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慎原本以爲,女孩子遇到這樣的事情肯定要哭,卻沒有想到陳夢菡非常堅強,從頭到尾沒掉一滴眼淚,而且表現的非常冷靜和理智。她回頭看了看在場的幾個警察,冷笑一聲說道:“他們作爲國家公務人員,卻爲了人情辦私案,栽贓嫁禍、無所不用其極!我要他們每一個人都付出代價!”
“沒問題,我一定會爲你討回這個公道!”張秘書點點頭,鐵青着臉轉過身來,厲聲對江局長說道:“看看你們局乾的好事!”
江局長心裡把陳俊生和沈隊長罵了一萬遍,隨後趕緊賠笑道:“我相信這事有誤會!”
那個沈隊長見到這個場面早就傻了,不過混跡警界這麼多年,經驗還是有的。他一看風向要變,趕忙把曹慎的手銬摘了:“對不住啊,小兄弟,看來這事確實有誤會!”
曹慎看着對方,從牙縫裡擠出了一句話:“借用你剛纔說話的方式,我回你一句——誤會你孃的!”
“你……”沈隊長正要發火,眼角的餘光瞥到張秘書,只得又把火氣給壓了下來。
他的心裡很是納悶,不知道這個張秘書到底是何許人也,江局長爲什麼要唯唯諾諾。他更不知道的是,這個張秘書是怎麼來到這裡的。不過他倒是能感覺到,這個陳夢菡肯定有一定的背景。
剛開始的時候,這位沈隊長還擔心張秘書會要自己難看,不過轉念一想卻又釋然了,因爲人是陳俊生讓抓的,就算惹出麻煩也有他娘兜着。
此時在場最難受的人就是江局長了,看着僵持住的場面,他眼珠一轉,突然提出:“我初步瞭解過,這個案子起因是濱海中學的一個同學報警——也就是陳俊生!其實無關乎陳俊生背景如何,只是我們警方接到報案,就不能坐視不理!既然張秘書認爲案子錯了,那麼不如把這個報案人請來,咱們當面對質一下!”
江局長的如意算盤是,讓這兩方面的人當面鑼對面鼓,自己就可以暫時退到一旁了。張秘書也希望如此,當即點了點頭:“好,我正好要見見這個陳俊生。”
陳俊生很快就被請到了審訊室,陳夢菡見到他,立即握緊小拳頭,杏眼圓瞪:“陳俊生!你簡直太卑鄙了!從社會上找人打我們,沒打過還好意思報警!”
陳俊生還沒弄明白髮生了什麼事,以爲公安局都是自己這邊的人,張嘴便罵道:“臭婊子,別給你臉不要。”
陳夢菡沒想到對方出口如此惡毒,笑臉登時變得通紅:“你罵誰呢?!”
曹慎聽到陳俊生辱罵陳夢菡,當即就想過去好好教訓一番。不過此時根本已經不用曹慎出手了,張秘書滿面微笑地走了過去:“聽起來,你就是那個報案的陳俊生?”
“對啊!”陳俊生高高昂着臉,傲慢地說道:“誰讓他們得罪我了!”
“得罪你了?這麼說,你報案說他們打人是假的?”
“真的假的又怎麼樣,重要的是警察聽我的!”陳俊生這句話一說出口,江局長和沈隊長心中暗暗叫苦,統戰部長的這位公子狂得有點沒邊了。
“好!好得很!”張秘書說着,擡手就是一記耳光,狠狠抽在了陳俊生的臉上。
陳俊生“哎呀”一聲慘叫,捂着臉頰難以置信地看着張秘書:“你……你敢打我?!”
張秘書的臉上依然帶着微笑:“打的就是你!”
沈隊長在旁邊一看,覺得這是一個反守爲攻的好機會,馬上壯起膽子說道:“這位同志,這裡是公安局,有事兒就說事兒,你怎麼能打人呢?!”
“你給我閉嘴!你們的問題等會再說!”張秘書緩緩擡起手來,指了指沈隊長:“張嘴爲別人說話之前,先考慮一下自己頭上的烏紗帽吧!”
“你……你敢打我!”陳俊生從小到大,何曾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捱打,他兩眼圓瞪,近乎是咆哮着喊道:“我媽是市委統戰部部長,你敢打我死定了,明天你就會在地球上消失!”
“我來之前已經打聽過了,你不就是任麗的兒子嗎!”張秘書聽後不屑地笑了笑,淡淡地說道:“我是市委書記的秘書,我倒要看看,誰能讓我從地球上消失!”
陳俊生聽到這個身份當即就傻了,站在那裡不知道說什麼纔好。江局長和沈隊長等人則感到腦袋“轟”的一聲,不約而同地看了看彼此,心中有一個共同的想法:“這下麻煩大了!”
市委書記的秘書雖然級別比統戰部長低很多,但皇帝身邊的太監大過巡撫,這個秘書在濱海市可是相當有分量的人物。
江局長和沈隊長當即就意識到,能夠請動張秘書的大駕,陳夢菡的身份肯定不一般。他們原來以爲雙方背景差不太多,所以打算讓陳俊生來了之後就說是曹慎毆打別人,然後警方接到報案後把人帶回來加以處理。這樣一來,就算是處理程序中有一些違規的地方,但整件事情整體上來說卻沒有大錯,拿到哪裡他們都能講得出去理。
可是現在張秘書把身份一亮,兩個人的算盤就落空了。因爲講理是在地位對等的情況下,而現在雙方的重量級完全不同,整件事情怎麼定性只看嘴大的一方怎麼說。
這是一個很有趣的現象,許多人本身做事就不講道理,等到被別人不講道理的時候,他們首先做的不是反省,而是感到不公。
張秘書再不說話,帶着曹慎等人就離開了,江局長和沈隊長跟在後面,就像是兩條哈巴狗一樣,所欠缺的就是沒有尾巴可以拿出來搖搖。
張秘書是開車來的,江局長搶先一步打開車門,滿面諂笑的輕聲問道:“張秘書,你看這事鬧的……不知道這位陳夢菡同學,到底是您什麼人?”
“倒不算是我的什麼人!”張秘書冷冷笑了笑,隨後告訴對方:“市委給你們打電話,只說是有個領導的孫女被你們誤抓了,那是因爲擔心對你們造成太大壓力。既然現在事情已經很明白了,你們根本是出於人情違法辦案,那麼我也就不怕老實告訴你,陳夢菡是我市市委書記的孫女。”
江局長當時便愣住了:“啊?”
張秘書先讓曹慎等人上車,等到自己也坐了進去,給江局長和沈隊長拋下一句話:“你們真行啊,陳書記的孫女都敢抓!”張秘書說罷,再不管這兩個人,開車揚長而去。
直到現在這一刻,曹慎才知道了陳夢菡的背景,心裡不由得感到些許的得意。這種得意倒不是因爲陳夢菡的爺爺是高官,而是因爲出生於高幹家庭的陳夢菡,竟然成了自己的女朋友,還表現得那樣賢惠。
只是曹慎有一件事情沒搞清楚,那就是張秘書是怎麼知道陳夢菡出事,並這樣快就趕到的。這個問題很快由陳夢菡給出了答案,原來她見陳俊生帶着警察,就料到會出現剛纔的一幕幕,於是火速給爺爺打了個電話。
“夢菡……”張秘書一邊看着車,一邊通過後視鏡看了看正聊得火熱的曹慎和陳夢菡:“先把你這兩位同學送回家吧。”
曹慎和陳夢菡一起點了點頭:“哦。”
曹慎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父母已經習慣了兒子在早出晚歸,什麼都沒問。倒是曹慎回自己房間躺到牀上的時候,突然感到有些忐忑不安,因爲在心裡隱隱的有了這樣一種預感,那就是這件事帶來的風波可能只是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