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德懷疑的道:“一個劍仙可以幫狐仙通脈,卓寧因該已經沒有了經脈的限制。他的功力真有這麼高?幾個月前我見到他時,他還是一個凡人。”實際上卓寧和回瀾的功力也沒有雷德想象的高,絕對比不上其他通過長期修煉,自然的突破自身限制的人,只不過是真氣運行的方法奇特,使他們對真氣的控制比他人更靈活罷了。
白俊道:“我不知道公子和小姐算不算劍仙。他們與其他的劍仙有許多的不同,他們駕雲飛行而不是御劍飛行,他們打鬥時也以掌力爲主,且威力強大,變幻多端,御劍只是輔助,這與其他的劍仙御劍爲主,掌力相輔,大不相同。”
雷德低嘆:“是啊!他們的爲人也與其他的人大不相同!居然敢冒滅頂之災助你度劫!他們究竟是怎麼想的呢?”
騁翁走進來道:“其實很簡單!他們心地善良!他們認爲白俊對他們有恩,念念不忘,看見白俊有危險,當然奮不顧身的搶救!”他已經大略修補了經脈,開關出來了。
白俊起身恭敬的行禮:“老爺!”
雷德也站起來抱拳:“騁翁!”
騁翁擺擺手坐下道:“不用客氣,你們都坐下吧。他們去了多久了?白俊,謝謝你捨命相救他們,不枉他們對你那麼好!”
白俊坐下後疑惑的問:“老爺,他們是昨天傍晚去的。昨夜老爺還在閉關,難道知道了我和雷德的事?”雷德也是一臉不解的坐下。
騁翁注視着琉璃罩裡的卓寧和回瀾道:“這座宅子在修的時候我就下了不少的禁制,一出來我就知道了這裡發生的全部的事情。還好你們都沒有起歹心,如果你們有邪念的話,我雖然在閉關,自然也有辦法收拾你們,不然我哪敢在家裡有外人的情況下,還閉關修煉呢?說實話,我這麼着急,也是希望卓寧和回瀾萬一有麻煩,可以幫他們。看他們這麼的安詳,因該沒有危險。”
白俊擔憂的道:“他們如果只是要見卓寧母親的魂魄,自然不會有太大的危險。怕只怕,黑白無常要他們做的事,一定不會輕鬆。”
騁翁想起卓寧的話,也點頭道:“這件事本來就有點奇怪。黑白無常拘魂無數,有幾個生人可以聽見他們的聲音的?偏偏卓寧和回瀾就聽見了,會不會是黑白無常故意引誘他們的呢?就是要他們幫忙辦事。”騁翁的話說中了大家共同的疑慮,一時間,屋裡的三個人更爲兩人擔憂了。
卓寧煩躁的圍着看來像旋渦的無底洞打轉,回瀾已經下去很久了,估計因該有一天了,旋渦中還是一點動靜也沒有。回瀾在下面怎麼樣了?
旋渦旋轉的速度不快,但是看不出旋轉的究竟是什麼,可以肯定那不是水,不是風,不是泥土或者其它的一些有形的物質,旋渦好像只是一種力量,一種可以可以吞噬一切的力量。
卓寧忍不住停下來,想伸手到旋渦的邊緣試探,手剛伸出去,黑白無常一邊一個拉住了他,將他架到旁邊。白無常道:“你不能去碰那個洞口!碰着了就會被它吸進去!”
卓寧瞪眼問:“吸進去會怎麼樣?裡面是什麼樣子?”
黑無常搖頭:“不知道!”
卓寧大驚失色,指着黑白無常:“不知道?你們在不知道的情況下,也敢將自己父親的魂魄投進去!”
白無常抓着卓寧,一直微笑的臉上滿是愁容,可他嘴角上翹,眉眼下彎,卻是愁也像笑:“父親當時已經被禁錮了魂魄,妖人就要驅使他爲非作歹。我們不能眼睜睜的看着父親種下無邊惡果,生生世世都償還不盡,可又實在是沒有人肯救父親,我們兄弟除了拘人的魂魄外,再無其它的本事,只能把父親的魂魄帶來這裡。但父親的魂魄已經被練制了,只要一放回仙界又會投到妖人那裡,可他的陽壽未盡,過不得奈何橋,喝不了孟婆湯,只能待在地府的邊緣。地府的邊緣你也看見了,充斥着各種各樣的魑魅魍魎,有的食人魂魄,有的拘人魂魄,實在危險萬分!我們沒有地方可以安置父親的魂魄,沒奈何下只有把他的魂魄放進了無底洞。”
黑無常接着道:“世間萬物,相生相剋,這無底洞就是陰司的剋星了。我們陰司的生物根本就不能進去。如果一定要進去,必會被它吞噬,所以我們對洞裡的情況一無所知。不過陰司的人都清楚,無底洞對生魂無害,只是進去了後,法力不夠就出不來而已。”
卓寧更是着急:“出不來會怎樣?”
白無常小聲的嘀咕:“不知道。要不我們也不會着急要父親的魂魄出來了。”
卓寧疾言厲色的又道:“又是不知道?那麼其他種族的魂魄下去後又會怎麼樣呢?”
黑無常不安的小聲道:“不知道。那些神仙即便進去也是連身體一起進去的。不過我們也沒有看見過神仙進去,只是聽說而已。”卓寧一發怒,自然而然流露出一股威嚴來,逼迫着他們,讓黑白無常也有些許的害怕。自他們當上無常鬼後,只有人家怕他們,他們自己何嘗有過害怕的情緒。
卓寧怒極反笑:“當然也是不知道了。我問了也是白問。”神色平靜的上前一步,凝視着黑沉沉的旋渦,“你們到是知道算計我們。”
白無常辯解道:“那是你們自願的。我們也沒有逼你們!”
卓寧已經平靜下來,點頭淡淡的道:“說得也不錯。”頭也不回繼續凝視着旋渦,“現在我要‘自願’下去了,你們別攔着我。等我們成功的救出你們父親的魂魄後,我們再商量如何救你們父親的身體。請問,我因當如何下去纔可以和回瀾匯合?”
黑無常問:“你怎麼知道我們下一步要你們去救我們父親的身體呢?”
卓寧搖頭道:“這有何難猜,沒有身體要魂魄何用?我也猜你們要我們辦的事決不尋常,只是沒料到你們只要回瀾辦而已。”又催促道:“快說,我要如何才能與回瀾匯合?”
黑無常抱歉的搓着手道:“我們也弄不清楚。”
卓寧苦笑道:“我也真是氣糊塗了,竟然又問你們。可惜我的護身符留在身體上沒辦法帶來,不然多少有些保護。”卓寧遺憾的說完,就要跳進無底洞。
白無常拉着卓寧道:“等等,讓我把它給你拿來!”
接着,黑白無常一起作法,沒多久,護身符呼嘯而來。卓寧一把接着,帶在脖子上,不發一言,立刻涌身跳進了黑沉沉的無底洞。
在過了平靜的一晝兩夜後,卓寧身上帶的護身法器忽然消失,騁翁三人憂心忡忡,卻又無法可施。紛紛猜測卓寧他們遇到了什麼樣的麻煩,越猜越是擔心,最後乾脆都離開卓寧的房間。
可是三人各自在花園裡閒逛一圈後,又不約而同的回到卓寧的房間,對着琉璃罩裡的身體發呆。
騁翁跌足大嘆:“卓寧、回瀾,你們壞了我的修行!此刻我喜、怒、哀、樂樣樣皆有,憂、愁、驚、怖門門不缺!”
卓寧當然不知道騁翁的感慨,他跳進黑沉沉的旋渦,立刻身不由己的旋轉。旋轉的速度不快,也沒有什麼難受的感覺,但是卻不能不旋轉。
卓寧幾次嘗試穩住身體,都沒有成功。他的手足都是活動自如,四面抓扯蹬踢,碰不見任何的障礙,彷彿是懸在虛空中,但他就是一直在向下旋轉,不能控制的旋轉。這種旋轉是圍繞着一個軸心的旋轉,和兒童的旋轉滑梯一樣,不過要陡得多,高得多。
不知道轉了多久,旋轉的速度一直沒有加快,卓寧無奈停止了各種嘗試,放鬆身體,任憑身體自己旋轉。卓寧試着用靈覺探察周圍,這裡一無所有,沒有任何的物體,沒有光,沒有聲音,也沒發現任何的魂魄,當然更沒發現回瀾。旋轉似乎無休無止,真不愧無底兩個字。
就在卓寧懷疑這個無底洞是否也是一個幻覺時,他終於停止了旋轉,掉進一個廣闊而絢麗的空間裡。卓寧懷疑的四下打量,這裡還是在陰司冥界嗎?
周圍到處都是五色斑斕,大大小小的旋渦,這些旋渦有的正轉,有的反轉,充斥在整個的空間裡。這裡有赤橙黃綠青藍紫各色的光芒。卓寧回頭一看,上方一個黑色的旋渦,正是他下來的通道。
卓寧不敢貿然投身到任何一個旋渦中,他穿梭在各個的旋渦中間,尋找回瀾的蹤影,但這裡也沒有回瀾的身影。
卓寧找了很久,又發現一個黑色的旋渦,與他來的那個遙相呼應,卓寧沉吟片刻,毅然飄進這個旋渦。
又是無休無止的旋轉,但這次的速度快了許多,沒多久,卓寧已經通過了旋渦。
他終於見到了回瀾!他叫道:“回瀾!”
回瀾在通道口等他,見到他後好像沒聽見他的話,徑自微笑着道:“我找不到出去的路,知道你一定會來,於是到入口等你。”
卓寧看見回瀾的嘴脣在動,但沒有聽見聲音,他明白這裡沒有聲音,可是他還是笑了,他能猜到回瀾說的話。他擺擺手,指指耳朵,告訴回瀾自己聽不見她的聲音。
卓寧很欣慰,他順利的找到了回瀾,能和回瀾在一起,即便是沒有聲音,出不去也沒有關係。他開始打量周圍的環境,這裡依然看不見底,這裡原本該是黑暗的,可有許多的各色亮點在其間飛舞,象夏夜裡的螢火蟲,光芒雖弱,但數量很多,使周圍的一切隱約可見。這些亮點就是魂魄了。
見回瀾沒有穿着黑白無常的法衣,卓寧疑惑的指指回瀾的衣服,問她是怎麼回事。
回瀾指指右手託着的光球,說爲了找這個魂魄燒掉了。然後回瀾指指黑色的旋渦。
卓寧忘記這裡沒有聲音,納罕的問:“你想到出去的辦法了?”
回瀾雖聽不見卓寧的聲音,但看卓寧的神情也知道卓寧的問題,她點點頭,指指卓寧,手指一圈一圈的畫圈;又指指自己,手指又反方向畫了幾圈。
卓寧明白了。他取下護身符,自己拿着絲線的一頭,示意回瀾拿着另一頭。然後卓寧開始順時針旋轉身體,回瀾立刻跟着反時針旋轉自己的身體。
兩人先在外面演練了一翻,調整了一下速度和彼此的距離。護身符有些礙事,回瀾想讓卓寧一個人拿着,卓寧卻堅決的不同意。
在卓寧的堅持下,兩人握着護身符,一左一右同時衝進黑色的旋渦中。進去後,兩人立刻沒法保持自身的旋轉,沒幾下就被一股大力控制,又開始順着旋渦的方向旋轉,片刻後又掉了出來。
回瀾有些失望,但卓寧卻很高興。他發現他們已經前進了一些,在旋渦了他看不見回瀾,但是可以看見護身符,可見護身符還是有作用的。剛纔他們是豎立着身體旋轉,這次卓寧要試試水平方向的旋轉。
在卓寧的示意下,回瀾和卓寧都是雙手握着護身符和駱君成的魂魄,水平橫在半空中。他們先試了一次翻滾旋轉,沒有成功,又試着兩人同時以護身符爲圓心水平旋轉,這次成功了,他們慢慢的旋出了這個黑旋渦。到了那個絢麗多彩,滿是旋渦的地方。
兩人很高興,又用同樣的方法通過另一個旋渦。
這個通道要長得多,他們有幾次差點被旋渦的力量控制。幸好他們是兩個人,當一個人快要失控時,另一個人總能及時的糾正,這一點多虧有護身符。旋渦裡看不見其它的東西,他們也感覺不到對方的存在,護身符成了最好的指示。當一方要失控時,護身符會產生變化,讓他們及時糾正對方的錯誤。這是因爲兩人都可以影響護身符,當影響消失時,護身符立刻發生微妙的變化,卓寧和回瀾對這些變化了然於心,自然會做出相應的措施。究竟用了多長的時間,卓寧和回瀾誰也不知道,他們只知道自己總算是從新回到了洞外,到達了冥界。
非常奇怪,他們沒有在洞外看見黑白無常。他們這時都是精皮力盡,只能坐在地上喘息,沒有力量找尋黑白無常了,更不要說突破結界回到仙界了。
他們決定休息一下再找黑白無常。回瀾說起她在洞中的情形,原來她一開始就用很高的速度滑下了旋渦,到了那個滿是旋渦的地方。和卓寧一樣,她選擇了黑色的繼續前進,然後就到了有魂魄的地方。她自然是先燒了那道符,卻發現沒有什麼效力,只有又燒了法衣,才聚合了駱君成的三魂七魄。接着她開始想辦法離開,她試了很多的方法,發現只有旋轉可以略微的進入黑旋渦,但她一個人的力量不夠。她知道卓寧一定會來找她,一點也不着急,到旋渦的出口處等着,果然等到了卓寧,只是等的時間可不短。卓寧分析這是因爲他是用一種很慢的速度通過第一個黑旋渦造成的。
他們邊談邊休息,等着體力恢復。可是休息了兩天後,他們的情況一點沒有好轉,甚至還更糟糕了。尤其是卓寧,三魂七魄開始飄散,幾乎不能保持人形,開始要變成一個光球了。
回瀾憂心如焚,卻完全無法可施。
周圍的魑魅魍魎已經開始虎視眈眈的注意他們了。要知道,他們乃是修煉過的人,魂魄與凡人不同,此刻他們又日漸衰弱,自然引起大衆的窺視。
又過了三天,卓寧已經變成了一個光球,多虧回瀾學會了聚魂咒,纔沒有飄散。
周圍的魑魅魍魎越來越多,回瀾開始絕望了,她想帶着卓寧和駱君成去找黑白無常,卻發現她的身體也開始不受控制了。她嘗試用各種的方法救卓寧,但她的一切方法都只對卓寧的肉體有用,對於卓寧的魂魄卻沒有半點的效力。
黑白無常剛送走一個魂魄,在閻王那裡交了差,在森羅殿外,碰見牛頭馬面急衝衝的往外走。
白無常笑着招呼:“兩位到哪裡去啊?”
牛頭回頭道:“這兩天地府邊緣的魑魅魍魎都聚在無底洞的周圍,不知道要做什麼,判官讓我們去查看查看。”
黑無常心中一動,拉着牛頭馬面道:“我們兄弟閒着也是無聊,不如讓我們陪你們一起去走一趟吧!”
牛頭馬面自然樂意,走到一半,白無常同黑無常使個眼色,忽然倒地,詐作昏迷。
黑無常央求道:“我一個人不好扶他,不如你們替我扶他回去休息。我替你們到無底洞去查看消息,回來告訴你們,你們在去稟告判官。好不好?”
牛頭馬面原本也不想到無底洞去,那地方見了就讓鬼害怕,現在有黑無常願意代勞,正是求之不得,立刻滿口答應,一邊一個架着白無常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