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殊轉過頭去看向魯煥。
“怎麼了?”
魯浩第一時間澄清,“不是我們動的手。”
“先拉開距離再說。”
“爺爺,我們要不要將僞裝更換一下?現在灰撲撲的樣子看起來太不起眼了,雖然可以泯然於衆,但也容易被人小看,進而惹來麻煩。”
“沒關係,這種麻煩有多少都可以解決掉,僞裝是爲了避免引起軍方的注意。”
魯煥看向鳳殊,“你認識黑寡婦的團長?”
鳳殊搖頭,“不認識,好像聽說過,所以對這個名字有點印象。”
魯煥露出了無奈的神情來,“你不覺得這麼說不怎麼讓人信服嗎?我現在倒是覺得,相較於我們界內,你更有可能是界外的人,不管是在帝國還是在聯邦,你都能夠準確地說出別人的名字來,這在我們那裡的時候,你可從來沒有出現過這樣的情況。”
這語氣,好像沒有把她列入危險名單?看來還在維持之前的印象。
那股黑色力量不是阿曼達界界主?或者說,雖然是他,但卻還沒有能夠聯繫上魯煥?對方中途離開了,並沒有跟着他們到達這裡?
無數的可能在腦海裡飛掠而過。“碰巧而已。我的確不是阿曼達界的人,但也不一定就不是界內人,畢竟我也沒有到達其他界去旅行,所以還真說不好在裡邊有沒有認識的人。以後有機會的話,希望能夠故地重遊,魯老先生可不能嫌棄我上魯家去蹭飯吃。”
魯煥聞言哈哈大笑,“不嫌棄不嫌棄,小九願意來是我們的榮幸,魯家的大門隨時都爲你打開。我要是早走了,魯浩這小子也會認出你來,他要是不在了,魯冠也還在,總會等着你的。可別說話不算話,讓我們失望。”
鳳殊微微一笑,“如果去阿曼達界的話,一定會去魯家做客的。”
魯浩皺眉,“爺爺,黑寡婦的人又跟上來了。”
通訊請求再一次發送過來。
“讓小九應付他們。”
“九小姐,請。”
魯浩接了通訊請求,再一次退到了魯煥的身後去。
“喲,美麗的小姐,很抱歉,信號不太好,考慮得怎麼樣?”
裡瑟迪不見了,飛姐旁邊多了一個看起來敦實憨厚的男人。
“這是我男人,比伯。”
比伯看着她,靦腆地點點頭,“魯小姐好。”
“哦,我不太好,你們打我食物的主意,說實話,這讓我很不高興。”
鳳殊再次變回了懶洋洋的神情,“不過難得遇見熟人的財產,我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讓李星辰出來,他要願意求我,我就賞臉,將一天的食物借給你們。”
“小姐真是大方,我們倒是很想滿足您的要求,但……”
飛姐笑容不變,比伯卻中斷了她的話,“魯小姐知道我們團長在哪裡?”
鳳殊眼角的餘光看見了飛姐在捏丈夫的腰,“噢,很久之前了,那會兒,他跟我太爺爺一見如故,相談甚歡。所以我對他印象很深。”
“什麼時候?是在哪裡?”
比伯激動地臉都紅了,“請您告訴我,魯小姐,我們已經找團長很多年了!一直都沒有消息,我很擔心。”
鳳殊注意到,飛姐的笑容開始變得勉強了,臉上露出了不贊同的表情來。
有意思,丈夫想要找到團長,但妻子顯然另有打算。
鳳殊的腦海裡瞬間就掠過了一系列的猜想,最後理所當然地落點於利益。
興許李星辰的消失相較於出現要更符合他們夫妻倆的利益,譬如權力的更迭與鞏固,譬如錢財與聲譽的轉換與增加。
她嘴角含笑,聳了聳肩,“噢,抱歉,我只記得他的名字,還有他是黑寡婦星際海盜團的團長這一個事實,別的我就不清楚了,當年太小了,時間地點都不清楚。反正肯定是在我六歲之前,那幾年我對發生的事情有印象的都不多,記住的就更少了。”
“您仔細想想?”
比伯看着她,很緊張。
飛姐也很緊張,但顯然是怕她真的想起什麼來。
“這事沒辦法想,您能記住任何一件發生在六歲之前的事情?我只記得他跟我太爺爺聊了很久,那時候人還小嘛,看人不知道美醜,但是名字特別的還是很好記的,尤其是我有一個叔祖父,養的寵物就叫星辰。”
“您能不能問問您的長輩?您不記得,但也許您太爺爺會記得?”
比伯不死心,飛姐已經不想讓丈夫說下去了,擠出了一絲笑容來,“親愛的,這事我們要慢慢來,看人家小姐都讓你給嚇到了。她一個小孩,怎麼可能要求長輩去回想這麼久遠的事情?我們還是彆強人所難了,好不好?團長吉人自有天相,說不定現在正在哪個星球享受着獨自旅行的樂趣呢,該回來的時候他自然會回來的。”
“可是自從二十多年前有過聯繫,一直到現在都沒有任何消息,不管是我們的人,還是能找到的別的認識團長的人,都沒有聽到任何與團長有關的消息,你不覺得這也太反常了嗎?”
比伯煩躁地扯了一把頭髮,“魯小姐,您就不能幫忙問問嗎?不管結果怎麼樣,我都會重謝你的!”
鳳殊挑眉,“你可以完全做主?”
“當然!我是副團長,在找團長這一件事情上,其他成員都會無條件支持我的,這一點不用擔心。您需要什麼?只要我們有的,或者我們可以找到的,都會弄來給您。”
鳳殊看得出來,這男人說的話是真心實意的,她也看得出來,他的女人渾身都散發着一股不悅的氣息,顯然是怪自己丈夫自作主張。
“我太爺爺啊?他老人家特別喜歡到處走,說實話的,我也找他很久了。如果你們先行找到李星辰,能不能問問他有沒有我太爺爺的消息?啊,你們只要一說他就會知道指的是哪個老頭的。”
鳳殊將球踢了回去,看見飛姐滿意地笑了。
“看,我就說了,事情怎麼可能這麼容易?我們專門找人都找了這麼多年了,魯小姐就算能夠通知她長輩,也不見得會有消息。”
“萬一有呢?他們之間也許會有別的聯繫方式呢?甚至他們有可能一起旅行?”
比伯反駁了妻子幾句,一個問題比一個問題要犀利,因爲雖然概率很小,但畢竟也存在那樣的可能性。
“魯小姐,您家的其他長輩就不擔心您的太爺爺嗎?不管是誰,總會跟他有聯繫的吧?”
鳳殊搖頭,“這我就不知道了。長輩可以詢問晚輩的任何事情,晚輩卻不能這麼做。也許有吧。我家太爺爺的行事風格,很難說,他可不是個好琢磨的人。”
“那您能不能跟其他長輩說一聲,如果誰聯繫上了他老人家,就替我們問一句?”
比伯的臉上露出了哀求之色來,鳳殊卻再一次搖了搖頭,“抱歉。我沒有辦法幫助你,條件不允許。我現在正在遊歷,長輩什麼時候通知我考覈通過了,我才能回家。雖然身邊也跟了有人,但是除了討論正事,別的事情不允許提出要求。”
“之前不是說了,您是跟着哥哥跟爺爺出來的?您祖父現在也在吧?魯老先生,能不能幫個忙,給您的父親傳句話?”
魯煥祖孫倆不在畫面中,鳳殊扭過頭去,向他們眨了眨眼。
“您能聯繫上太爺爺嗎?”
魯煥好笑不已,他當然聯繫不上她的太爺爺,也不回答,只笑着搖頭。
鳳殊回過頭,一臉遺憾,“很抱歉,他說沒辦法。”
“可是總有聯繫的時候啊?父子之間不可能幾年都不通話吧?還是魯小姐您是在開玩笑,其實並不認識我們團長?”
比伯激動到懷疑她是在拿他尋開心。
“說什麼呢?會不會說話?有誰會有那閒工夫來刻意設套讓你轉?知道我們團長的人,不是被我們滅了,就是我們黑寡婦的朋友,腦子不好就不要說了,休息去。”
飛姐狠狠地拍了丈夫的手臂一巴掌,歉然道,“魯小姐,很抱歉,我男人就是個粗人,說話總是不經過大腦,您別介意。”
可惜鳳殊已經拉下臉來了,非常不高興。
“我本來還以爲李星辰的手下有趣好玩本事高,素質特別的好呢,現在看來也就一般般。只有他一個人纔是天上的星辰,別的成員都是地裡的灰塵!好心沒好報,算了,本小姐也餓了,我要狠狠地吃飯去!”
她擡起了下巴,丟了一個惱羞成怒又鄙視的眼神給飛姐。
“魯……”
飛姐臉色難看,可惜來不及哄人,鳳殊便果斷地掐掉了視頻通訊。
魯煥祖孫倆都爆發出一陣大笑。
“小九待會還真的要多吃幾碗,難爲你跟他們嘮叨這麼久。渴了吧?魯浩,去倒茶。”
魯浩乖乖地去倒茶,還雙手遞過來。
鳳殊毫不客氣地接過,一口氣喝了。
“還真無聊。還以爲星盜有多麼的凶神惡煞呢,看起來也就那樣。”
魯煥讓孫子操控星艦快速離開,這才饒有興致地問道,“怎麼樣?”
“像我們普通人一樣啊,爲了找一個人焦頭爛額哭哭啼啼的。都成年人了還不放心另外一個成年人的生活,好像都是小孩子一樣。也不對,小孩子纔不會管別人的死活呢,哪來的這麼多擔心。”
洪衛國一家離開了小山村,到大城市定居去了。洪大柱與黃小麗也接連病重去世。
失去了德高望重的教書先生的支持,又失去了祖父母經濟上與家務上的援助,洪怡靜的升中考成績雖然是全鎮第一名,卻還是沒有辦法讀高中。
洪愛國倒是想讓學習成績最好的小女兒繼續學業,但丁春花卻將家裡所有的錢都砸到了前頭兩個女兒的身上,爲大女兒走人事弄了一份工作,又花錢把成績不好的二女兒送進了一所中專學校。
哪怕洪愛國表示去借錢供孩子讀書,哪怕最後甚至鎮裡的高中校長都表示學雜費全免,生活費也由老師們捐錢,洪怡靜還是輟學了。
丁春花將她的錄取通知書撕了,當着她的面塞入了爐膛裡,燒了個灰飛煙滅。爲了讓她死了讀書的心,丁春花還順手拿了菜刀遞到她手裡,威脅她要麼去打工賺錢,要麼就立刻殺了母親。
洪怡靜再好學,也爭不過母親。就像關九,再想呆在育嬰所,卻也沒有辦法反抗星際律法的規定,死活留下來不離開。
洪怡靜不可能真的去殺死自己的母親,向來奉公守法的關九也不可能去違反法律。
幾乎是沒有選擇,洪怡靜放棄了抗爭,順從母親的安排,與人去了外面打工,賺來的錢,除了留下小部分做生活費之外,全都寄回家裡。
打工十年,洪怡靜賺的幾乎所有錢都被丁春花用在了另外兩個女兒身上。
好吃懶做的大姐洪月亮年年月月都是月光族,卻用她的錢風光大嫁,拈輕怕重的二姐洪小星磕磕絆絆地讀完中專,最後也是用她的錢去找門路進了一家公司當文員。
洪怡靜不生氣,畢竟是姐妹。能夠用自己的錢,讓兩位姐姐一個順利的完成學業找到工作,一個成功嫁人生活過得好,她也很開心。
只是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當她帶着男朋友胡一帆回家探親,表示了結婚意願的時候,丁春花卻不同意。
不同意也就不同意吧,她以爲是捨不得她遠嫁,畢竟胡一帆是外市人。
洪怡靜打算慢慢磨,精誠所至金石爲開,只要誠意到了,母親總會同意的。
只是她的確等來了丁春花歡天喜地的點頭,同意的卻不是她與胡一帆的婚事,而是懷孕兩個月的二姐洪小星與胡一帆的結合。
丁春花認爲胡一帆更適合做二女婿,在洪小星的同意下,母女倆將胡一帆灌醉酒成就了好事。被哄着去了外家的洪怡靜不知情,胡一帆起初愧疚,後來卻沒能忍住誘惑,有一就有二,與洪小星私底下偷偷來往,最後導致珠胎暗結,纔不得不曝光了暗度陳倉的關係。
洪怡靜受不了這雙重背叛,但是她還沒有瘋,在面對父親蒼白的勸慰時,她雖然痛苦,雖然不能夠原諒,卻還是選擇了放手。
不放手又能怎麼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