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這就是我師兄,周恆。”蘇錦馬上打破詭異的僵局。
面對不熟悉的人,周恆還是那副面無表情又高深莫測的高人模樣,“蘇伯父、蘇伯母你們好。”
因爲來的唐突,周恆都沒能拿什麼禮品,就直愣愣地杵在原地,一絲不苟,身體筆直。
只需要一眼,就能看出這小夥子肯定是練過的。
這下,沈玉梅心裡大致有數,“小周啊,別拘謹,快坐下吧。”
周恆乾脆利落,坐了下來,不過渾身肌肉都在緊繃,看起來有些緊張。
“阿姨把你叫過來,也不是爲了旁的,我就是想覈實一下,小錦是不是在你家學習武術?”沈玉梅笑容滿面,她也看出了周恆的侷促。
周恆點點頭,“是的,小錦是我師妹。”
他說話時,沈玉梅也留心他的神色,見他眼底是一片坦蕩的清明,她才放心。
“那她是不是每週六都去你家?”
“沒錯。”的確是去他家,不過不是習武,而是學習暗器之術。
“那她也是天天早起和你一起晨練嗎?”沈玉梅繼續覈實。
周恆自當點頭。
蘇錦面上不表,可心裡在偷笑。
周恆這個人,人情世故不太懂,話外音也聽不出來。他肯定不會想到,在他這裡是事實的東西,其實在蘇錦那裡已經做了些許的修飾。
沈玉梅又問了幾個問題,周恆回答的也和蘇錦說的沒有偏差,她這纔信了,神色間便更加柔和,嗔怪地瞪了蘇錦一眼,“你這孩子!這是好事,幹什麼藏着掖着!我還以爲你幹了什麼壞事!”
“我不是怕您認爲我當誤學習嘛!”蘇錦眨眨眼睛,做出一副膽小的模樣。
“你還說呢!”沈玉梅沒好氣道,“這樣一來,我們對你師父那邊可是欠了禮數,等有時間,我怎麼都得帶我上門去拜訪周先生。”
“好!沒問題。”她樂得自己母親去周家,因爲她感覺母親和師母兩個人應該能相處得來,成爲一對好閨蜜。
驗證結束,周恆稀裡糊塗地在蘇家吃了一頓飯,到走的時候,都沒明白自己來這一趟是爲了什麼。
到了晚上,莫安然給蘇錦打了電話,一頓抱怨她沒有送他,在電話裡各種哭天抹淚,嚶嚶嚶地哭。
安撫好莫安然,已然到了深夜。
蘇錦躺在牀上,卻不知道爲什麼想到了譚斯年。
她也沒和譚斯年打聲招呼,就回了江城。也不知道省城那邊的情況怎麼樣了,畢家肯定不可能善罷甘休。
而她也並不知道譚斯年的行動目的是什麼。
想着想着,蘇錦就迷迷糊糊地進入了夢鄉……
一夜無話,蘇錦第二天晨練回來,就看到自己母親忙的團團轉的模樣。
“媽,這是幹嘛呢?”蘇錦看母親把缸裡的酸菜拿出來兩棵,洗了乾淨,裝在袋子裡,還裝了不少她家醃的冬鹹菜。
沈玉梅見她回來了,連忙道,“你趕緊去把我那屋櫃子裡的好酒拿出來,一會兒吃完早飯,咱們就去你師父家看看。”
瞬間,蘇錦哭笑不得,“媽,合着你這是要給我師父送禮啊!您可千萬別!我師父最討厭的就是就是送禮!”
她還真沒想到,她母親說風就是雨!
昨天說要去,今天就要走。
“你懂什麼!這是禮節問題!”沈玉梅瞪了蘇錦一眼,手裡還不忙忙活。“趕緊去!”
“我沒騙您!我師父真的很討厭送禮的!如果你真給他送了東西,恐怕他就要把我逐出師門了!”蘇錦異常嚴肅,意在告訴母親,她不是開玩笑。
沈玉梅的手一頓,“怎麼還有那麼怪的人?!那不帶東西去拜訪,是不是不太好?”
蘇錦頓了頓,也知道如果真的不讓母親帶點什麼東西,母親肯定會侷促不安,“這樣吧,你帶這點冬鹹菜吧。”東西不貴重,還樸實。
經蘇錦一勸說,沈玉梅雖然心裡沒底,但也只能同意。
雖然拿這些冬鹹菜是堂堂正正的事,但沈玉梅怕王鐵芳看了又要作妖,只得小心翼翼地藏起來。
吃完飯這功夫,一個小插曲掃了大家吃飯的興趣。
大家剛添完了粥,王鐵芳摳了一個鹹鴨蛋的蛋黃,把蛋清扔給了蘇喜臣。
蘇喜臣也沒埋怨,拿筷子就要吃。
這功夫,他家大門被人一下子踢開,一個花花綠綠的身影慌張地跑了進來。
大家定睛一看,原來是許久未見的蘇喜平。
蘇喜平這人別看賊眉鼠眼,膽小怕事,可是運氣特別好。躲過了一次來自京城的追殺,竟又躲過了夜色酒吧譚斯年的怒火。
現在更是染了一頭紅不紅黃不黃的雜毛,穿着大花棉襖,流裡流氣。
“臥槽!嚇死老子了!”蘇家人都是一個貨色,那蘇喜平一見到桌子上有鹹鴨蛋,伸手就拿了一個,大搖大擺地就饅頭吃,一邊吃,一邊還唾沫星子四濺地說道,“你們猜我剛纔看到什麼了?”
也不等其他人吱聲,他就繼續說道,“屍體!好幾個面目全非的屍體!亻也媽的!那血都把雪地染紅了!血腥味都燻人!這也就是我見過世面,要放你們這羣人身上,恐怕早就嚇得尿褲子了!”說着,他還洋洋自得的擡起脖子,絲毫不記得他剛剛屁滾尿流的驚慌。
“老三!你說什麼呢!大家吃飯呢!”又是血又是尿的,說的人直反胃,蘇喜臣也忍不住說了兩句。
“切!瞧你沒出息那樣!”蘇喜平不以爲然,“不就是血麼!我在道上混這麼多年,早就習慣了!”他大口大口地吃着菜,發出吧唧嘴的聲音。
沈玉梅端着碗,吃飯不是,放下也不是,糟心極了。
而王鐵芳和蘇善財也皺着眉頭,心裡也是嫌棄蘇喜平唾沫星子把菜弄髒了。
“不吃了!”王鐵芳索性一放筷子,表面上是沒胃口,實則卻是帶老伴去外頭吃了。
蘇喜臣嘆了一口氣,也只啃了饅頭,上了班。
蘇喜平依舊不以爲然,我行我素。
如果是以往,蘇錦還能出口說些什麼,可是現在,她更在意的是蘇喜平口中的屍體。
“小叔,你是在哪看到的屍體啊?”蘇錦做出單純好奇的模樣,問道。
蘇喜平最喜歡看的就是這種崇拜無知的眼神,讓他感覺他自己特別厲害,“在護城河那邊。”
其實,他也只是遠遠的看了一眼,因爲隨即就有看起來不善地大漢把屍體擡走了,就連積雪都清的乾乾淨淨。
護城河……
蘇錦心頭微頓。
“對了!我還見到有一個屍體下身穿的跟電視上演的練功黑褲子一樣的褲子,看來還不是普通道上的打架鬥毆呢!”蘇喜平還不忘加了一句。
就是這一句,讓蘇錦心裡一沉。
練功褲,難道是畢家的門徒?
“小錦,別愣着了,收拾收拾,我們走。”沈玉梅一點都不想看到蘇喜平,因爲一看到蘇喜平,她就會想到她被拿走的玉佩。
蘇錦緩過神,趕緊穿上棉衣,跟母親走了。
一路上,蘇錦都非常警惕,就在要到達周家的時候,她瞳孔一縮,果然發現了不尋常的人。
她面上不表,可是心裡卻已經深沉凜冽。
一無所知的沈玉梅擡頭看着氣氛剛毅正義凜然的周家武館,沒由來地對周家好好大增。
掃雪的弟子一見到眼生的人,馬上跑過來禮貌地詢問道,“請問你有什麼事嗎?”
“她是我母親。”蘇錦走過來,“師父和師母在家嗎?”
弟子一見是蘇錦,馬上懂禮地喚道,“原來是蘇師姐,師父他們在後院呢!”
蘇錦便帶着沈玉梅去了後院,後院裡,赤膊的周恆正和周海山二人過招,董慧站在一旁,面容帶笑。
頭一次親眼看到像武打片的過招,沈玉梅都看驚了。完全沒想到昨天在他家很拘謹的周恆竟然那般厲害。
董慧看過來,當她看到沈玉梅時,眼底多少有些詫異,不過很快就瞭然地走過來,聲音格外溫柔,“您應該就是小錦的母親吧?我是周恆的母親,董慧。”
“啊!你好你好!”沈玉梅連忙和董慧握握手,“我是來答謝您和您先生對我女兒教誨的。”
也許是眼緣,沈玉梅第一眼就很喜歡董慧,感覺很親切。
“教誨談不上,小錦是一個好苗子,也是一個很優秀的孩子。”董慧昨天聽了周恆回來說的話,就大致知道沈玉梅是不放心,也真是過來答謝,下意識地感覺沈玉梅這人很不錯,“我比你虛長几歲,我就叫你小梅,你不會介意吧?”
“不會不會!那我就叫你慧姐了!”
二人一見如故,說起話來,竟然直接都把蘇錦忘了。
而蘇錦也趁機溜走,出了周家武館。
出現在武館的一瞬間,蘇錦面色就冰冷起來,明亮的眼睛淬了一層冰寒,目光犀利。
她瞥見路口一閃而過的黑色身影,當即就追了上去。
那黑色身影貌似是故意沒有閃躲,等候蘇錦前來。
“蘇小姐。”那人轉過身,對蘇錦面無表情地點點頭。
蘇錦愕然,因爲這人不是別人,正是譚斯年貼身助理——冷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