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了蘇錦身上,充滿了詫異和難以置信。
“一件棉衣上萬?小峰,你別開玩笑!”蘇喜蘭第一個表示不相信,“她家要是有這錢,還能住這地方?”
“就是,有錢不孝敬老人,這麼亂揮霍,我肯定打死她!”王鐵芳終於得到能諷刺蘇錦的機會,自然也不會放過。
而沈玉梅和蘇喜臣夫婦更是隻當蘇峰是說笑,自己傢什麼情況他們還不清楚!
只有向柔和蘇喜忠對視一眼,都看了看那白色的棉衣,眼底竟真的有幾分相信的神采。
畢竟,他們二人知道,蘇錦和蕭凝秋關係不淺。以蕭凝秋的身家,買一件上萬的衣服也不是不可能。
蘇錦笑意盈盈地看着蘇峰,突然‘噗嗤’一笑,少女特有的清甜嗓音裡帶了些揶揄,“我看錶哥你是喝多了出現幻覺了吧?”
“我…”蘇峰剛要辯駁什麼,就望進了蘇錦那雙同她表情完全不同的眸子,那眼睛雖然明亮,但同樣漆深地望不盡深處,彷彿但凡有一絲一毫的偏差,就能萬劫不復。
可以說他是整個蘇家的天之驕子,又有一張好皮相,到哪裡都未曾走過驚懼和忌憚。可是現在,他竟對蘇錦產生了畏懼之感,那種涼意從脊背蔓延到四肢百骸。
蘇峰赫然想起,他這個表妹,怕真是如同他母親說的那樣,不僅城府極深,還極其聰慧。
“大概是我聽錯了吧。”雖然這麼改口挺慫的,但是他卻在意料之中看到了自己母親眼裡的讚許,他也算是鬆了一口氣。
蘇健本來想開口幫着表哥說話的,可是蘇峰改口了,而他又不敢正面和蘇錦對抗,他就只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這一事情其他人都當成了一段小插曲,唯獨蘇喜蘭眼珠子一轉,瞥了一眼蘇錦白色的棉衣,不知道在打什麼主意。
很快,開飯了。
或許是忌憚蘇喜忠一家,這回大家吃飯就沒那麼失禮,竟然都老老實實等幫廚的向柔上桌纔敢動筷子,彷彿向柔纔是這家裡最尊貴的人。
當然,向柔所謂的幫廚,也只不過是幫沈玉梅從廚房裡把已經炒好的菜端出來。往年她可沒有這種舉動,今年大家還格外受寵若驚呢!
可今年怪事還多着呢!
大家一坐齊,向柔就清雅一笑,舉止大方地從手包裡拿出兩個紅包,分別遞給了蘇錦和蘇健。“過年了,大伯母給你們兩個的壓歲錢。”
“還不謝謝你大舅媽!”蘇喜蘭是一個眼皮子淺的人,一看到紅包,連忙上去拿過來,都沒讓蘇健伸手。
向柔被她這種舉動弄的挺不悅,可是卻沒有發作,反而禮貌地點點頭,轉眸看向蘇錦。
蘇錦眼底是一片寂靜,雖然她是面帶笑意,“不用了,大伯母。”
“讓你拿,你就拿着,過年了嘛!”和向柔心有默契的蘇喜忠馬上幫腔,不由得蘇錦推諉地把紅包塞到蘇錦手裡。
蘇錦詢問地看向自己的母親,見自己母親點頭後,才笑着道謝,“謝謝大伯母。”
向柔點點頭,沒再多說什麼。
蘇錦的餘光掃到自己的母親和父親,在心裡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她手裡的不是紅包,還是燙手的山芋。
根據她父母的性格,等會母親也是要給蘇峰封紅包的,以表示回禮。
倒是便宜了蘇健。
後面的事情也果然如她所料,沈玉梅拿了兩張灰色的老人頭,因爲家裡沒有紅包封,便只能直白地給了蘇峰和蘇健二人。
蘇健自然是喜滋滋地收了,而蘇峰也是有些不屑,應該是嫌錢太少。
沈玉梅內心裡有有些尷尬。誰不想出手闊綽,可是她家條件不允許,一百塊錢的壓歲錢拿出來也夠讓她心疼一陣子了。
鬧騰了一天,在傍晚時分,蘇喜蘭和蘇喜忠兩家總算是走了。
招待客人本身就是一個勞累的事情,沈玉梅已經面有倦意,一邊打着呵欠,一邊收拾着。
蘇錦也幫忙掃地。
這時,她忽而想起了什麼,擡起頭,望向衣架,頓時臉上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她把掃把一放,對着自己的父母說道,“爸,媽,有件事我得跟你們說。”
蘇喜臣和沈玉梅看向蘇錦。
“我那件衣服,的確價值上萬。”
蘇父和蘇母都以爲蘇錦是在開玩笑,可是見蘇錦緊繃的小臉和不做假的神色時,心裡卻沒了底。
“我上個月不經意間救了一個有錢的夫人去醫院,那有錢的夫人作爲報答,送給我了幾件衣服,那件白衣服就是其中之一。”蘇錦換了一種委婉的方式把自己和蕭凝秋的相識說了一遍。
頓時,蘇父和蘇母都嚴肅起來。
“現在,這件上萬的白色棉衣,丟了。”蘇錦語氣輕鬆,彷彿丟了一件上萬的棉服就像丟了一塊糖一樣隨意。
沈玉梅父母向衣架看過去,心下一驚。果然,那白色的棉服消失不見了。
“接下來我要做的事情,取決於你們的態度。”蘇錦站直身體,明明偏瘦的身軀卻有一種如高山之巔的料峭之感,“我可以選擇隱忍不發,當做這件衣服從來沒有被我得到過。同樣,我房間裡的一切,都自認倒黴。所有事情都當做沒出現過…”
沈玉梅張張嘴,焦急的想要說什麼,可是蘇錦的話還沒有說完。
“我也可以馬上打電話報警,今天的事和昨天的事一併處理。所有真相水落石出。爸,媽,你們選擇吧。”
沈玉梅看到了蘇錦眼底的堅定,剎那間,她似乎懂了蘇錦這樣做的目的。她抿了抿嘴脣,擡眸平淡地望向自己樸實寡言的丈夫,輕聲道,“你選吧。”
蘇喜臣忽然感覺壓力很大,他也猜到,蘇錦那件上萬的衣服是誰順走的。
他該怎麼選擇?前者可能會讓那些人變本加厲,一切的損失都由他們一家三口自己承擔,他自然記得女兒房間裡的慘狀和價格不菲代爲保管的東西。
可不僅僅只有這些,多年來自己妻子,女兒受到的不公平待遇實在是太多了。
沒有對比,就沒有慘痛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