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得好!”清脆的鼓掌聲音在本來就不嘈雜的食堂裡顯得尤爲清晰。
薩姆等人側頭看去,便看到一直和他們對頭的三大勢力之一的純白人勢力的老大科萊恩帶了一羣人走了過來。
男區三足鼎立,不過就在蘭德來的這一個月裡,其中一個勢力就被科萊恩和薩姆雙方瓜分了。
也是時勢造英雄,因爲有紛爭,蘭德才會如此快速地脫穎而出,得到薩姆的賞識和寵信。
如今,可以說男區的局勢越來越緊張,三足鼎立的態勢逐漸消亡。
因爲科萊恩的靠近,薩姆身旁迅速也圍了一圈自己人,提防地看着科萊恩。
科萊恩是一個純種的白人,神色間充滿了種族的高傲,“蘭德,你說的這番話的確不錯。不過…”他話鋒一轉,“…你未免也太不把我放在眼裡,說弄死了光頭,就弄死了光頭。怎麼,聽說你還想對我其他兄弟下手?”
這下大家都看明白了,科萊恩可不是給蘭德吶喊助威來了,反而是威嚇警告。
“你在哪聽說的?”蘭德歪頭看着科萊恩,眼底的傲裾毫不隱藏。“那我只能告訴你,你消息的確挺靈通的。”他低低一笑,狂傲不減。
“年輕人,這麼狂可容易早夭。”科萊恩皮笑肉不笑,陰冷極了。
蘭德彈了彈身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從容淡定,“我這人非常記仇,我的仇人沒有死,我怎麼能死呢?”
此時此刻,對峙的雙方看起來非常有趣。
明明科萊恩是一方之主,可在這個年輕男人面前,反而略遜一籌。
科萊恩臉色終於掛不住了,狠狠地歧視了一下蘭德亞裔的身份後,竟直接指了指身後的幾個讓蘭德熟悉的面孔,冷笑道,“看到沒,你要找的人都在這裡,你不是很在意那個女人麼,從今天開始,他們見她一次,就搞她一次!讓你親眼看着雜種的她在我兄弟的身下承歡!”
蘭德目光幽然,收斂起臉上所有的情緒,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們,手垂放在座椅上。
四周科萊恩帶來的白人猙獰得意的笑聲直接灌入他的耳朵裡。
下一秒,就沒有人能笑得出來了!
只見一把椅子直接飛向科萊恩的身後,緊接着,一道藍色的身影如同閃電一樣衝了過來!
他手握銀白色的餐刀,身影如風,卻帶着森森的死亡氣息,暴虐的的眼睛鎖定了一個眼熟的人,餐刀在指尖飛轉,在所有人來不及阻攔的情況下,銀色的刀刃直接沒入了喉嚨。
隨着餐刀的拔出,如同瀑布一樣的血液直接噴濺出來,不僅染紅了人羣,更是染紅了一桌的早餐!
“既然如此,就直接去死吧!”狂傲孤冷的低吼響起的時候,一具屍體已經落地,而那仿若游龍的身影不斷地穿梭在人羣中,餐刀只見流影,收割着人的性命。
在此時,所有人才反應過來,蘭德竟然說暴怒就暴怒了!已經不顧一切的大開殺戒!
“阻止他!”科萊恩一邊怒吼着,一邊向旁邊退去,生怕蘭德回手給他也來一刀。
這一聲吼就像是打開了混亂的閘門,大有牽一髮而動全身的意味。
不僅僅是科萊恩的人動了起來,就連薩姆也拍案而起,直接加入戰圈!
一瞬間,雙方勢力的混戰開始了,也是近年來第一次在食堂這種地方大範圍的亂鬥。
刀光劍影,血液碎肉,黑獄的人九成都是狂熱的瘋子,一旦打開了野獸的閥門,便一發不可收拾起來。
‘籲——’‘籲——’的警報哨被士兵吹響,士兵們嚴陣以待,都舉起了槍,可是現場太過混亂,都不知道從哪裡入手纔好。
“住手!都住手!食堂裡禁止鬥毆!”
士兵的呼喊淹沒在人羣的撕打嚎叫中。
男區這邊混亂,女區更是馬上發現了,都前赴後繼地擠到玻璃牆前,看着這一場少見的亂鬥。
“打!打!對!挖出他的眼睛!”
“血液!我喜歡血液的顏色!安德烈!打爆他的頭我就和你做噯!”
女犯們同樣狂熱的呼喊着,不過她們更像是看一場古羅馬的鬥獸,沒有人心生憐憫和擔憂,反而聲聲的叫囂着!
蘇錦並不知道混亂因何而起,可是她也湊到玻璃牆前,尋找着譚斯年的身影。
她心裡頗有些擔憂他的身體,畢竟他昨天還經受了電擊的懲罰。
可是太混亂了,甚至有血液和食物直接把玻璃牆染的一片模糊。
蘇錦表面越是平靜,內心越是不安,躺在地面上任由踩踏生氣不明的人越來越多了,耳邊更是女人們亢奮的喊叫,約瑟琳甚至都興沖沖地對着玻璃牆一下一下地砸着。
譚斯年到底在哪?
嬌小的蘇錦被人高馬大又亢奮的女犯們越擠越遠,最後甚至被擠到了回收箱這裡。
她依舊伸着脖子尋找着,面上終於不再那麼淡定,因爲她看到一隊士兵從食堂入口裡走了進來,擡槍準備無差別射擊。
‘咣咣——’
蘇錦突然覺得自己頭頂有聲音在響。
她猛然擡頭,就看到渾身是血的男人,站在她身前笑着。即使是隔着玻璃牆,她也能感受到他眼底那流動的驕傲和自信。
也許是心態年輕的緣故,男人尋常都穩重沉着的臉上那抹狂傲的笑容格外耀眼,雪白的牙和通紅的臉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男人的聲音傳不過來,可是有口型就夠了。
他說:“我給你報仇了!他們都死了!”
他笑着,不是因爲自己很厲害,能那麼快速地殺掉那麼多人。而是因爲他給她報了仇。
蘇錦的心猛烈的跳動着,踮起腳尖,手貼在玻璃牆上,那裡正是他的面龐。
她聽不到雜亂的吼叫,看不見滿世界的混亂和鮮血淋漓,她的全世界只有一個,因爲給她報仇而笑得一臉燦爛的男人。
男人渾然不知蘇錦內心的動容,依舊神采飛揚,又充滿霸道地看着她。
他說:“相信我,我一定能保護我的女人!”
我相信你,非常相信你,用生命相信你。
蘇錦突然笑了,笑得眼眶微紅,她輕輕地在玻璃牆上哈了一口熱氣,在形成的水霧上認真而又莊重地一筆一劃地寫下幾個字母。
男人看着她的動作,出聲的把字母念出來:
“I /love /you,我愛你……”
男人眼睛一點一點地亮起來,比星辰還要璀璨,比陽光還要耀眼。
他溫柔而又歡喜地笑着,像一個毛頭小子一樣不知所措。這個在人羣裡殺了幾進幾齣的男人竟然有些傻愣愣的,耳尖發紅。如果不是臉上有血污,就能瞧見他的臉也有些發紅。
他也被人告白過,不過沒有一次讓他有心動的感覺,反而讓他覺得無聊和淺薄。
可此時此刻,看着紅着眼圈的少女,那般認真地用手指勾勒出那一句繾綣的告白,讓他整個人都彷彿步入雲端,腳底下也輕飄飄的,就像是喝了百年的陳釀,舒坦的同時也讓他渾身發熱。
他是何其幸運,能夠有這樣一個姑娘愛着他。
此時的他並不知道,這個姑娘比他想象的還要愛他,甚至願意爲他付出所有代價。
蘇錦看着他傻傻的模樣,特別想親他一口。
她這樣想着,也這樣做了。
她努力地踮起腳尖,示意男人靠近玻璃牆。
男人如同一條忠犬一樣,馬上貼上了玻璃牆,直勾勾地看着她,不知道她要幹什麼。
然而,當他看到少女的面龐在他眼前放大,脣上的玻璃透過來溫熱的體溫時,他眼裡燦爛如花,
雖然這個吻只有那麼短暫的一下,雖然他們之間隔着礙眼的玻璃。但是他知道,這個吻肯定是甜的,就像是他現在的心情一樣。
如果說在第一眼見到蘇錦的時候,他能確定自己對蘇錦有好感,並且是愛意,那麼,現在他知道,他怕是對這個姑娘愛慘了。
愛到被人一句對她的侮辱她都聽不進去,愛到一個不曾接觸的到的吻也讓他喜不自禁。
在他開心的難以自持的時候,腦海裡卻浮現出一個問題,那就是,蘇錦是愛現在的他,還是那個他不曾有記憶他?
她是因爲二十八歲的自己,纔會喜歡二十一歲的他嗎?
他雖然知道這兩個人都是自己,可是…可是,還是不一樣的。
二十一歲的他,不願意成爲二十八歲的他的附屬品。
有了這個思維,蘭德內心裡因爲戀愛的愉悅瞬間銳減,眸光也黯淡了幾分。
“你怎麼了?是受傷了嗎?”蘇錦察覺到譚斯年情緒略微有些低沉,馬上擔憂焦急地問着。
可落在蘭德眼裡,就赫然變了味道。
她那麼擔心,擔心的是不是二十八歲那個身爲她男朋友的譚斯年,而不是他這個二十一歲的譚斯年。
他張嘴想要問什麼,可是又覺得如果自己問出來了,得到的答案並不是自己想要的那個該怎麼辦?
他剛剛嚐到戀愛的滋味,也第一次爲自己心愛的人做事,更是初次體會到自己有牽掛的感覺,他真的不願意失去這些。他不想重新回到孤家寡人的地步,不想…失去這份‘偷來’的愛情。
蘭德腦子裡一團糟,恰逢士兵已經開啓無差別掃射,他匆匆地對蘇錦擺擺手,逃一樣地走進了人羣,消失了身影。
蘇錦是感覺到了譚斯年的不對勁,但她以爲是譚斯年身體的緣故,絲毫沒有料到譚斯年是在自己與自己吃醋。
她昨晚就已經調整好了心態,要以面對二十一歲譚斯年的方式繼續這段感情,讓現在的譚斯年不會不舒服。
所以,今天的她就直白地把心裡的感情表達給他看,希望他能不受干擾的接收她的意思。
兩個情商都高,但都是第一次談戀愛的人,都因爲要爲對方着想,埋下了一個感情隱患,說不定在什麼時候,會突然爆發,而後一發不可收拾。
混戰因爲黑獄士兵的強勢鎮壓而終於結束,整個男區食堂一片狼藉,光是血液就淌了一地,死傷更是在統計中。
相對於男區那邊嚴肅審查的氣氛,女區這邊反而有些意猶未盡。
難得入獄以後見到這麼大,這麼精彩的混鬥場景,可是結束的太快了,都還沒讓人過癮呢!
她們更是暗中留意了幾個打架非常勇猛的男人,暗自決定,有時間一定要發展成**,體力和身材都太讚了!
蘇錦獨自往外走的時候,約瑟琳攬着艾什莉忽然跟了上來。
“蘇,你知道什麼叫做‘紅顏禍水’嗎?”約瑟琳卷着舌頭,有些困難地說出了有些走味道的四個字華夏語。
蘇錦在這裡只是亞裔的身份,而這裡的亞裔大部分都排除了華夏人,所以沒有人知道她是華夏人。
不過,她這個亞裔知道一些漢語應該也沒有問題。
於是,她點點頭,“知道,怎麼突然說起了這個詞?”
“因爲你就是紅顏禍水啊!”約瑟琳哈哈一笑,充滿攻擊性的明媚面龐都是對蘇錦的幸災樂禍,“你還不知道吧,今天這事依舊是你引起的。”
“我?”蘇錦心思一動,想起了譚斯年剛剛對她說的話。她本以爲譚斯年是就着混亂,混水摸魚地殺了那幾個人,可是現在看來,事實並沒有她想的那麼簡單。
所以,當艾什莉把她們打探到的消息告知於她的時候,蘇錦心裡真是五味雜陳。
一會兒是甜蜜,一會兒是感動,一會兒是擔憂,一會兒是生氣。
她無法想象黑獄當查出今天混亂的始作俑者是譚斯年後,譚斯年會面對怎樣的懲戒。
自己的男人爲自己出手,她沒有什麼可矯情的。可她還是難免覺得二十一歲的譚斯年還是不夠老成和成熟。
不過,這種只有年少纔有的衝動在向來只做運籌帷幄事情的譚斯年身上看見,她還真有些新奇特感受,就像是揹着大叔,發現了他的小秘密一樣。
蘇錦甩甩頭,心裡很無奈,可是眉宇間卻是輕鬆了許多。
事到如今,她能怎麼辦?
只能聽天由命了,反正他們兩個是會糾纏到死的,誰帶誰死都無所謂了。
“你就不擔心他?”約瑟琳挑眉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