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扎哥擡起頭,神色複雜地看向蘇錦,全然沒想到自己還能撿回來一條命。
鄭重而又感激地,他對蘇錦叩首,“謝少主不殺之恩!”
蘇錦平靜地接受了他的感激。
既然一切事情都已經處理好,蘇錦便提到了她的正事,“瓦斯卡,你知道十天前這片海域發生的事情嗎?”
“十天前?”瓦斯卡眸光閃了閃,“少主,你說的應該是那場多國的戰艦混戰吧?不瞞您說,其實那天我也在場,也原本想要插上一手。”
雖然他們在海上的生存,可是海盜們的消息非常靈敏。當時他也接到了消息,聲稱有一艘船上有價值連城的東西,讓很多人都在窺覷。他身爲海盜,怎麼可能不想分一杯羹。
不過他知道這種情況,他不能暴露自己海盜團,就把那艘仿造血鯊海盜團的海盜船開了出來,做了簡單的僞裝。
其實在海上,這種手段是經常的事情。他冒充血鯊,血鯊有時候也會冒充他黑窟,以放鬆獵物的警惕。
海盜們都墨守着自己的地盤,這是海盜界的規矩。
“對!就是這件事,你一定要詳細地告訴我那艘被炸燬船隻的所有事情。”蘇錦眼睛一亮,可以說她是真的爲這個消息地感覺到激動。
瓦斯卡不敢怠慢和欺瞞,緩聲道,“那是一個大霧天,也是我們最喜歡的天氣……”
得知了消息的瓦斯卡帶着一衆屬下開着海盜船在濃霧中穿梭。
這片海域是他們黑窟的地盤,每一塊礁石的位置他幾乎都倒背如流,就算是這種天氣,他也是無所畏懼。
一想到即將得到的巨大財富,瓦斯卡心情就非常激盪。暗紅色的風衣被海風吹得獵獵作響,他整理了一下頭巾,把寬檐的帽子用手壓低。
“船長!發現目標船隻!”水手同樣興奮的聲音從桅杆上傳出來。
瓦斯卡摸了摸鬍子,哈哈一笑,“全速前進!去宰了這隻羔羊!偉大的海上劫掠者萬歲!海神在上!”
“等等!我覺得有些不太對勁!”曼扎哥面容頗爲嚴肅地走到瓦斯卡身邊,“船長,今天海浪的聲音有些特別!”
“嗯?”瓦斯卡也不是魯莽的人,且非常信任曼扎哥,他屏氣凝神,側耳聆聽海浪的聲音。
作爲一個從小就在海島上長大,祖祖輩輩都是海盜的瓦斯卡來說,他最神乎其神的能耐,就是根據海風和海浪判斷海面情況,甚至有時候可以精準地判斷出商船的數量和幾重。
“船長!雷達上出現了兩個不明光點!”舵手那邊也傳來了一聲報告。
瓦斯卡面色一凜,“該死的!應該是軍艦!”他的手放在火槍上,可以看出他對軍艦的厭惡,“只有那可惡的軍艦會擾亂我的判斷!”他和軍艦也鬥智鬥勇過,自然知道軍艦的能力。
“這趟渾水,我們怕是不能趟了。”曼扎哥說出瓦斯卡不得不承認的想法。
瓦斯卡掃興地擺擺手,“回海島!”
他可不想和難纏的官方人有糾纏,真是倒黴!
然而剛剛在船隻調轉方向的時候,在模糊不清的海霧中,曼扎哥的望遠鏡裡就出現了幾個黑影。“船長,這架勢似乎有些意思。”
瓦斯卡走過來,掏出自己的望遠鏡看過去,就看到了幾個黑影全部向一個黑影圍剿的場景。
然而這種對峙並沒有持續多久,馬上雙方就火光漫天,開始了噼裡啪啦的炮彈和子彈的交鋒。
“厲害了,以一己之力對抗那麼多裝備精良的軍艦,可真是不想活了。”瓦斯卡感慨了一聲,或許是因爲看到對戰,他剛剛煩悶的心情好了許多。
巨大的轟鳴赫然響起,瓦斯卡驚愕的瞪大雙眼,“我去!魚雷都用上了,這是不死不休啊?”
“好像有人跳海了!”因爲有霧氣,他們的船隻更是漸行漸遠,曼扎哥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影子。
瓦斯卡幸災樂禍一笑,“這麼大的爆炸,就算是跳海也最多隻能撿回來一條命!然而,在這種遠離海岸線還佈滿暗礁的地方,這條命也就白白葬送嘍!”
這場對戰以被包圍的船隻爆炸而結束,瓦斯卡和他的海盜船也徹底消失了蹤跡。
瓦斯卡剛剛回到他們的海島,就想起來一件事,“今天是不是七號?”
“是。”曼扎哥馬上知道了瓦斯卡說的是什麼事,“你放心吧,他們要的補給已經準備好了。”
說曹操曹操到,瓦斯卡才脫下外套,就聽他的手下過來稟告,他們的老客戶到了。
瓦斯卡馬上同曼扎哥一起出門,給客戶裝上補給,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他還看到老客戶船體上依稀有被火燒焦的痕跡,還打趣了兩句。
對方卻只道了一句海域有殘骸燃燒,不小心沾染上的。
“…那天只發生了這些事情。”
瓦斯卡看向蘇錦,卻發現對方正在沉思。
不久時,她猛地擡起頭,目光如炬,“你是說你客戶的船經過了爆炸發生的地方?”
“是的。”瓦斯卡肯定地點點頭,“他們的路線雖然飄忽不定,但一旦是到我這裡補給,走的肯定是那條航線。”
蘇錦心臟猛烈地跳動着,因爲她知道,失蹤的譚斯年很有可能就在這艘船上!
“船體上除了燒焦的地方,還有什麼特殊的痕跡嗎?”
瓦斯卡看向曼扎哥,二人都愛莫能助地搖搖頭,“抱歉,當時我們並沒有多留意。不過,我可以把那天裝貨的水手叫過來,看看他們有沒有看到什麼。”
於是,蘇錦一行人直接回到了海島的中心區,讓水手們回憶當天的情景。
水手們都絞盡腦汁,可當時都一心在幹活,多的真的不怎麼在意。
就當蘇錦有些失望的時候,一個身材瘦小的水手,忽然想到了什麼,“對了!在船離開的時候,我在海岸上撿到了一雙鞋!”
“拿過來讓我看看!”蘇錦眼睛一亮。
水手馬上快速地跑回自己的家,取出那雙他準備留下來穿的鞋子,遞給蘇錦。
這是一雙非常常見的鞋子,沒有一點特別的地方,更沒有絲毫的標記。
就算是蘇錦,也沒辦法確定這鞋子到底和譚斯年有沒有關係。
“我剛撿到這雙鞋的時候,兩隻的鞋帶是系在一起的,打了一個特別難解的結。”或許是蘇錦的迫切感染到了這個水手,讓他想到了這個小小的細節。他能記得這麼清楚,是因爲他覺得自己挺幸運,畢竟在海里衝上來的東西,很少是成雙成對的。
打結?
蘇錦想了想,馬上擡頭看向鄭訣,“鄭哥,你會不會打軍中經常用的特殊打結方法?”
鄭訣是特殊兵種退伍,自然會這些東西。
他馬上洞悉了蘇錦的意思,俯身拿着鞋帶開始打結。
“是這個嗎?”鄭訣問向水手。
水手搖搖頭,明顯不是。
“那這個呢?”
水手依舊搖頭。
種種期望在一次一次搖頭之中被消減,只有蘇錦一直雙眼明亮,堅貞不移。
“這是最後一種了。”
鄭訣打着結,在最後緊緊一拉後,水手激動的聲音陡然響起,“對!對!就是這個結!我記得!”
“這是我軍研製出來的漁夫結,具有很強的緊實性,遇水會更加的緊。”鄭訣對蘇錦肯定地點點頭。
蘇錦終於笑了,握着手腕上五彩斑斕的海玻璃手鍊,心裡一下子落下了一塊大石頭。
還好她沒放棄!還好他留下了線索!
微涼的海玻璃沾染了她的體溫,也彷彿無聲地在告訴她,她的大叔在等她。
“瓦斯卡,你的老客戶究竟是什麼身份,你知道他們的船會行駛到哪裡嗎?”弄清楚了這些,她就可以離譚斯年更近一步。
誰知,瓦斯卡表情陡然變得嚴肅和複雜起來,“少主,如果你要找的人就在那船上,我覺得你還是放棄吧。”
“理由。”蘇錦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因爲那船,是黑獄的。”
此話一出,只有蘇錦和聽絃二人神色微動,就連蔡珅都一頭霧水,似乎並沒有聽說過什麼黑獄。
竟然是黑獄。
蘇錦也不知道自己是喜是憂。
如果是黑獄的船,它的終點只能是一個地方,也就是黑獄,所以要找人,也是目標明確。
可是,那是黑獄。
她之所以知道黑獄,也是得益於前世。前世的她成爲了可以和切爾諾家族抗衡的羅網首領,才窺得這個神秘的組織。
蔡珅不知道是正常的,因爲黑獄這個地方,恐怕只有高層掌權人才會知道。
黑獄,顧名思義,它本身就是一個監獄性質的地方。而它關押的人,卻比普通監獄要可怕的多。
黑獄並不是個人所有,而是全世界多個國家用最精銳的人員組建的,關押來自於世界各地狂力罪犯、邪.教教主、高智商罪犯等十分危險,且對社會危害極大的犯罪分子的地方。
從警備能力,和設備能力上,都是出了名的嚴苛。
而且,幾乎不會有逃犯出現,因爲黑獄位於蒼茫大海中央的一座孤島上,且來往的船隻會經過嚴密的篩查,一般都是隨停隨走。
譚斯年如果真的在那種地方,可就真的相當棘手了。
因爲,這個黑獄的參與者國家裡,偏偏沒有華夏的身影。不僅如此,他們對亞洲方面的國家,態度一直都不怎麼友好。
可是,無論如何,她的男人,她都要去救。
蘇錦穩定了心神,看向瓦斯卡,“下一次黑獄的船會什麼時候來?”
“下個月七號。”瓦斯卡神色更加複雜了,因爲他看出了少女眼裡執拗的堅持。
還有不到半個月的時間。
蘇錦深呼吸一口氣,事情,或許還是有出路的。
當晚,蘇錦就聯繫了秦俊陽,並把她發現的一切讓他告知于軍區。
最後和蘇錦對話的是譚老爺子和秦老爺子。
他們二人無疑是知道黑獄這個地方的,當得知譚斯年有可能在黑獄,他們心裡也是一沉。
就像蘇錦知道的那樣,華夏的官方根本無法插手。
當天他們並沒有給蘇錦任何答覆。京城更是連續開了三天的會,上峰才最終給蘇錦去了信。
結果是,華夏不能明面上和黑獄有任何糾葛,恐怕不能對這件事上有過多的援助。
但是軍部方面可以派給蘇錦一隻突擊隊作爲幫助,任由蘇錦調遣,除此之外,就愛莫能助了。
得知這個決定,秦俊陽當時就踹翻了家裡的桌子,氣的雙眼血紅的就要往軍部衝。
這次就算是說話一直都很管用的秦老都沒能摁住他,還是用了警衛把他拿下。
狼狽不堪的秦俊陽就像發瘋了一樣被摁在地上吼着:
“大哥是爲了這個國家拋頭顱灑熱血!到頭來你們卻放棄了他!大哥前半生都給了部隊!而你們太讓人心寒了!說什麼愛莫能助!都是放.屁!你們就是一個個活生生的劊子手!更是視人命如草芥的冷血動物!不值得!不值啊!大哥——”
說到最後,這個京城誰都拿他沒辦法的小霸王竟哭的聲嘶力竭,哭的讓人心頭震顫,拳頭捶地而一片青紫。
聞着皆悲拗,就連摁着他的警衛員都聽得心頭生生悲切,鬆開了手,不忍看向秦俊陽。
秦老揮手讓警衛員退下,屋子裡只剩下悲痛欲絕的秦俊陽和他。
秦老赫然拿起身邊的茶杯,憤怒地砸到了半死不活的秦俊陽身上。
‘嘭’的一聲炸裂,碎瓷片劃傷了秦俊陽的皮膚,也讓他無動於衷。
秦老氣的大口地喘氣,怒喝道,“放你孃的狗屁!秦俊陽!在你眼裡,你的國家,你的信仰就那麼骯髒嗎!是!他譚斯年是你出生入死的大哥,可是他就不是軍部的骨幹嗎!你知道爲了他一個人,軍部開了多少綠燈?首長天天過問,那三天的大會是你瞎了眼嗎?你當我們不願意光明正大的去救人嗎?秦俊陽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看到的這個安居樂業,強大的國家,究竟面對着怎樣的外憂內患?那些國家成天都瞪大了眼珠子找我們的錯處,好名正言順的對我們發動戰爭!牽一髮而動全身你懂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