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降臨,牀上的人依舊沒有甦醒的跡象,顧景行不停地給她換掉額頭上的冷毛巾,高溫不止,醫生說是驚悸,所以普通的藥沒法讓她退燒。
顧景行的心便一直揪着,看着病牀上躺着的又一次渾身是傷的人,恨不得將那罪魁禍首給千刀萬剮了。
這一次和上一次一樣,一看就知道那夥人喪心病狂對她渾身上下進行了拳打腳踢,全身到處遍佈着淤青。
宋璇走進來的時候,又一次雙腿發軟,心疼到眼淚直接往下掉。
顧景行便將毛巾交給她:“你先照顧她,我還有些事情要問他們。”
宋璇沒應他,接過了毛巾,探手到宋冉臉上,滾燙一片。
她的小冉,又受苦了。
顧景行實在沒辦法看着她虛弱地躺在那,而自己卻什麼都做不了,他出了病房,對程海東道:“那夥綁匪,你把他們交給公安局,務必要讓所有人都重判,小冉的傷情鑑定書馬上就出來了,足以讓他們蹲夠久了。”
“是老大。”
顧景行又對杜大鵬道:“接手小冉的醫生是哪位?”
便有戴着金絲眼鏡的男醫生走來:“我是接到我們長海醫院的顧問醫生蘇醫生的電話之後,等在醫院外頭的,是蘇醫生送她過來的。”
顧景行面無表情,眼神冰冷:“蘇醫生在哪裡?”
那男醫生趕緊帶顧景行往前走:“蘇醫生還在辦公室,你有什麼事可以問他。”
六樓,一間不大不小的辦公室裡,那位蘇醫生正在伏案看書,顧景行走過去,打量了他一眼,男人四十五歲上下,長相儒雅斯文,戴着眼鏡,見他進來,也沒有因爲他不敲門而惱怒,只說:“今天不坐診了。”
顧景行走到了他跟前,居高臨下地看他:“我不是來看病的,是來問醫生一些問題的,請你配合我一下。”
蘇醫生推了推眼鏡,笑道:“是關於我今天撿到的那個小姑娘的問題嗎?”
顧景行眼神波瀾不驚:“是撿到的?不是你綁架的?”
蘇醫生倒是沒有驚慌,只失笑道:“我的手是用來救人的,不是用來害人的,我怎麼可能會綁架別人?”
顧景行又問:“你在哪裡撿到她的?”
“在吳城通往海城的一條小路上,小姑娘遍體鱗傷,被人扔在了路邊,我去朋友家,剛好經過那裡,便撿了她回來,送到醫院來了。”
顧景行覺得眼前的人過於鎮定,過於應答自如,就好像,事先知道有人要來問他這些問題,而將這些問題先都過了一遍。
從而,毫無破綻。
他打量着眼前的醫生,冷冷道:“有人可以證明你的話嗎?可以證明你不是綁架犯嗎?”
蘇醫生聳肩,笑道:“還真沒有,這位同志,你說這些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呢?那小姑娘是你的什麼人?是你的家屬嗎?我救了你的家屬,你對我就是這個態度嗎?那麼以後,誰還敢對弱者伸出援助之手?”
顧景行倏然眯眼,這個醫生,有貓膩。
他頷首,淡淡道:“抱歉,是我冒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