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許多年之後,迎着明媚的陽光,重新走在上學的路上,心中別是一番滋味。那身上的衣服,書包裡的課本,還有周圍同學的樣子,都是那樣的熟悉,卻又好像有點陌生。
不過有一件事情是前世今生都沒變的,那就是校園裡到處都是美女,這些美女各有特色,同時卻又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對曹慎不感興趣。
以曹慎的總體條件而言,如果是在其他學校,肯定很受女孩子們歡迎,但在濱海中學這座準貴族學校,曹慎就彰顯不出什麼了。這裡學生大多很現實,考慮任何事都從功利角度出發,雖然不是所有的女孩子都這樣,但曹慎那木訥和不善言辭的個性,還是在自己與異性之間造成了隔膜。
曹慎正在思索如何打破這種隔膜,一個體格健碩魁梧的學生從後面走了過來,伸手搭在了曹慎的肩上,懶洋洋的問:“喂,老大,來的挺早啊……”
“你不也一樣?”
“今天第一天開學,我着急過來看看新班任。”對方咧開嘴笑了笑,滿臉邪惡的表情,“聽說是剛調來的,長得相當漂亮了!”
這個學生叫周頂蒼,雖然身高一米八十多,卻從來不肯把腰板挺起來,整個人往那一站就是一溜三道彎,終日給人的感覺總是懶洋洋,吊兒郎當的。說起來,他的這一點倒是與曹慎很相似,不過曹慎雖然不修邊幅,個人衛生習慣卻保持得非常好,比如說曹慎的襯衫可能有很多褶,但領口和袖口從來都是乾乾淨淨的,散發着淡淡的衣物柔順劑味道。而這個周頂蒼卻是真邋遢,雖然身上還沒有什麼異味,不過一件衣服必然要穿到髒兮兮,才肯換洗。
說起來也很奇怪,這兩個人的性格完全不同,關係卻好的不得了,終日在一起稱兄道弟,因爲曹慎年長兩個月,就做了周頂蒼的大哥。其實人與人之間就是這樣,有的時候會沒來由的與一個人關係好,有的時候則會沒來由的與一個人交惡。
周頂蒼是曹慎在高中期間最好的朋友,不過曹慎後來回想起來,覺得自己並不瞭解這個人。他經常表現得很神秘,不知道在外面做些什麼,有的時候身上還帶着傷,明顯是在外面打架了。但他除了和自己交好之外,在校園裡一直獨來獨往,未見與什麼人有過節,也沒和什麼人走得近,曹慎實在不知道這架都是怎麼打的。
非常遺憾的是,兩個人的友誼只持續了一年半,到了高二下學期,周頂蒼突然失蹤了,從此之後再也聯繫不上,周圍的老師和學生也從來不提起他,倒好象這個人從來不曾存在過。
參加工作之後,在職場上打拼的曹慎,充分見識到了人性的兇險和虛僞,更明白了真正的友誼極難得到,所以越發懷念當年與周頂蒼這種不摻雜任何功利的純粹兄弟之情。有時午夜夢迴,曹慎會依稀記起與周頂蒼在學校後面的小飯店裡,一邊喝酒一邊吹牛的往事,還有周頂蒼邪邪的笑容。
現在看到這位闊別多年的老友,曹慎的眼眶有些溼潤了,用力抓住周頂蒼的手:“又見到你了,太好了!”
周頂蒼怔了一下:“老大,你……怎麼了?”
其實曹慎還很想擁抱一下,考慮到周頂蒼肯定受不了,所以只能略有些尷尬的解釋道:“沒什麼,就是有點想你。”
“兩天前,我剛去過你家玩過啊!”笑了笑,周頂蒼壓低了聲音說:“老大,你最好找個美女,每天去想她,這樣才過癮……”
“想美女不算本事,讓美女想自己,纔算本事!”曹慎揹着周頂蒼擦了擦眼,自己剛纔怎麼了,還差點熱淚盈眶了。
“說的對……”周頂蒼拿出了一盒紅塔山,抽出一支遞給曹慎,另一支歪歪斜斜叼在嘴上,然後點燃了。
兩個人噴雲吐霧地走進了校園,兩個戴紅袖標的值周生立即衝上來:“喂,你們是哪個班級的?怎麼抽菸呢?”
周頂蒼懶洋洋擡起頭,衝着對方吐了一個菸圈:“就是抽根菸,又沒抽你媽,你激動什麼?”
兩個值周生都戴着眼鏡,大概視力不太好,剛纔沒看清是周頂蒼。現在他們看清楚了,面部表情當時就是一僵,隨後一句話都不再說,一起轉身走開了。
似乎多數學生都很怕周頂蒼,就連學校的老師都不怎麼管他。周頂蒼大模大樣的把一根菸抽完,這纔跟着曹慎來到了教室。
看着一張張充滿稚氣的面孔,還有那黑板和桌椅,一切感覺都是那麼熟悉。就像曹慎剛在家中醒來的時候,看着自己的臥室感覺很熟悉一樣,這是一種歷盡歲月滄桑之後,對往事最深刻的銘記。
報道,領書,然後就是排定座次,曹慎在第五排,同桌是班長陳夢菡。這個女孩不僅學習成績優良,更有着無匹的容貌,後來當之無愧的成爲高二一班的班花。與周頂蒼差不多的是,她到高三就轉學了,從此之後音信全無。
有一件只有曹慎自己知道的事情是,陳夢菡是曹慎第一個暗戀的對象,不過這暗戀並沒有開花結果,而是成爲曹慎人生的第一個遺憾。曹慎不但沒有勇氣向陳夢菡表白,甚至在其後整整一年的時間裡,都沒和陳夢菡說過幾句話。
可以想見的是,被衆多男生圍繞的陳夢菡,根本不會注意到有一個長得很帥氣的男孩,經常用略有些木訥的目光偷看過來。而且這個男孩還經常猶豫着,是不是應該遞過來一張紙條,那上面是用優美的筆體寫出的稚嫩情書。陳夢菡對曹慎甚至都沒什麼印象,唯一有所關注的時候,只不過就是每次考試之後的發榜,因爲曹慎的成績總是名列前茅。
曹慎剛在陳夢菡身邊坐下,一個長得獐頭鼠目、穿着一身名牌的傢伙走了過來:“喂,曹慎是吧,咱倆換換座!”
陳俊生,班級裡的一霸,學習成績一般般,仗着家裡有點勢力胡作非爲。
在前一世,曹慎從不與人爭什麼,當時一句話都沒說,很順從地把座位讓給了陳俊生,此後就一直坐在後一排,看着陳夢菡美麗的背影和陳俊生的後腦勺發呆。不過這一世,曹慎決定不再忍讓什麼,衝着陳俊生冷冷一笑:“爲什麼讓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