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考到這裡,蘇錦忽然有一種微妙的感覺。
“我可以確定,我是真的沒有拿你當情人一樣的喜歡。”
經過唐明月這件事,她最想通的一件事,就是對待感情,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莫要強求,莫要輕談什麼培養。這是對自己負責,也是對其他人負責。
“況且,你認爲現在對我說這種事,時機對嗎?”
被蘇錦寡淡的眼神一瞧,譚斯年非但不緊張,反而更是輕笑出聲。
“丫頭,你不用拿唐明月和你的恩怨搪塞我。如果你真的還放不下唐明月,就不會這般心平氣和地躺在這裡和我對話。我和他不一樣的是,我足夠強大,也足夠成熟,更懂得分寸。”譚斯年動作熟捻地把蘇錦的被角掖好,神態自然,“更重要的是,我足夠堅定,也足夠相信你的能力。我知道你現在是真的不喜歡我,可是我會用我的舉動告訴你:我愛你是認真的。”
譚斯年的這番話聽得蘇錦有些雲裡霧裡,他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沒有讓她喜歡他,都只是平鋪直敘的告訴她,他的優點和他愛她。
這種舉動更是比直接要求她接受他,讓她更受用。
從醒過來到現在,她思考的太多,說的也太多了,終於是抵不住身體的虛弱,疲憊起來。即使她更想要知道現在是幾號,她家裡和學校那邊怎麼樣,她都沒了心神,只能緩緩地閉上眼睛休息。
望着格外脆弱的蘇錦,譚斯年終於挺直了腰身,重新坐回到牀邊。
可是,他看向蘇錦的眼神並沒有任何放鬆,反而更加擔憂和嚴肅。比起她的病情,他很擔心的是,她身體裡隱藏的禍端。
他不敢離開半步,生怕在他不在時,她……
“什麼?”穿着淺藍色緞面提花長褂的餘燼喪失了所有的溫和,雙眸隱怒且漆深地拍了桌子,上好的青花瓷茶杯從桌子上掉落下來,碎了一地。
在他身前,聞箏深低着頭,單膝跪地的請求處罰。
“現在她人呢?!”餘燼緊緊地攥着摺扇,渾身迸發出的冷意讓人頭皮發麻!
聞箏更加羞愧難當,“我們沒能查到,從前天起就失蹤了。失蹤的還有她的雙親二人。”
前天她去江城送旗袍,在蘇錦家樓下等到了晚上都沒等到。就見蘇錦的雙親慌慌張張,且焦急地從樓裡出來,打車就走了。
在主人的命令裡,她不用管蘇錦的雙親,所以她沒有理睬。
可是到了深夜,那家裡竟沒有一人回來。
她便察覺到了不對勁,馬上調動在江城的人去尋找。這才調查到了小山莊發生的事情,而蘇錦及其雙親,她再也沒有找到。
餘燼眼含厲色,如果那摺扇是金屬做成的扇骨,恐怕早就被他折斷了!
“好啊!太好了!想我二爺在京城混了幾十年,竟然被鷹啄了眼!”
或許他起初還沒看清,現在他徹底懂了!
那唐明月怕是在他和那沈家家主那裡裡做了取捨!並勾結那沈家人準備對付他呢!
怪不得!怪不得那唐明月來他這裡也少了,做事也開始遮掩起來!
唐明月!我二爺給你的光明大路你不走,偏要和沈家的那人面獸心的傢伙牽扯!那就不要怪他二爺心狠手辣了!
餘燼看向聞箏,眼底帶着薄涼的怒火,“一會兒自己去暗房領罰,還有,去沈家那邊告訴那位,我看這唐明月甚好,讓他趕緊和沈婭結婚吧!”
“是!主人,聞箏請求把聽絃喚來服侍您!”聞箏知道,這次自己是犯了大錯,去了暗房重則一條命,輕則一個月不能下牀。主人身邊不能沒人服侍,聽絃是她雙胞胎妹妹,可以讓主人很習慣。
餘燼看了她一眼,擺擺手,示意她下去。
聞箏心下一鬆,主人這是沒有反對她的提議,希望聽絃能好好服侍主子。
聞箏走後,餘燼渾身都充斥了一股子悲涼的氣息,他看向桌上沒能送出去的紅色旗袍,不禁悲從中來。
這也是第一次,他對自己的想法萌生了退意。
他這麼做到底對不對?應不應該繼續做下去?
可是沒人能回答他,也沒人能替他分憂,這一刻,在餘燼的身上看到了滄桑,看到了頹然!
且說回蘇錦和譚斯年這邊。
蘇錦進入淺睡眠已經有了大概半個小時,可是原本安穩的睡眠變得越來越不安。
她緊閉的眼皮裡,眼球在不斷如同掙扎一樣的晃動着。她的身體也在陣陣戰慄和顫抖,額頭上的汗徑直從頭上流淌到枕頭。
譚斯年嘴脣抿成一條直線,忙的站起身,拿起一直備好的溫毛巾給蘇錦擦拭汗水。
突然!蘇錦睜開了雙眼!
同往常不一樣的是,此時的她雙眼無神,眸底深處盡是瘋狂和猙獰。她抓着牀單,咬緊牙關,依舊忍不住身上如同被千萬只蟲子啃咬的痛癢!
她毒’癮犯了……
蘇錦盡力地保持一線神志清明,她知道對於這種事,只靠忍,只要忍住,她就能戒掉。
可是,越來越密集的痛苦就如同附骨之蛆,讓她痛不欲生,恨不得抓破自己的身體,用體表的疼痛緩解體內的煎熬。
看着這樣的蘇錦,譚斯年對唐明月愈加的怨恨,恨不得現在持槍就崩了他。
他更是對蘇錦充滿了心疼,如果可以,他願意替她承受這毒’癮發作的難受。
看出蘇錦蠢蠢欲動想要瘋狂,譚斯年馬上用單手按住了她的雙手,高舉到頭頂,並把她手背上的靜脈注射器取下,防止她受傷。
根據化驗,蘇錦被注射的毒’品劑量非常大,且成癮程度極高。他見過許多形形色色毒’癮發作的人,唯獨這次,他格外的揪心和難過。
蘇錦忍了好久,身上的病號服都已經被汗水打透,肩膀的槍傷也滲出了血液。
終於,蘇錦理智的弦繃斷了。
她開始沒有頭腦的掙扎着,因爲雙手被禁錮,只有雙腳胡亂地蹬着。或許是不願譚斯年禁錮她,她雙眼充滿了猙獰地踢向譚斯年。
雖然譚斯年知道蘇錦是無意識的,但是他的心還是沉到了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