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庭,瑤池寶界。
煙冷風暖,秋水半壺。雲自天穹上來,層疊凝紋,霜歌縹緲。三五成羣的彩鳥拍打雙翼,翎羽抖動,發出一下下的聲音。再遠處,虹橋跨於天河上,霞氣蒸騰,冉冉向上,覆蓋於時空中,即使隔得很遠,都能夠聞到一種橫浸人的口鼻間的香氣。
這樣的香氣不是花香,不是丹香,更不是女子香,而是難以言說,無法描述,超乎有形無形上,貫通真虛間。
雲閱仙子坐在高臺上,頂門上現出慶雲,託舉向祥瑞之氣,浮空而動,自然化爲日月星辰,再然後,變成寶盒,如意,奇珠,等等等等,各有迴響。這位瑤池寶界的上境金仙看向虹橋上的景象,淡若遠山的秀眉蹙了蹙。
“爲什麼如此着急?”
雲閱仙子喃喃自語,繼續觀望,她能見到,虹橋上,恢宏而浩瀚的氣機鼎沸,暈開水紋漣漪般,七彩浮現,見之忘俗,正是衝擊上境的徵兆。
在雲閱現在看來,以對方的根底和積累,要是再打磨打磨,晉升上境,重回金仙,水到渠成,輕而易舉。可對方卻偏偏過於急切,似乎有什麼東西被追着,恨不得馬上晉升!
到底發生了什麼?
轟隆隆,
在此時,雲閱仙子若有所感,擡頭望去,就發現要遠比九鳳衝擊上境的氣象宏大的多的異象浮現,妖氣自四面八方來,匯聚成萬千的銅環,上面鐫刻古樸的慘綠,似乎不計其數的古老的門戶即將打開,令世間重回上古,再見妖臨大地。
“這個是?”
雲閱仙子罕見地站起身來,目中滿是震驚之色,聲音微不可聞,道,“鬼車要衝擊大羅境界了?怎麼可能?”
作爲此紀元中風頭最盛的人物,甚至沒有之一,鬼車所有都被諸天的大人物們收集和研究,做到了如指掌,雲閱仙子作爲瑤池女仙,心思細膩,收集和研究的功夫比同層次的人只多不少。正是因爲了解,雲閱仙子才越發震驚,乃至於不敢相信。
算一算時間,距離上次衝擊金仙上境纔多久,現在又要衝擊大羅了?
還有沒有天理了?
且說虹橋上,千姿百態的虹光交匝,縱橫上下,瀰漫左右,恍若龐大的蓮花寶座盛開,斬去洪荒異獸九鳳而煥然一新的仙道女仙九鳳跌坐在上面,長眉入鬢,勾勒鋒銳,鼻樑高挺,面容大氣,深邃的眼瞳中瀰漫着莫名,似乎能夠洞徹所有。
更爲重要的是,她的頂門雲氣上託舉一古老的大鼎,此鼎瀰漫着青銅般的幽光,鼎身四方形,乾坤紋理交錯,渾厚莊重,鼎口沿外折,兩側沿面上有圓形立耳,微微外張,耳的外側佈滿古紋,疊加浮雕。鼎慢悠悠上升,囊括天地。
大鼎正是乾坤鼎,先天重寶,能夠把後天返先天,蘊含大功德,大造化,大氣運,即使在整個諸天萬界的現世中,都能夠排的上號的寶貝。
突然間,九鳳眉心一跳,一種距離的不安浮現,她仰起臉,頓時就發現了鬼車衝擊大羅境界震動諸天萬界的異象,開口道,“想不到應在此時。”
她說話的聲音似乎是上古吟唱,祭祀天地,有一種說不出的美好,可語氣中卻有着難以掩飾的痛苦,非常難受。
雲閱現在奇怪九鳳爲何如此急切地要衝擊金仙,實際上,原因並不複雜,因爲身爲局內人,九鳳最近心神不安,有一種來自冥冥中的預感告訴她越拖越有劫難發生。像九鳳如此人物,感通天地,可不會胡思亂想,雖然不知道具體劫難爲何,但天地預警自然會相信,於是馬上準備,沒有想到還是晚了一步。
“鬼車,”
九鳳喃喃自語,苦澀難受。原本運用秘術和鬼車相連,因果糾纏,要以其爲磨刀石,衝擊無上境界,可真的沒有想到,對方如此勇猛精進,簡直是亙古未有之人物,到頭來,自己偷雞不成蝕把米,反受其害。現在的局面是,對方越蒸蒸日上,自己受到的反噬就越大。
如今只是對方衝擊大羅,異象橫於諸天萬界,就硬生生破了自己衝擊金仙的嘗試。如果對方真的踏上大羅境,因果牽扯下,以強凜弱,自己恐怕要絕了再入上境的道路。
九鳳搖搖頭,滿是懊悔,一失足成千古恨啊,可事到臨頭,不得不取捨,因爲再拖下去,情況會更爲糟糕。
“這樣的話,”
九鳳美眸中閃過一縷厲色,旋即變得冰冷無情,似乎整個人斬去了所有負面情緒,冰冰冷冷的,然後她再伸出手,用力一點,一縷無形之物從自己身上剝離出來,投入到乾坤鼎裡面。
叮噹,叮噹,叮噹,
下一刻,乾坤鼎無風自鳴,發出輕響,圈圈層層的漣漪盪開,向四面八方去。在同時,鼎中本來翩然如仙的倩麗女子的身影變得模糊,彷彿成爲了風中殘燭,搖搖欲墜。顯而易見,九鳳剝離自己的秘術,轉嫁因果牽引不是沒有代價的,她不得不將之轉到乾坤鼎上,讓乾坤鼎出現了變化。
“該如何?”
九鳳感應到自己和乾坤鼎的聯繫大大減弱,心裡滿是心疼和不安,乾坤鼎可是她最大的依仗之一,如果此寶再出意外,以後可能再無機會登上大羅金仙了。
“不會的。”
九鳳張口吐出一道寶光,打在乾坤鼎上,萬千的篆文生滅,和古樸的鼎色交暈,用力祭煉,捨去秘術,轉嫁因果後,最重要的不是這次晉升上境失利,而是要保住此寶!
西牛賀洲,亂石山碧波潭。
李元豐的鬼車已經現出真仙,狀若九頭鳥,翎羽如火,眉宇慘綠,頂門上劫之道果似乎膨脹到無窮大,橫於諸天萬界裡,與現世感應,不斷演化出新的劫之玄妙,融入道果裡,進行查缺補漏。從現在來看,絕大多數地方已經被劫之道果滲透,接下來步步爲營地前進即可,可也有少數地方是硬骨頭,不是那麼容易的。
而在此時,李元豐眸光一動,感應到自身一縷因果的變化,他笑了笑,早有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