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家老爺子聞言就是皺眉,緩緩坐在了座位上。
仔細想來,自己倒是急昏了頭,以韓穆離的爲人,又是與明蘭從小一起接受訓練互相扶持,怎麼可能對她下這種狠手,雖然明蘭自打進了醫院便沒說這件事,但據李陽那小子說,明蘭確實是與艾子晴動手才傷成這樣。
只是他沒問的太詳細,也不相信對方有那種身手,這才下意識把事情推到了韓穆離的身手,再有老爺子從心底也是氣韓穆離的,氣他竟然眼睜睜看着明蘭被人傷成那副模樣。
即便他沒有動手,也確實叫人心寒。
轉目看見韓穆離仍舊氣定神閒的坐在那裡,歐老爺子便是氣不打一處來。
韓老爺子也是皺着眉頭,“穆離,你把事情經過當着歐老爺子的面好好說說,一個細節也不許漏掉!”
韓穆離挑脣一笑,看向韓衛紅道,“二姑不是已經叫人調查的非常清楚了。”
韓衛紅就是面色尷尬的別開眼去。她也不知韓穆離這句話是不是意有所指,不過她確實叫人調查過艾子晴的身份背景,剛纔也是有意點出,雖然老爺子早已知曉。
不過她必須抓住一切機會反對韓穆離與那艾子晴的事情,畢竟她的短處還在歐明宇的手中!
想到這,她再次端坐看向韓穆離,“穆離,事情已經調查的很明白,歐小姐與艾小姐發生了兩句口角,但在場有人說……先動手的是艾小姐。”說到這,她移開目光看向老爺子。
卻見韓老爺子沒有出聲,更是沒有言語。
歐家老爺子卻是臉色陰沉的怕人,“看來這件事已經很明顯,不管事情起因經過是什麼,但先動手的是那個丫頭!最後還對明蘭下這種狠手!老首長,這件事你一定要給我個說法!”
韓老爺子卻看向韓穆離,“我叫你說,事無鉅細!”
韓穆離與老爺子對視一眼,而後微微一笑,開口將事情經過全部道來,從歐明蘭對他說的那番話語,全無保留的道出。
歐老爺子越聽越是面上無光,聽韓穆離這樣一說,這件事倒是明蘭有錯在先,不顧顏面的勾引韓穆離,才導致艾子晴站了出來。
不過他不願意相信。
所以韓穆離剛剛落下話音,歐家老爺子就緩緩站起身來,“我看穆離跟那丫頭是一夥的,他的話也不能盡信,不然的話也不會看着明蘭被欺負成那個模樣也不拉一把!我知道老首長對這件事情很爲難,我老傢伙冤有頭債有主!”
說罷,拄着柺杖緩緩向外行去。
韓穆離聞言卻是面色一變,起身道,“老爺子,你這是什麼意思?”
老頭子想起韓穆離在這件事束手旁觀就有氣,聞言他頓了頓身形,狠狠的在地上敲了一下柺杖,“我老頭子一生爲國家效力,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難道眼睜睜看着自家孫女兒被人欺負成那副樣子!這件事後老首長願意怎麼發落我這個老頭子,我全無怨言!”
韓老爺子本來一直沒有出聲,對於這件事他也得好好琢磨琢磨,對於艾子晴他自然是氣的,但內心深處也不由得喜歡那丫頭的膽大包天,倒是有些像他年輕的時候。
不過歐家老爺子一生戎馬,這件事也不能讓他太難堪了。
可現在聽這老傢伙的意思,似乎要動用手頭軍隊的力量綁了艾子晴來,這是在逼他啊!
想到這,韓老爺子皺了皺眉頭,沉聲道,“本來孩子們的事情我不想多管,但這件事情確實是有些過火了。”
聞言,歐老爺子側過身來,韓穆離也看向老爺子,面色平靜。
韓老爺子繼續道,“明蘭那丫頭我本來是很喜歡的,但我們共和國開國以來講究的是什麼?是人人平等!明蘭怎麼可以仗着家世隨意侮辱他人!明蘭的身手我們都清楚,她的手段是爲國家執行任務,而不是去欺負一個平頭百姓!要是不挫挫她的銳氣!將來還指不定惹出什麼亂子!到時候老歐你也是面上無光啊!”
聽聞這些話,歐老爺子哆嗦個嘴脣半天說不出話來。
這韓文山一句話給他扣了兩頂大帽子,一則說歐明蘭仗着家世在外欺人,二則說以她的身份不該在外顯露身手隨意與人鬥毆,他還能說些什麼?
“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我們當初不也都是一些個平頭百姓?沒有同胞們的鮮血,哪有我們今天的輝煌?老歐啊!做人可不能忘本!這一點,你回去必須好好說道說道你家那丫頭。”韓文山又像是與老朋友談話般嘆了口氣。
最後,他又道,“不過這件事情,子晴那丫頭也有錯,下手怎麼能那麼重!穆離,回頭你帶着子晴到醫院看看明蘭,給她道個歉,你們年輕人將來是要接我們老一輩地班的,不可以將事情鬧得太僵,到時恐怕都不好收場啊!”
打一個巴掌,又給了份面子,但話語之中又暗示歐老爺子韓穆離將來的前途,因此不要將事情鬧得太大,免得日後都不好收場。
歐老爺子張了張嘴,最後終是點了點頭,若是再鬧下去,倒像是他無理取鬧,不看僧面看佛面,他也只能淡淡道,“老首長教訓的是,明蘭那孩子是太任性了。”
說罷,就告辭離去。
韓衛紅從始至終都沉默不語,她低着頭,但面色已經變幻無常,看來在外人和親孫子面前,老頭子還是選擇包庇親孫子了。
只是老爺子這般寵着穆離,加上那句帶着子晴去道歉,怎麼聽着都好像是不經意間承認了艾子晴與韓穆離的關係呢。
想到這點,韓衛紅就有些急了,若是事情真的成了,後果她真的是不敢想象。
擡起頭,韓衛紅斬釘截鐵的道,“爸,穆離和艾小姐的事情我覺得還是要好好思量一下。”
韓老爺子就看向自己的二女兒,“衛紅,你是什麼意思。”
韓衛紅皺着眉頭說,“艾子晴那孩子,我倒是見過一面,原本印象還算不錯,感覺是個懂事的,但在這件事情看來,確實值得我們思考她的品行。”
她繼續道,“即便穆離再寵着她,她也不能這樣不考慮後果的做事,若今天不是爸您把事情壓了下來,還指不定惹出什麼亂子,歐家是開國功臣,是那麼輕易招惹的嗎,這件事即便現在壓了下來,可我們與歐家的關係也一定會出問題,這樣一個做事不考慮後果的女生,我看穆離還是少接觸爲好。”
聞言,韓衛軍就點頭嘆了口氣,似乎是猶豫着道,“那孩子本來條件挺好的,倒也不是不可以考慮,不過終究是出身問題。”說到這裡,又趕忙道,“爸,我可不是看不起那孩子的出身,只是畢竟生活在兩個世界,考慮問題的角度不同。”
韓衛紅見老爺子一直沒有說話,似乎是聽進去了這番話,趕忙添把火,“說的就是這麼個理兒,爲什麼結婚講究個門當戶對?不是說看不起比自己出身低的,而是生活在兩個世界考慮問題的角度不一樣嘛,這樣即便在一起,日後無論是生活習慣啊,行事作風啊,都會格格不入的,以那孩子的性格,要是再鬧出什麼亂子就更不好了。”
韓穆離起先一直沒有開口,而是靜觀二人唱着雙簧,這時才微笑說道,“我這個當事人倒是沒您們看的清楚。”
韓衛紅就看着韓穆離嘆了口氣,拿起一旁的茶杯輕輕轉着說,“穆離,姑姑知道這些話你不愛聽,姑姑也沒參與到你們小年輕的生活中,確實沒資格說這些話,但是事實擺在眼前,那孩子連歐明蘭都敢打成這樣,別人不說,我可是接受不了的!”
看樣子,韓衛紅似乎對這件事確實非常生氣,對艾子晴的魯莽表示擔憂。
從始至終,韓穆離的父母都在座位上沒有言語,此時韓穆離的母親也有些擔憂了起來,望着韓穆離抿脣不語。
韓穆離的母親名叫齊月,與齊昱本家倒是有些淵源,聽說是遠房親戚,家裡世代經商,也是京城大戶。
倒是齊月嫁到韓家後,孃家破了產,好在韓忠軍在韓家地位不低,又對她十分照顧,齊月這纔在韓家站穩了腳跟。
在韓家的會議上,她一般不會發表言論,甚至可以說在整個韓家也是極爲沒有存在感的,而在外人面前,這位端莊賢淑的韓夫人又是一位極具氣質的女性。
此時聽完韓衛紅的話,齊月也是有些擔憂的蹙起柳眉,望着韓穆離終於開聲道,“穆離,你姑姑說的也不是全沒道理,我看……”
韓老爺子這時打斷她的話,“這件事先不要太早下定論,那孩子我倒是觀察過,自產電腦低價銷售,就憑這件事,足以看出人品!進口電腦價格昂貴,就是我們國有的價格也不是百姓能承受得起,本來照這個趨勢,我們國家信息業的進步是肯定要大大落後於別國,但那孩子不但有遠見,還敢付出實際行動,我是非常看好的。”
衆人聞言都是一驚,韓老爺子一句非常看好,可不比尋常啊,這又代表着什麼?
如此,韓穆離露出笑意,對着母親正色道,“媽媽,相信我的眼光,你會喜歡她的。”
聞言,齊月抿了抿脣就不再說什麼,其實自從韓穆離開始接受韓家訓練,進入國家執行任務開始,她便很少與兒子相聚,縱然心中不願,但她知道,這是韓家。
而韓穆離在韓家的話語權比她還要高,她更是相信兒子的眼光。
而此時韓忠軍也沒插手此事,她心思活絡,看得出老爺子對那女孩看來是有些偏愛的,所以丈夫不插手,自己也不該插手纔是。
春暖花開,萬物復甦,空氣中的味道格外清新。
艾子晴與韓穆離一起前往醫院,不錯,正是應韓老爺子之說,來‘道歉’的。
醫院裡的消毒水味道格外刺鼻,這個味道令艾子晴不自覺的回憶起重生當日剛剛甦醒,當時的校衛生所,就是這個味道。
不知怎的突然想起那日,艾子晴搖頭一笑,隨着韓穆離進了電梯。
此時醫院外面皆是高檔轎車,許多京城官二代子弟趁着這個時期來大獻殷勤,歐明蘭被打一事早已不是什麼秘密,艾子晴惡意的想,想必這樣更令那女人臉面無光吧。
別誤會,消息不是她放出去的,那日是一位軍部高官的壽宴,韓穆離與歐明蘭都是代表本家前去送禮,而那日歐明蘭身邊的李陽就是那位高官的孫子。
而後在酒店樓下歐明蘭當着那麼多人的面與艾子晴交手,最終落得這個下場,這件事豈能瞞得住?
走進三樓病房的走廊,艾子晴與韓穆離頓時頓住腳步,他們甚至不用去看門牌號碼,就見對面一間病房進進出出全是穿着名貴衣衫的京城富家子弟,便知那是歐明蘭的病房了。
此時李陽正站在門口,似乎有些主人家的意思負責推拒那些人的看望。
而艾子晴與韓穆離剛一出現,那李陽似乎就有感應般往這邊望來,他頓時愣住,而後眼冒怒火。
韓穆離和艾子晴雙雙走近病房,李陽大步攔了過來,“你們過來幹什麼!明蘭被你們害得還不夠慘嗎!”
雖是說‘你們’但眼睛卻是死死盯着艾子晴的。
艾子晴微微一笑,“我們只是來看望歐小姐,並無別的意思。”
李陽卻冷眼看着她,冷冷道,“不需要,我想現在明蘭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你。”
聞言,周圍一衆富家子弟全部望了過來,頓時驚訝,原來就是她打的歐小姐?也太膽大包天了吧!
這些人中,其實很大一部分是認識艾子晴的,畢竟那次尚帝俱樂部的豪賭是京城一大盛事,這些富家子弟大多都有參與,也自然記住了這個年紀輕輕的尚帝老總。
而再看見她身邊的韓穆離,雖然有人並不認識,但互相略一詢問,便知曉了這個男人的身份,頓時都咋舌的交頭接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