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宋冉躺在顧景行的單人鐵架牀上,毫無睡意。
她怎麼可能睡得着那麼?要想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整整一生,她終身未嫁,她也是個很固執的人,她認定顧景行背叛了她,她便用自己漫長的一生告訴那個‘負心漢’,愛一個人,該怎樣守身如玉,該怎樣嚴於律己。
她真是傻得可以,這樣,正是親者痛仇者快啊。
她一面一直不接受任何追求者的愛慕,一面又不接受顧景行的解釋。
她將自己周圍建起了高牆囹圄,畫地爲牢,將自己封閉了起來。
溫慧慧看到此情此景,大約在哪個她看不見的地方偷偷笑呢吧。
宋冉啊宋冉,世界上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傻瓜呢?
月色很好,宋冉側身躺着,看着地上呼吸粗重的男人,千頭萬緒,感慨萬千,最後都只化成感動。
他們的幹部單身宿舍條件還算不錯,有一個外廳和一個臥室,只是,這地是水泥地,他什麼也沒鋪,就這麼直接躺了上去,睡上一夜,對身體肯定是不好的。
傻瓜傻瓜,顧景行真是大傻瓜,她宋冉有什麼值得他對她這麼好的?
“小冉……”萬籟俱寂,他的聲音彷彿叩進了她心靈深處。
“嗯……”她輕應。
“小冉……”
“嗯?”
“小冉……”他聲音有些含糊不清,似在囈語,宋冉才知道他在說夢話。
宋冉心想:說夢話都會喊我的名字,看來你是真的很愛我,我何德何能呢?
“小冉……”伴隨着紊亂的呼吸,顧景行還在一遍一遍地叫着她的名字。
宋冉才發覺,這個顧景行好像有點不正常,她趕緊伸手去探他的腦門,一碰到他腦門,嚇得叫了一聲。
太燙了,他腦門滾燙一片,發高燒了。
宋冉哪裡還躺得住,急急忙忙爬起來,開了房間裡的燈,蹲到顧景行身邊,伸手輕輕推他:“景行……景行……”
顧景行勉強睜開眼睛,嗓子裡就跟有火在燒一般,這個晚上他被人下了那種藥,又喝了不少酒,還澆了幾大桶冰水,又在水泥地上睡了好一會兒。
鐵打的身子也經不起這麼折騰啊。
“景行,你先上牀上睡去。”
顧景行逞強:“沒事沒事,我怕熱,我睡地上就好了,你睡吧。”
宋冉一下子火了,嗓門也提到了高八度:“我說話,你不聽了是嗎?”
顧景行最害怕宋冉生氣了,一見宋冉怒目圓瞪雙手叉腰,氣呼呼地看着自己,有點糊塗,小丫頭究竟是怎麼了。
“我……我睡牀上的話,你睡哪裡?”
“睡什麼睡?你這裡,有藥嗎?”宋冉扶着顧景行躺到了牀上,聲音又輕柔了下來,帶着一點嗔怪責備的意思。
“藥?”
宋冉搖頭,這單身大男人真是不會照顧自己,真是……平白要讓她心疼。
“你發燒了你自己不知道嗎?”
顧景行年輕力壯,常年鍛鍊身體,幾乎從來都不會生病,一些感冒發熱的小毛病也從來都不會有,當然不知道自己這是生病了,家裡也當然不會備着什麼發燒藥。
“沒有藥。”他眼神有些無辜地盯着她。
宋冉搖頭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