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就是尬聊!
其實就連譚斯年自己都覺得有些尷尬,自己純屬沒話找話。
也不知怎了,他就是想把蘇錦叫過來說兩句話,讓秦俊陽知道,他更加熟悉蘇錦,而且把她當成朋友。
這種情緒讓他感覺自己有些幼稚,不像是他現在的年齡能做出來的事情。
譚斯年此時此刻,終於反思自己面對蘇錦時的詭異情緒。
而當事人之一的蘇錦同樣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見譚斯年沒有想繼續說下去的意思,便主動問道,“大叔,你還有事嗎?”沒事她就要回去了,畢竟尿遁也不能離開多長時間。
“大叔?”秦俊陽忽而被這個稱呼所驚到,聲音也想是被掐了脖子的野雞一般失真和尖銳。
蘇錦竟然喚譚斯年爲大叔!譚斯年還一臉受用的應了下來!
我滴個神啊!
他是發現了,只要蘇錦一出現,就是給他震驚的!
蘇錦瞥了一眼反應巨大的秦俊陽,並不知道他那麼大反應幹什麼。
“沒事,就是想和你打個招呼。”譚斯年不動聲色地回道。
蘇錦心裡的莫名其妙愈加嚴重。
就爲了打個招呼,還特嚴肅地叫她過來一趟?
譚斯年,你吃擰了吧!
這話她自然不會說出口,只是淡定地對譚斯年和秦俊陽道了別,離開了包間。
蘇錦一走,秦俊陽就瞪着牛眼看譚斯年,彷彿想要好好看看,眼前這人還是他不近人情的年爺嗎!
“幹什麼?”譚斯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兀自坐下來,挺拔的身子多了幾分閒適。
秦俊陽嚥了一下口水,而後道,“年爺,蘇錦該不會就是你口中的那個繼承人吧?”
在他的注視下,譚斯年一臉尋常表情的點點頭,認爲再正常不過。
秦俊陽這回是真的說不出話來。
他想過譚斯年的繼承人可能會是五大三粗的漢子,有可能是足智多謀的年輕男人,可偏偏完全想不到,那人竟然是一個還未成年的妹子!
他能淡定得了嗎!
譚斯年執起紫砂茶杯,修剪整齊的指甲乾乾淨淨,呷了一口清茶,卻是不在意秦俊陽的反應,繼而問道,“你說你認識蘇錦,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剛纔他衝動地把蘇錦叫了過來,忘了問這碼事。
雖然秦俊陽內心還是波瀾起伏,但對譚斯年依舊是事無鉅細的說了一遍他和蘇錦認識的過程。
越聽,譚斯年眸色就越深沉,可是泰然的面色中看不出什麼。
精通計算機和英語……
蘇錦還有什麼他不知道的事情?她隱藏的,還是太深了!
忽然間,他感覺蘇錦不能算是必須讓他管教的後輩,反而是同他一個等級的謀劃者。
看着譚斯年若有所思的神色,秦俊陽真的感覺事情越來越不妙,帶着些許試探和探究,他小心翼翼道,“今天晚上,無涯便要帶着雪情回京了,你要不要去送送?”
“不必了。”譚斯年回絕的乾脆利落。自從那次夙雪情進了醫院,她就識相的再也沒有來找他。姜無涯倒是來了幾次,可大多時候都是秦俊陽插科打諢。
譚斯年說完這句,良久沒聽到秦俊陽再次說話,便略微有些奇怪地看過去。
只見秦俊陽正一臉糾結地望着自己,彷彿有些話想說又不敢說。
“便秘了?還是痔瘡犯了?”到底是從小一起長到大的兄弟,譚斯年隨意地揶揄他。
若是往常,秦俊陽肯定因爲譚斯年這個好臉色而打蛇上棍,可是他現在沒有那個心情。
努力組織語言,他才低聲問道,“大…大哥,你是不是有戀童癖?”見譚斯年瞬間黑下去的臉色,他抱着‘慷慨赴死’的心情,快速說下去,“你是不是喜歡上了蘇錦?”
此話一出,整個鬆閣都安靜的落針可聞。
喜歡蘇錦……
譚斯年心裡咯噔一下。來不及琢磨秦俊陽何出此言,腦海裡就浮現出他那次聽到蘇錦唱歌時的場景,那成熟滄桑的聲音至今還沒有從他耳際散去。
如同放電影似的,他見過蘇錦的一幕一幕,就從他眼前劃過。
‘大叔——’
那張在他面前特意裝作乖巧的容顏定格下去,黑色的瞳仁如同明鏡,隱藏着不可探究的睿智。
到了嘴邊乾脆的否認吐不出了。
可是要說他喜歡上了一個未成年的丫頭,也實在讓他不能確定。
但他對蘇錦的關注度和在意程度,也的確有些太過分了。
“還不到喜歡的地步,但是有欣賞和在意。”他現在成熟了,自當不會忙着說口不對心的話,面對秦俊陽,他還是敢於把內心的想法剖析出來。
這個答案在秦俊陽意料之中,也在他意料之外。
經歷過人生大起大落,譚斯年如果輕易愛上一個人,那絕對是不可能的。但是有那麼一點點不一樣的苗頭,就是一個好現象。
但是那人是蘇錦的話…
秦俊陽眉頭擰起。
他承認蘇錦的確有特殊之處,他都甘拜下風。可是論相貌,論家世,論社會地位,蘇錦絕對不是譚斯年的良人。
“我現在還不確定對她的感情。但是如果我真的是喜歡她,我絕對不會逃避。”這就是一個成熟男人的擔當,可以正視自己的情感。
“不行!”秦俊陽下意識的開口否決。“你要想清楚,她真的能配得上你嗎?你知道我說的不僅僅是年齡和相貌的問題。有些事情我不問,不代表不一無所知。做你的另一半,除非像夙雪情那樣有大家族支撐,要不就一定需要有能與你並肩而立的能耐。否則,你是坑了她,也是要了自己的命!”
是龍就絕對不會一直潛淵,總有一天會騰飛九天。可譚斯年的另一半如果不能做他的助力,也絕對不能成爲他的阻力。
這般他都懂的事情,譚斯年會看不懂嗎?
“俊陽,你認爲一個能讓我收爲繼承人的人,會只是因爲我動了惻隱之心嗎?”譚斯年側過頭,淡淡地看着他,眉宇間竟是和蘇錦一樣的滄桑和成熟。
秦俊陽一愣。他竟然忽略了這一點!如果蘇錦她當真是扶不起來的阿斗,譚斯年絕對不會感興趣。
“她絕對比你現在看到的,想到的,還要厲害。”譚斯年自己都不自知,他臉上竟多了一抹榮辱具焉的自信。
秦俊陽動了動嘴脣,終於有些像惱羞成怒,亦或是妥協一般,別過頭去,“好吧。我醜話也說在前頭,如果她真的不中用,我可是要做棒打鴛鴦的惡人的!”
“呵……我都沒肯定我的內心呢,你就開始操心。”譚斯年似笑非笑地望着他,“剛纔是誰特意提起夙雪情試探我的態度了?”
剛剛還有一點點小性子的秦俊陽馬上乖的跟孫子一樣,笑魘如花地爲譚斯年忙前忙後,“那啥,年爺我給你添茶!你餓不餓啊?累不累啊?肩膀可酸啊……”
此時此刻,在江城的公路收費站前,一陣風彷彿就能吹倒的女人執意地站在夜風中,回頭望向江城的方向,久久不肯回頭,彷彿一直都在期待着什麼。
可或許是知道她等不來,她本來病弱的臉色幾乎要透明一般,神情落寞而傷懷,眼睛裡的水痕遲遲都不肯落下。
姜無涯從房車上拿了一件外套披在夙雪情身上,滿臉的疼惜與苦澀。
另一輛房車裡,一邊吃着零食,一邊有一句沒一句聊天的沈婭很是不理解自己表姐的行爲,“她難道就這麼喜歡這個破地方?還戀戀不捨的!用我說,這裡就無聊透了!”
往常早就回她話的人沒有吭聲。沈婭不悅地看向唐芳菲。“我跟你說話呢!”
“啊?什麼?”唐芳菲有些心不在焉,臉色也不佳。
畢竟是發小,沈婭便皺了眉頭問,“你怎麼了?有心事啊。”
“沒有,我怎麼會有心事呢。”唐芳菲柔柔一笑,格外的有親和力,“就是出來的久了,有些想家了。”此時她的情緒,還真的是同平常一樣。
沈婭也沒看出什麼所以然,便點點頭,沒有說什麼。
車外,姜無涯終於忍不住勸解道,“雪情,咱們走吧,大哥肯定不會來的。”
“不是…我只是有些捨不得江城……”夙雪情顯然是口是心非,她明明是惦念這江城裡的人。她故作輕鬆,露出一個悽美的笑容,“既然年哥哥不喜歡我,我不會讓他爲難的。”
姜無涯心尖都因爲她這一個笑,扯得生疼。伸出手,充滿愛憐和心疼地擦拭着她眼角的淚水,“難過就不要笑了。”
“三哥……”夙雪情終於忍不住,撲在姜無涯懷裡痛哭起來,是那樣的撕心裂肺。
兩個擁在一起的人,可是都在痛苦着。
一個,錯失了自己的摯愛,只能割心言棄。
一個,心愛人在懷,可淚水只爲他人而流。
可終究,兩輛房車還是離開了江城!
轉眼間又過了一些時日,蘇錦終於踏入了她一直在惦記着的童欣福利院。
同她預料的那樣,整個福利院的氣氛都非常的低迷,孩子們都怯生生的,小小年紀就經歷了骯髒的惡意!
童欣福利院如今有三百多個孩子,看護人員卻不過二十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