡直是熱鬧非凡。

過得幾日,張博興總算是呆不住了。舞弊案越挖越是深入,牽扯的人越來越多,便是他,也必須返身回建州處理公務了。走之前,他硬是又塞給了長安一個大包裹,長安想推都推不開。

張博興前腳剛走,範老太太也吩咐秋娘收拾了東西,一家人總算又回到了安平村。

再見時,杜家人自是激動,又是準備了柚子葉,又是備齊了火盆,杜老漢監督,硬是讓長安做全乎了。等長安收拾完畢,杜老漢同範老太太敘了話,邀着範家人全數去了範家吃飯。

一口熱酒下肚,杜老漢薰紅了眼,拍着桌子道:“我就說咱們女婿是個有福氣的人。你看,丟了科舉,可是撿回了條命!有什麼能比活着更好!女婿,咱們往後不考了,好生過日子!”

長安看了一眼秋娘,羞澀地點了點頭,“好,聽爹的。”

自長安和秋娘成親,長安便極少喚杜老漢“爹”,見了面總是不吭聲,這一聲爹卻是叫得杜老漢十分舒坦,拉着長安又喝了幾杯酒,便是三個金銀銅寶,也上來慶祝長安劫後餘生。

一家子熱熱鬧鬧的,李氏對秋娘低聲道:“你不知道,你走了這幾日,你爹每日每日都睡不着覺,夢裡還嚷着女婿的名字,他是真擔心你。聽說隔壁村的那個趙舉人被送到建州了,他家人去看過他,身上被打的一片好肉都沒有……我聽完後,都不敢告訴你爹,就怕你爹擔心。”

“娘,我知道爹疼我。”秋娘握着李氏的手道,側了頭,看長安臉上緋紅,掛不住的喜慶,她心裡不知不覺也覺得踏實,可想着張博興,她又有些不踏實。

從範家回來,二人好生地洗了個熱水澡,長安幾日未碰秋娘,早已經蠢蠢欲動,等到了牀上,長安早早將自己扒了個乾淨,等秋娘一上牀,他便伸手去解秋娘的褲腰帶,還十分認真的辯解道:“這可是你自個兒說的,你是我娘子,我只能解你的褲腰帶!”

“呸,不害臊,誰說這話了。”秋娘反駁道。長安紅着臉,反駁道:“秋娘無賴,就是你說的,你說的!”

“我說的又怎麼了!”秋娘暗笑,自己下了手脫了裡衣,伸出雙腳直接放到了長安的大腿處,“唔,真舒服!長安,還是你最暖和!”

秋娘身子虛,到了冬天便四肢冰涼,夏天的時候,秋娘還嫌長安身上熱,入了秋卻將長安當作暖爐用。這會讓長安捂着腳,真是好生舒服。

長安也不介意,拿了雙手替她搓熱了腳,嘟了嘴給秋娘道:“長安給秋娘當暖爐用,秋娘要給長安獎賞!”

秋娘照着他的嘴便吧唧了一下,窩在他懷裡,一下又一下地繞着他胸口的那顆小葡萄,長安再要動時,秋娘已是不肯,推他道:“你身上還帶着傷呢,傷口裂了咋辦?”

長安弱弱道:“我都快半個月沒聞着肉香了……你瞧你瞧,他都不舒服了。”

他說着,便把秋娘的手往下按,秋娘發了狠力緊緊一握,長安嗷了一聲,眼兒巴巴地望着她,秋娘笑道:“讓你不正經,怎麼?讓我掐疼了”

長安水靈的眼睛一張一合,臉上一紅,低聲道:“疼,但是又很舒服。你的手滑滑的,這麼握着一動,我全身都覺得舒暢。秋娘……你,你再動動……”

秋娘的手還握着他的熱騰,頓時像着了火一般便要放開。

秋娘私下裡聽小姐妹討論過這牀上的事兒,可她對手上這活一向抵制,跟長安更是沒實踐過。倒是成親當晚長安帶回來的那本春-宮圖她含羞略略翻了翻,上頭似乎便有這麼一朝。

那本春-宮,莫非長安又給翻了出來?

這般想着,長安一下又按住她的手,低聲委屈道:“秋娘,我可差點死在牢裡頭呢。裡頭真是可怕,每天我都在腦子裡描摹你的樣子,才能好好地活着。人人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我這身上有傷,你又不讓我動……你,總不能讓我憋死吧。”

這語氣極爲可憐,秋娘幾乎以爲長安再一下便要落下淚來。可是偏生他的眼裡全是狡黠。秋娘縱使知道長安這個傢伙又在對她用着老招數,都有些扛不住。

長安又埋在她的脖頸處蹭了兩下,白日新生的鬍碴子蹭地她一陣顫慄,秋娘咬着牙,臉上也是熱呼。

人人都說小別勝新婚,長安和秋娘更是死裡逃生,做那事的心思其實兩人都有,偏生秋娘擔心長安身上的傷,硬是忍了下來,這會被長安一逗,頓覺得心裡頭一陣癢。

“秋娘……”長安又是輕聲喚,嘴也開始伏在她的耳畔吹氣。

“磨人的無賴。”秋娘咬牙罵道,閉着眼哆哆嗦嗦地把手往長安身上抹去,咬牙切齒道:“那,那你別動,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