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他們就明白柳凱是在借題發揮,要爲他受傷的外甥報仇。
作爲柳凱的下屬,他們自然不會阻攔,而是露出一副看戲的神情,想看看孟文天在這一巴掌之下會不會飛起來,會飛多遠。
很快,他們都失望了。
而黃子檳則有點茫然地轉身,心道:“怎麼沒有巴掌打在臉上的聲音?”
下一刻,他的眼珠子瞪得圓圓的,柳凱的手掌竟然定位在空中,留孟文天的臉不到十釐米,而孟文天則譏諷地看着臉色憋得通紅的柳凱:
孟文天的右手正牢牢地扼住柳凱的右手腕,兩隻交鋒的手在空中紋絲不動!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他們都在心裡問:“哇——,這怎麼可能?”
他們做夢都沒有想到孟文天不但敢動手,而且還把他們心目中的搏鬥高手的手腕給抓住了,這……這太顛覆了他們的認知了:這傢伙真的只是高中生?
就當衆人爲之感到極端震撼的時候,柳凱又是羞愧又是激憤,厲聲吼道:“小崽子,你敢襲警?”
話音落下,柳凱手腕陡然發力,試圖用警用武技中最基本最管用的“反擒”動作讓自己的手腕脫離對方的控制並反扼孟文天的手腕。
可惜,現實與理想有着太大的差距,饒是柳凱憋紅臉,使出了全身的勁力也無法擺脫孟文天的手腕,卡在孟文天手掌裡的手腕動彈不了分毫,孟文天的手腕就如鋼鉗卡着。柳凱努力得到的最大收穫就是兩隻交鋒的手在空中稍微晃動了幾下,作爲一個整體搖晃了幾下。
柳凱還有一些小收穫,那就是因爲用力而大喘了幾口粗氣,手腕處傳來更多的劇痛。
柳凱的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但在下屬面前他卻不願承認自己的力氣比孟文天還小。
一計不成他又生一計,上面不行他就從下面來,只見他右腿突然發力,鞋尖鑲嵌了鋼片的軍靴直朝孟文天的小腿踢去!
剛剛回過了一點神的黃子檳見此情景,不由大呼出聲:“不要——!”
如果被這軍靴踢中,孟文天的腳就算是鋼鐵做的也會被挖出一塊肉,腿骨不斷也會折!
聽到黃子檳的叫聲,柳凱不但沒有收腳反而加大了力氣,在他看來這次偷襲絕對會成功,剛纔丟失的臉面絕對會因爲這一腳而賺回來。
可惜,理想豐滿而現實卻骨感。
就在柳凱的腳接觸孟文天小腿前一瞬間,孟文天突然驚慌地大叫起來,雙腳胡亂地跳起一副想逃跑的樣子。
柳凱臉上露出一絲譏笑的聲色,彷彿在說:“小子,這個時候纔想到避開,晚了!”
但是,事情的發展卻不是他所想象的,他的腳踢到的是空氣,而孟文天看似亂跳的腳跟卻碰撞到了他伸出的小腿。兩者在空中相撞,發出一聲“咔嚓”聲。
這是骨頭斷裂的聲音,這聲音不大但卻瘮人,就如深夜裡墳地中出現的鬼嚎,讓筆錄室裡的人都感到毛骨悚然。
一陣鑽心的疼痛從右小腿腓骨斷裂處產生,並沿着他的右腿迅速朝全身蔓延,劇痛不只令讓柳凱的身子顫抖着,還讓他額頭冷汗直冒,連眼眶都涌出了眼淚。
偷襲自然以難堪的失敗而告終。
“放……放開柳大隊長!”一個本來好整以暇的刑警見事情竟然出現如此不可想象的一幕,急了,不由自主地後退一步,右手卻快捷地朝槍套摸去。
還沒等他的手槍拔出來,他就慘叫了一聲,手槍也從手槍套裡掉了出來砸在地上。
黃子檳的腳已經狠狠地踢在他的手腕上。
只聽黃子檳怒吼道:“你們要幹什麼?”
但是,他的聲音不但沒有讓事態平靜下來,反而提醒了其他刑警,包括柳凱在內的幾個人都不約而同地將手伸向手槍套,動作嫺熟而快速。
就在黃子檳束手無措、臉色恐懼時,孟文天動了。
他的右腳如風一般踢出,對着柳凱因爲腿痛而佝僂的身子就是一記側踹。
立即,柳凱的身子如麻袋一般飛了起來,將兩名正在拔槍的刑警給砸倒了。他的身子還餘勢未消,繼續朝前滾動着,直到砸在牆壁上這才墜落在地。
柳凱躺在地上抽搐了幾下,然後暈了過去。
另外兩個刑警你看我我看你,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是好。
黃子檳低聲喝道:“動手!一不做二不休!”
當他對着距他最近的刑警動手時,孟文天早已經另外一個刑警給放倒了,然後再伸手正和黃子檳對打的刑警後腦勺拍了一下。
“噗通……”
最後一個刑警也倒了下去。
黃子檳喘着粗氣,吃驚地問道:“你怎麼這麼厲害?”
孟文天卻反問道:“你準備下一步怎麼走?”
黃子檳說道:“我們出去,讓他們呆這裡。”
“砰——”
隨着一聲悶響,結實的鐵門被關上了,黃子琪掏出鑰匙將房門反鎖。
這裡的動靜早已經驚動了不少人,當他們走出去的時候,包括張漢賢在內的警察們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們倆。
張漢賢結結巴巴地問道:“黃子檳,你這是……你這是幹什麼?你把柳大隊長他們給關起來了?”
黃子檳苦笑道:“不關怎麼辦?難道出人命纔好?”
張漢賢不解地說道:“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怎麼會這樣?……,”他很不友善地打量了一下鎮定自若的孟文天幾眼,再對黃子檳說道,“你就真的相信這個小子……相信他無辜?但你也沒有必要得罪賀家啊。……,這可怎麼辦?萬一你賭輸了呢?”
其他警察聽了莫名其妙,不知道黃子檳在賭什麼。不過,他們都認爲不管賭什麼黃子檳都不可能贏:明面上柳凱就是領導,而且還是上級單位派來的,有正規的提人手續。暗地裡柳凱是譚曉傑的人,也是賀區長的人,背景牛皮。
更何況今天的這件案子無理的是黃子檳要保的孟文天,受重傷的賀宇飛是受害者。
黃子檳揉了一下鼻子,對張漢賢說道:“老張,你放心吧,沒事的。就算有事也是我來負責,處分由我來擔。”
張漢賢苦笑道:“你說由你擔就由你擔。……,算了,不說這些,我只問你下一步怎麼辦,總不能就這麼把他們關着不放吧?一旦把他們放出來,你和這小子怎麼辦,他們會不會一氣之下斃了你們?”
黃子檳顯然也沒有想到事情這麼快就發展到這個地步,真有點騎虎難下。
他猶豫了一下,拿出手機重撥了剛纔的電話,等電話接通,他說道:“叔,這裡出了一點麻煩。他們什麼時候能到?……,是,我跟他們打起來了。……,我沒事,把他們給鎖在房間裡,暫時還沒危險。……,好的,我會注意的。”
掛了電話,黃子檳的神色一下輕鬆了許多。
張漢賢也是聰明瞭,知道事情已經發生了轉機,懸着的心也放了下來,心裡猜測着孟文天這個小子到底給黃子檳帶來了什麼,怎麼會弄得黃子檳如此豁出去呢?
柳凱等五個倒黴的刑警依然躺在筆錄室的地板上。柳凱是因爲全身痛疼小腿受傷而不能站立,有的刑警則是不想站起來,寧願躺在地上裝病也不願意被柳凱指使去做事,現在的他們實在是糊塗了,完全不明白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相對於內心的迷惑,他們身上的這點痛根本不算什麼。他們都是刑警,長期進行搏鬥訓練,摔一跤受幾拳,根本就是家常便飯。可事情的詭異實在讓他們不知道如何辦纔好。
冷靜下來他們多少還有點理解孟文天的反抗,畢竟柳凱剛纔做的有點過分,爲了給外甥報仇,就急不可耐地動手了,對方年輕氣盛,又有一身打鬥的本事,還手是必然的。
可他們非常不理解的是黃子檳的言行,這傢伙難道是被鬼上了身?堂堂的派出所副所在怎麼會爲了一個得罪了上司的小子出頭呢?這有必要嗎?這事要鬧起來,就算黃子檳身後有深厚的背景,你也吃不了兜着走吧。
難道一個小小的派出所副所長還真以爲權力有多大,能包庇一個明顯犯了罪的小子?值得嗎?他就算是你的小舅子,也不應該如此袒護啊。
當四個刑警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氣憤填膺的柳凱從口袋裡掏出手機,快速地撥着號碼,接通之後喘着氣說道:“譚局長,我小柳啊。”
“柳凱?”譚曉傑從手機屏幕上知道打電話來的是柳凱,以爲他只是彙報一下已經接到了犯罪嫌疑人,可從對方虛弱的話裡感覺到了異常,不由問道,“你怎麼了?怎麼聲音不對勁?受傷了,出了什麼事?”
柳凱儘量用一種悲涼的語氣說道:“譚局長,小柳無能啊,不但沒有把那個犯罪分子接到分局去,我們還被四井派出所給關了起來。”
正在審閱文件的譚曉傑一下蹦了起來,桌上的文件和手裡的鋼筆都被帶到了地上,連手機都差點沒抓穩:“什……什麼?你說什麼?派出所關你大隊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