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夢知道她的打算。
“你真的要走一步算一步?就不怕孩子將來會出什麼問題?只能夠關在小世界裡,長時間不能跟別的人類交流,肯定會出問題的。”
鳳殊摸了摸平坦的腹部,“這裡還算安全,而且你們也都在,情況其實還算不錯。”
“你跟君臨是怎麼一回事?真的一點前兆都沒有就突然跑到他身邊去了?我記得你之前都是熟睡之後突然被拉扯過去的。”
“差不多的情況。你現在突破成功了?爲什麼趕鴻蒙去訓練?不要告訴我只是爲了讓我能夠安靜地養胎。”
“你還有心調侃?看來狀態真的不錯。”
夢夢在打量四周的變化,“要是突破不成功,我沒辦法完全清醒過來。趕它去訓練是不想聽它廢話這麼多,這幾年它完全鬆懈了,現在都養成了浪費時間的壞習慣。跟我說說情況,我想知道清楚一些。”
鳳殊將想得到的都跟它說了一遍,末了道,“鴻蒙還是認爲是泡泡的能力。”
“現在來看應該是你們雙方的問題,跟你們的精神力結印可能有很大關係。這棵樹身上有非常強烈的時空氣息,你自己本身也是從遙遠時空到這個時空的,我跟鴻蒙也有這方面的天賦技能。”
它頓了頓,不太確定道,“你現在的變化也許跟之前你遇到的那隻你懷疑有着隨身蟲洞的蟲族有關係。通常來說,受到了相關的刺激,就會強化某方面潛在的能力。”
“也許。”
“濛濛之前說的其實很有道理。你這第二胎本來是不可能存在的。這種情況下還能懷孕,實在是匪夷所思。除了得益於你們這種不太穩定的穿梭時空的能力,很大原因是因爲這棵時光樹給你的生機支撐。”
“嗯,應該是有這方面的原因。說實話,一開始連我自己都不敢相信。不過挺好的,聖哲將來有弟弟或者妹妹,總好過沒有。”
鳳殊帶着笑意的聲音讓夢夢很不高興。
“他不是已經有鳳昀這個年齡相近的小舅舅了嗎?你還擔心他沒有兄弟姐妹?也不擔心擔心鴻蒙。”
“鴻蒙有你啊,現在還有阿鎮阿佔它們,另外加上小綠跟劍童,你們都可以湊成一大家族了。”
“鳳聖哲有君家,有鳳家,是兩大家族。而且你不是說蕭崇舒總在強調蕭家跟君家關係好到像是利益同盟,完全的一大家族嗎?想想鳳聖哲周圍有多少疼愛他的人,多少保護他的人。鴻蒙要是出事,我敢說,只有我,你,大不了算上這裡的活物,會盡心盡力地幫忙。你覺得君家、鳳家會像對待鳳聖哲一樣對待鴻蒙嗎?
在我心裡,鴻蒙就應該跟鳳聖哲一樣,也得到你的關愛。”
“夢夢。鳳聖哲可沒有得到我多少關愛,最起碼,在我失蹤又失憶的那些年,我一直都缺席了他的人生,相反,鴻蒙一直都在我身邊。認真想一想,你們跟我相處的時間遠遠超過鳳聖哲在我身邊的時間。你不覺得你現在爲鴻蒙叫屈叫得有些奇怪嗎?”
夢夢哼了哼。
“你說的是實話。但你心裡面還是將鳳聖哲看做你的兒子,完全沒有對等地看待鴻蒙。”
鳳殊哭笑不得。
“聖哲本來就是我的兒子。鴻蒙是夥伴,當然不能用對待鳳聖哲的方式來對待鴻蒙。你們都是獨一無二的存在,我當然要用對待你們本身的態度來對待你們。”
她覺得自己說的有些饒舌了,搖了搖頭。
“夢夢,不要把一些事情看得太過度了。沒必要這麼緊張的。我們現在要關注的重點有兩個,一是怎麼平安地生下這個孩子,二是怎麼離開這個地方,返回內域或者外域。”
“我知道。”
夢夢不想給她太大壓力,最起碼現在不想。
“我剛纔已經大概感應了一下外面的情況。不太好。你現在在的時空有些奇怪,不太好說。”
“什麼叫不太好說?”
“像是人工的,也像是天然的,也許應該用是混合型的空間更爲妥當。”
“我一開始以爲是高級文明遺留下來的地方。他們說也發現了一些人類的遺蹟,但很少,所以也查不出來太多有用的信息。”
知道這個情況後,她二話不說,把裙子摺疊包裝好,第二天就讓洪愛國到鎮上趕集時把裙子寄給了洪小星。
哪怕她如此識趣,丁春花也依舊是對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只是礙着洪愛國的面,到底也沒有敢再像從前那般對關九大聲呵斥或者打罵。
關九自從想開之後,對丁春花的態度便壓根不在意了。
反正不用愁學費,家裡也不愁她一口飯吃,雖然不能每餐都吃上肉,連衣服也總是穿兩位姐姐用過的舊衣服,但能夠繼續讀書,又能夠鍛鍊身體,她目前已經很滿足了,所以自覺日子過得相當平靜。
只是平靜的生活中也還是有一件對於她來說算是大事的事情發生了,洪衛國一家果然離開了。只不過這一次,是張彤先行帶了兒子去京都,洪衛國押後。
大概是出於愛才的心裡,也或者是希望利用她來督促兒子好好讀書,洪衛國這些年來還真的對關九照顧不少,支持她讀書也不僅僅是口頭上說說而已,小學階段可是對她開過不少小竈的。
如果不是因爲洪衛國的耐心教導,關九也不能那麼快就融入到這個新環境中。所以對於這一位老師,她打心眼裡還是很尊重的。
知道他快要走的時候,她週末回家時特意到山上去轉悠了一整天,採回來一些野果,又打了一些獵物,機緣巧合之下還不靠毒箭,單槍匹馬獵殺了一匹瘸腿的公狼。
因爲額外的收穫,她便把一整張狼皮送給了洪衛國,還特意做了一張小弓,讓他拿去給洪陽,表示好歹相識一場,老同學走得急,分別禮物是不能不送的。
洪衛國對於她的說法好笑不已,原本是不想收下狼皮的,畢竟對她家裡的事情也知道得七七八八,這狼皮對於關九來說也是個賺錢的玩意兒,但是耐不住她執意要送,便收了下來。
爲了表示禮尚往來,他挑了一些書還有筆墨紙硯之類的東西回贈給她。
洪衛國算是老一派的知青,喜歡舞文弄墨,並不是嘴上花花,而是真正有本事的,他相當癡迷於書畫,閱讀量非常豐富,對於毛筆字與畫畫也都很是有一手。
這麼多年來他也執意要教兒子洪陽習字畫畫,洪陽一開始並不是個坐得住的人,無論如何管教也總往外跑,後來見關九成績總是能夠壓過兒子一頭,洪衛國便在她來請教間隙,每一次都也順便教她寫毛筆字。
關九最初寫的非常不好,總是惹洪陽笑話。但是她毫不氣餒,數年如一日的堅持,加上洪衛國大方地提供了筆墨與紙,還任由她拿回家裡去練習,初中時她的毛筆字已經寫得相當漂亮了,連帶得她寫鋼筆字也非常不錯。
洪陽在她的碾壓下,雖然討厭日復一日的練習,但到底還是年輕氣盛,爲了贏過關九,或者說至少是保持不輸,他也很是下了一番苦功夫,字上頭兩人分不出勝負,但在畫畫上卻到底是比關九強多了。
可惜,每每他炫耀一番畫功時,關九總會在考試成績上頭找回場子,而且在離開學校回到家中時,也總是能夠拿打獵的本事來碾壓他,讓他氣得跳腳。
但鬱悶歸鬱悶,洪陽到底不是個小氣的人,所以在兩人相處的氣氛不錯時,也會時常向關九討教該如何鍛鍊才能夠擁有好身手的問題,偶爾臉皮厚起來,還會跟在她到山上去亂竄。
因爲她的存在,洪陽這些年雖然有些鬱悶,但是學習成績保持的不錯,身體也長得不錯。洪衛國對這一切都心知肚明,甚至是樂見其成,所以對她很是和顏悅色。
讓洪衛國沒有想到的是,在回到京都不久,另外一個同樣對關九記憶深刻或者說十分欣賞的人就出現了,並且在接下來的時間裡,每每藉着他的名義給關九寄東西。
關九起初收到一系列的輔導書時還沒有多想,後來收到成套的高質量讀書筆記時也只是內心感激洪衛國父子倆的惦記,但當收到原版的英文書與隨身聽時,她就開始覺得事情不太對勁了。
就算有着鄉親的淳樸情誼,就算是愛惜人才,洪衛國父子倆也不可能免費給她買這麼貴重的東西。這原版書一本就上百塊,一次性寄來了十本,加上隨身聽的錢,那就是上千塊。無緣無故的,他們送來這樣值錢的東西,就算當家的張彤大方,也不可能不介意吧?
關九困惑不已,想着肯定是哪裡出了差錯,在結束了第一次期末考以後,便在親戚的介紹下去了省城打寒假工,賺來的錢回頭就全部按照原地址給寄了過去。
爲了怕弄丟那些錢,她挑了一本洪陽可能會喜歡的攝影集,特意用買來的花紙包了雙重書皮,又將錢分夾到封皮裡頭。
最初收到東西的時候,其實她是有客氣地寫信回去道謝的,因爲這些都是她需要的東西,也因爲這些用品加起來的錢並不多,偶爾她也會往回寄一些農家自制的乾菜或臘肉之類,所以她收的心安理得,想着大不了往後考到京都後,再想辦法上門去拜訪,當面感謝一番,將來有來有往纔好。
反正人的一生長着呢,總會有她能夠回報上的時候,沒有什麼好着急的。
只是後來始終不見回信,她纔多少也收回了一些感情,想着時間無情,關係變得冷淡一些,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感激之情放在心裡頭,面子上到底還是要客氣些纔對,便也就沒再特意寫過信了,只是收到書後照例寄些吃的東西過去而已。
讓關九沒有想到的是,第二個學期開學不久,她便收到了一封來自京都的信。
信件不是洪衛國父子倆的筆跡,而是另外一種她從來沒有見過的鋒銳字體。
關九展開信件,迅速看完了那寥寥數語,最後視線停在了落款上,那三個字讓她有一瞬間的困惑,很是認真地想了想,才從記憶中扒出來一個年輕的身影。
顧明川,洪衛國妹妹的大兒子,據說是個當兵的。
關九思考了半晌,才把信摺好,放回信封裡,又從單行本里撕下來一頁,皺眉開寫。
“顧大哥好,來信已收到。感謝您……”
寫了幾個字,她便有些牙疼,不知道該怎麼寫下去,有種比寫作文還要痛苦的感覺。
關九不是個情感豐富的人,或者說,雖然大多數情況下她也算得上是一個感情細膩的女孩,但是更多的時候,她活在自己的世界中。儘管以洪怡靜的身份生活多年後,她總算不那麼木呆了,可除卻在山上打獵時會神采飛揚,平時不管是在家裡頭還是在學校讀書,她都是安安靜靜的,沉默寡言的很,很少會有活潑的時候,更別說吵鬧這種級別的情緒展現了。
她在這麼多科目當中,最怵語文。理科不管是那一個科目,她都總是拿滿分,即便試題十分難,她也最多丟個十分,也就相當於是最後一道大題的難度。文科的話,她記憶力還算可以,加上日復一日的刻苦誦讀,做筆記也很有一套,也學得相當不錯,即便是英語,她也總是能夠拿到滿分的。
唯獨語文,在閱讀理解與作文上,她比較吃虧。閱讀理解時常還可以按照格式或者說套路去回答,作文上她卻沒有辦法做到出色。每每都是中規中矩,說穿了也就是毫無特色,至多算是合格罷了。
也因此,這麼多年下來,她語文算得上是學得最不好的一科,她也是讓所有初中語文老師最想咬手帕無語淚流的學生。
明明其他科目每一次考試都是單科前三的水平,偏偏就語文,從來都進不了前三。這個鐵律,目前看來,甚至還延續到了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