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斯年拿出一包被蓋着軍區印章的牛皮紙文件袋,當着所有人的面拆開封條,取出裡面的一疊文件。
他甚至都懶得對這些人解釋,封了密封條且加印的文件是怎樣的真實有效。甚至,他們也都不配他解釋。
他不解釋,不代表所有人都不知道。
軍校生裡面必然是有當過兵的,新兵訓練的時候,他們就被科普過軍區常識。
在軍區,這種加封的文件袋上面加封日期絕對是當時的日期,沒有任何被塗改甚至僞造的可能。因爲這種文件是要放在機密室保存的。
譚斯年翻開第一頁,聲音從身前的麥克風傳到校場的所有人耳朵裡:
“…第02屆首都軍校生孤島考覈計劃…”
“…對抗考覈應以最大功勳進行分數記錄…最大功勳者或團隊可擁有一次軍訓豁免權…”
所有人眼觀鼻,鼻觀心,對譚斯年說得這兩句話有些不理解。
最大功勳者有豁免權,別告訴他們,蘇錦那個看起來嬌弱的女人,就是本次考覈的最大功勳者!
譚斯年把所有人的表情都盡收眼底,他的臉上多了一抹更加幽深的譏諷,翻過文件章程那幾頁,直接看向實訓記錄,繼續念道:
“…9月XX日,02屆蘇錦、方招娣、彭超生擒01屆兩名學生,並察覺到考覈的不對勁之處…當晚,蘇錦隻身潛入01屆總部,破壞中樞電力系統,導致01屆總部混亂,併成功解救出總部所有被困02屆學員…學員蘇錦發現並破解暗庫,得到炸藥,並帶人設置好炸點,準備引爆…爲了持續考覈,軍方決定提前帶走學員蘇錦,以持續考覈…”
譚斯年精挑細選的幾句話被唸完後,操場上所有的學員表情都很微妙。
這其中不乏有一些是被蘇錦當晚被解救出來並參與佈置炸點的。
那天晚上炸藥並沒有炸,他們就以爲蘇錦是失敗被擒了,並沒有多想。
而現在得知的消息讓他們有些震驚。
原來,並不是蘇錦沒有成功,而是因爲她成功的太快,軍方不得不把她先行脫離出考覈,否則整個精心佈置的考覈就徹底結束了。
雖然譚斯年讀的文件非常官方,可是他們卻看到了很多細節。
比如蘇錦的勇猛,她的心細如塵,她的洞察力和分辨力真的非常敏銳。
在短短的幾天時間裡,她不僅洞察了軍方的實際用意,還敢大膽的隻身範險,用自己的頭腦反將一軍。
輿論是大家創造出來的,有時候它會讓人頭腦發熱,人云亦云。
現在他們突然冷靜下來一想,恍然驚覺。傳言都說蘇錦是走後門,傍高官,可是如果她真的是一個菜逼的話,怎麼可能在考覈中冷靜自若的解救他們?!
更有甚者,突然想到了譚斯年之前說過的那幾句話。
蘇錦肯定毫無疑問的是考覈中最厲害的那個最大功勳者,如果她想,恐怕當時考覈就沒辦法繼續下去了。
對於最大功勳者,她自己本身也不可能不知道。她擁有免除軍訓的機會,可是她卻沒有這樣做。
從某種意義上說,做人做到她這種程度,還有什麼可以懷疑的。
捫心自問,如果是他們自己做了最大功勳者,還會參加這樣苦逼煎熬的軍訓麼?會忍住不炫耀自己的豐功偉績麼?
以上,依舊不是重點。 Www ●тTk дn ●¢O
許多人臉上火辣辣的,甚至充滿了羞慚。
他們自以爲自己在考覈中名列前茅,成績斐然,可是理直氣壯地看不起蘇錦這種默默無聞還‘作風有問題’的人。許多惡劣的嘲諷都是從他們口中說出去的。
可是,現在看來,他們這臉是真疼啊!
他們引以爲傲的東西,只不過是蘇錦從手指縫裡漏出來的,他們還沾沾自喜,洋洋得意!
殊不知,在他們逞強耍帥的時候,已經有人站在了最高峰俯視着他們醜惡的嘴臉!
譚斯年自然看到了他們臉上明顯的愧疚和羞慚,可是他卻無動於衷,甚至眼底的堅冰都未曾化開一點。
“軍部暫且不公佈孤島的考覈成績和實際情況,就是爲了維持你們可笑的尊嚴和自尊心,不想讓你們知道你們每一個人其實都是失敗者!”譚斯年這話雖然說的冷酷無情,但卻不做假。如果不是蘇錦的舉動突然打亂了白三裡的所有成竹在胸的計劃,引得他不得不重新規劃,怎麼可能讓這羣自負的新生們有喘息和反抗的能力!
他們覺得自己在考覈中能和白三裡等人鬥智鬥勇很厲害,很出色,可是卻不知道那隻不過是白三裡的臨時計劃,如果是之前白三裡的全盤計劃都使出來,恐怕這羣新生一個個都得像霜打的茄子。“你們可是倒好,沒有一個人認真反覆思考在孤島上的一切細節,反而有時間八卦和猜忌。別以爲你們再第一批次淘汰中勉強留下來就萬事大吉,軍校永遠都是一個殘酷的地方,你可以不聰明,但是心態如果不好,你永遠不可能成爲一名軍人!”
擲地有聲的話語如同警鐘一樣在每個人的心頭敲響,令人振聾發聵。
“報告!”一聲嘹亮且冰冷的聲音從下面的隊伍裡響起,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包括譚斯年和蘇錦。
蘇錦聞聲看過去,雙眸平靜,表情淡然,彷彿無論發生什麼都不會讓她驚愕。
那出聲喊報告的人目視前方,表情冷峻且殘酷,整個人似乎都是用鋼鐵做的一般冰冷,令人發自內心的感覺到可怕。
譚斯年餘光看了一眼身側的蘇錦,道,“說。”
“首長說了這麼多,無非不是爲她開脫洗白。即使我們都承認蘇錦的確很厲害,難道就不存在她有可能被提前告知考覈內容的可能嗎?”那人字字句句彷彿都淬了毒,也沒有給自己沒有一絲一毫的退路,“還是說,其實首長就是蘇錦傳聞那個親密友人?”
一石激起千層浪!
瞬間,大家心頭的愧疚因爲這個可能而消退不少,都審視地看着蘇錦和譚斯年,似乎是在尋找什麼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