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睜睜的看着那嬌小的身影消失在人羣中,胸口突然瀰漫上了一層不捨的失落感。
蘭德撫上胸口,總有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就像是他的心臟裡,缺少了什麼非常重要的東西一樣。
那個女人究竟是誰?爲什麼會給他這樣一種複雜的感覺,擾亂他的心神。在他一直都引以爲傲的記憶裡,卻是絲毫找不見有她的影子。
“蘭德,你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圓滿拉攏了戴眼鏡的斯文男的尤恩走過來,狐疑地看着蘭德。或許是想到了什麼,他忙的說道,“你別在意威廉那個人,他說話你就聽一半就行了。”
蘭德搖搖頭,轉身離去。
黑獄的罪犯都非常有能耐,爲了防止犯人組團越獄,所有犯人都是住單間。
黑獄也是財大氣粗,絕對不苛待犯人,每個單間都是獨立衛浴,房間非常寬敞,就是沒有自然光罷了。
蘇錦回到自己的房間裡,出神地看着自己唯一能被帶進來的海玻璃手鍊。
昨晚她被注射了藥劑帶進黑獄,黑獄方面應當是對犯人進行了全身掃描,防止攜帶武器。她這條手鍊沒有任何手腳,純粹一個裝飾品,大概黑獄方面覺得無關緊要,就直接給她留了下來。
如果說剛剛遇見了她一直在惦念的那個人時,她心思複雜。那麼現在,她腦海裡卻是一片空白。
她不知道該怎麼接近他,讓他相信她。
或許,她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
“手鍊不錯,一看就是費了大心思的。”突然一聲陌生的讚歎在蘇錦身後響起。
蘇錦眸色一深,卻是不緊不慢地回過頭,一邊把手鍊收在了手心。
只見在她的身後站了兩個女犯,一個金髮碧眼,身材高挑,一個棕色皮膚,前凸後翹,火爆性感。
“我們不是沒有敲門,只不過你沒有聽到。”金髮的女犯態度鬆散,還非常自來熟地坐在了牀邊的椅子上。不過這個距離可沒有看上去這麼簡單,這完全是一個進可攻,退可守的安全距離。
“這不是你未得許可,進入私人領地的理由。”蘇錦聲音平靜,可是那雙明亮中卻充滿了漆深的瞳仁卻微微泛起銳利的光。
火爆女郎瞬間就做出防範蘇錦的態度,把金髮女犯護在身側,表情冷冽地看向她。
金髮女犯卻是微微推開火爆女郎,對蘇錦笑了笑,“的確。不過,如果有絕對的實力,就可以無視一切。我知道你很厲害,可是聰明的你絕對不會招惹一個龐大的勢力。”
蟻多咬死象,在這種地方,孤家寡人是很難成活的。
蘇錦沒有表達什麼態度,而是平靜地看向她們,等待她們的後語。
她的沉得住氣,讓這二人感覺到有些棘手,金髮女犯主動說道,“認識一下吧,我叫艾什莉,她是莫瑞莎。”
“蘇。”在黑獄裡,大部分人都會放棄自己在外面的名字和稱號,重新起一個名字。畢竟這裡的每一個人都窮兇惡疾,身上背了數不清的案件,誰知道這黑獄裡的犯人有沒有有仇的,還是改名換姓比較保險一點,畢竟誰都不願意被人暗殺掉。
看蘇錦的態度,艾什莉就覺得她是個聰明且識時務的。
“你有沒有興趣加入我的團體?當然,在此之前我可以把女區這邊的勢力給你說一下。”艾什莉繼續道,“女區這邊一共有一百零四個人,分爲兩個團體。一個是由我帶領的團體‘沙漠玫瑰’,另一個是由丹妮率領的‘夜鶯’。當然,如果你有能力攀附上男區的大佬,並且在自保的同時能自己生活的很好,也可以選擇兩個團體都不加入。至於我們這兩個團體好與壞,我就不說了,一天的時間你能看得懂。”
說罷,艾什莉竟直接站起身,“我隨時都接受你的迴應,記住,我在C-15房。”
說罷,便施施然和莫瑞莎離開了蘇錦的房間。
不過,當艾什莉走到門口的時候,忽然回過頭,幽幽地看向蘇錦,飄渺的聲音飄了過來,“你不是心理變態吧?在黑獄,心理變態都活不長。”
她沒有說出來的後半句是:因爲所有人都不喜歡扭曲的心理變態,面對心理變態,所有人都會羣起而攻之。
蘇錦抿緊嘴脣,看着已經空無一人的門口,感覺自己真的是掉進了一個大坑!
她雖然不是心理變態,但是她頂的馬甲‘伊斯’是,而且還是噩夢模式大BOSS級別的。如果她的資料泄露,她面對的就是整個黑獄的敵視。
有點方啊……
黑獄的作息時間是有嚴密規章制度的,每一個時間段該做什麼,都排的十分密集,也是爲了防止犯人閒得蛋疼暗戳戳的越獄。
蘇錦沒有在房間裡方多久,就被集合哨調到了女子活動室。
和普通監獄不一樣,黑獄的犯人不僅不需要勞作,每天的活動還非常安逸輕鬆。
除了不開設健身房,其他娛樂設施應有盡有,只需要和管制人員申請報備,就可以去相應的區域活動。
明眼人一看就能看明白,黑獄這是以精神腐蝕的方式消磨犯人們的意志力,讓他們沉醉於物質生活,疏於鍛鍊,從身心兩方面讓犯人磨去棱角。
因爲黑獄是混合型監獄,更是男多女少,生理方面的問題也被考慮在內。
所有娛樂區除了一個女子活動室嚴禁男人入內,其他娛樂區都是男女都能進入的。
當然,男女想要啪啪啪,就有專門的房間,嚴禁在公共場所啪啪啪,被士兵抓到了會有很嚴重的懲罰。
在活動室,就能看出女區兩股勢力的涇渭分明。女犯們明顯的分成兩個團體,互相敬謝不敏。
而蘇錦這種初來乍到的,很聰明地站在了中央位置,雖然引得了雙方的共同關注,但是這是最好的選擇。
“女士們,娛樂區最新添置了舞蹈室,有興趣的女士可以在我這裡遞交申請。”管理員是一個態度非常友好的黑人大媽,“現在,我會發給大家昨天申請下來的許可證,大家還是和往常一樣,持許可證進入娛樂區的對應房間就可以了。”
一串花花綠綠的塑料牌子被分發下來,人手一塊,但除了蘇錦。
她是昨天夜晚纔到的黑獄,早就過了七點的申請時間。
“現在是八點鐘,三個小時後我會在這裡等你們,解散吧。”大媽大手一揮,女犯們便各自散去。
在一羣高挑的女犯中,蘇錦嬌小又陌生的身影引起了大媽的注意,“小傢伙,你就是新來的伊斯吧?能告訴我你的新名字嗎?”大媽態度非常和善,看向蘇錦的眼神也充滿了愛憐。
“蘇。”蘇錦對大媽真實的態度表達了友好。
“很好聽。”大媽點點頭,“剛來這裡,你肯定不太懂這裡的一些規章制度吧?”
蘇錦應了一聲。
然而事實上,她已經把黑獄發給她的黑獄規章已經研讀一遍,只要是上面寫的,她都清清楚楚。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帶你逛逛娛樂區吧。”
於是,蘇錦便在大媽的帶領下,在龐大的娛樂區逛了起來,也正因如此,得到如此對待的蘇錦引起了所有男犯和女犯的注意。
女犯的視線還好,男犯的視線就不那麼美好了。
黑獄裡面的女人不少,但是亞裔就少的可憐,而像蘇錦這樣年輕嬌小的亞裔卻獨此一份。
男犯們看的已經蠢蠢欲動了。
蘇錦表現的非常平靜,在這種地方,她早已經會料到她會面臨的種種狀況。
大媽雖然格外憐惜蘇錦,但是絕對不會愚蠢到認爲蘇錦軟弱可欺。
在這裡的犯人,沒有一個是無辜的普通人。如果蘇錦連自保都不能做到,她也只能愛莫能助了。
“…這裡是情侶區,一共有二十個房間。蘇,你如果有了喜歡的人,需要這裡的房間時,你一定要儘早申請,這裡的許可證可是非常搶手的。”大媽對蘇錦眨眨眼睛,“房間抽屜裡有避孕套和避孕藥。”
“嗯,我知道的。”蘇錦面色如常,可是隻要她自己感覺有些尷尬,站在用來解決生理需要的地方說話。
然而,她的尷尬在她身前的一扇門被打開後,消散的無影無蹤。
房門被打開,一個高大的身影走了出來。同樣是藍色的獄服,這個男人竟能穿出一種狂野瀟灑的感覺。
他扣着衣服釦子,好看的手充滿了男性的魅力。
在他關門的時候,蘇錦從門縫裡赫然看到一個女人窈窕的背影。
相顧無言。
蘭德也沒想到自己會在這裡遇到這個擾亂他心神的女人。
而蘇錦……
黑色的瞳仁裡褪去了所有溫度,冷漠的像一面反光的鏡子。可是她的脣角一直都是禮貌的微笑,彷彿對這一幕內心毫無波動。
可是她下意識的,握住了手腕上的手鍊,因爲袖口被遮住,沒有人看到她因爲用力而青白的指尖。
“你…”蘭德覺得這個女人好像是非常憤怒,那種憤怒中還帶着失望和悲愴。可是他不明白,她爲什麼會有這種情緒。但是他有一種感覺,就像是什麼已經融合到他靈魂裡的東西,似乎在從他身體裡慢慢剝離。
正因爲有這種感覺,他纔會開了口。
“嗯?有事嗎?”女人的態度最正常不過了。就像是面對普通陌生人一樣,禮貌地側頭詢問。
蘭德皺起眉頭。同樣是禮貌,一個小時前在食堂,和現在,卻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感覺。
“我……”他張張嘴,竟然不知道要說什麼,畢竟他開口,也是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畢竟他可不是一個愛管閒事,和陌生人搭茬的人。
沒想到最後還是蘇錦先笑了笑,開口道,“你也是亞裔麼?在這裡很少能看到亞裔。”
“嗯,是的。”這麼扁平化的回答,蘭德自己都覺得不滿意。他怎麼在她面前變得這麼怪?都不像他了。
“你好,我叫蘇。”蘇錦主動伸出手。
看着那素靜的小手,一向討厭和別人有肢體接觸的他竟然毫不猶豫地握住,“你好,我是蘭德。”入手的,卻是一片冰涼,涼到讓他險些打了一個寒噤。可還沒等他感受到其他莫名的情緒時,那手就抽了回去,並插進了她的衣兜。
看着她自然的動作,他卻感覺她好像是在嫌他,嫌他…髒……
蘭德就像是被人狠狠地衝着胸口打了一拳一樣,生疼生疼。
這個女人明明站在這裡對他禮貌友善,可是他覺得就在某一刻,他們之間被劃下了萬丈深淵。而他再也看不透她,就想是隔了一層看不見的玻璃。
在食堂,那麼厚的玻璃牆也能讓他清晰地感受到她的情緒。而現在,他們近在咫尺,卻永隔天涯。
“大媽,看來我今天只能回到活動室待着了。”蘇錦此時已經回身,和大媽說起話來。
大媽呵呵一笑,“沒事,活動室能找到有趣的事情,你會織毛衣嗎?我可以教你。”
“我還真不會,那就麻煩您……”
兩個人越走越遠,遠到蘭德聽不到了她的聲音。
該死的!他到底怎麼了?
蘭德的臉青紫一片。如果不是自制力很強,他或許都會追過去揪住女人問個明白。
房門突然被打開,衣着暴露的女人看到門口的身影,滿臉都是驚喜,“蘭德?!你還沒走?你是願意和我一起做噯了嗎?太好了!”女人伸手就要攬住蘭德。
“滾!”滿臉陰鷙的蘭德手一甩,低吼一聲,整個人都可怕極了。
女犯也是第一次看到英俊的蘭德這番暴怒的模樣,登時嚇得心一顫,轉身回屋,就關上了房門。
蘭德嫌惡的拍拍自己的衣服,就像是粘上了什麼噁心人的細菌一樣。
拍着拍着,他陰雲密佈的臉瞬間一僵。
他或許知道蘇爲什麼改變了。
她是誤會了他和人有身體行爲,所以嫌棄他,對他失望了嗎?
可是,她爲什麼會在意他如何?
蘭德有些煩躁。他真的想知道,他和蘇之間到底有什麼他不知道的事情嗎?
或許,他應該和蘇開誠佈公的談一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