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羅法會,”
重明跌坐在自己的寶座上,他的寶座不是傳統的蓮花座,而是自嶙峋霜石旁稀稀疏疏橫斜出的翠竹聚攏成華蓋,四角往上一卷,恰好雨後新晴,竹色浸水,雨珠滾在葉子上,似墜非墜,晶澈透明,妙不可言,他輕輕一笑,頂門上三花聚頂,五氣朝元,自有妙音縈空,聲聲入耳,讓他的聲音中都沾染一種說不出的神韻,道,“此事可交給我,我來安排妥當。”
李元豐的寶座,狀若玉壺,冰心一點,周匝暈開陰綠,尚有金光五色,祥雲千叢,冉冉而來,積累到身前,他知道大羅法會非同小可,得和諸天萬界裡金字塔最頂峰的巨無霸大勢力打交道,修爲境界低了,真壓不住,很容易鬧笑話。三宮主出面,最合適不過。不過三宮主主動出面,也是不大不小的人情,所以他還是欠了欠身,感謝道,“那就多勞三宮主了。”
“哈哈,”
重明的笑聲清清如玉,越來越大,赤霞而行,繞於身前,他的神情看上去真的高興,道,“要是別的事兒,我還真閒麻煩,可大羅法會這等事兒,我只能說,可以多多益善,多多益善啊。”
重明的話語中掩飾不住的高興和喜悅,只聽上去,就能夠聽得出來,是發自於內心,十足真金。這位三宮主不管是根腳也好,自身利益也罷,都扎於妖族。妖族興,則利於他行。妖族衰,則影響自身,休慼相關,榮辱與共。
在以往,妖族處境不妙。別的不說,當年梵門籌劃西遊,就肆無忌憚地攫取妖族潛力種子,讓妖師宮不得不下令,令天下妖族緊閉洞府,不理塵世,免得入了西遊金榜,墜入劫數。那種無力感,妖族下層尚懵懵懂懂,可對於真正上層來講,真的噬魂入骨,久久不能忘懷。只是以往妖族被梵門,玄宗,天庭,等等等等默契打壓,只能忍氣吞聲,以待將來。
重明本以爲,這個將來,最快也得是下個紀元,在此之前,妖族只能夠當所謂的“縮頭烏龜”,可沒有想到,會出鬼車這樣的異數!鬼車先入上境,在西牛賀洲中紮下根基,已經影響到妖族,讓妖族族氣絲絲縷縷匯聚,有了改變。現在更晉升爲紀元第一大羅金仙,開始徹底改變妖族未來,以一己之力更改天命。
大羅金仙在其得道紀元中有何等的力量,諸天萬界金字塔最頂峰的存在都瞭解,鬼車在此紀元中晉升爲大羅金仙,即使不可能使得妖族能夠凌駕於正得天道所鐘的梵門之上,也比不得根基深厚開枝散葉的玄宗,但絕對不需要再想以前隱隱藏藏,可以光明正大布局紀元,攫取紀元之利益。
妖族如此好的變化,重明豈能不高興?
“我去準備了。”
重明道人雷厲風行,他見接下來的事兒沒有和自己有關的,就一振衣袖,自寶座上起身,然後腳下生蓮花,從從容容出了天妖大殿,來到外面。
待重明走後,天妖大殿中安靜下來。
只有絲絲縷縷的妖族功德之力和氣運之力交匝,凝成寶燈之相,每一盞上面都有着洪荒異獸的影子,或是計蒙,或是相柳,或是其他,活靈活現,散發來自於上古洪荒的古樸和幽深,令人難以忘懷。
李元豐慢悠悠喝了一杯茶,然後放下茶盞,燈光映着他的眸子,瀰漫着鋒芒,率先開口,道,“我們妖族要由守到進取,大羅法會自然是個爆點,不過我覺得,在此之前,需要預熱預熱。”
“預熱,”
白澤順着李元豐的眸光,出了天妖宮,看向妖師宮投影的外宮所在的北俱蘆洲,微一沉吟,開口道,“四宮主有志於在北俱蘆洲上做一做文章?”
“不錯。”
李元豐不用掩飾自己的用意,他坐直身子,周匝黑青之紋交織,妖氣繞繞,來來回回,道,“在底蘊上來講,北俱蘆洲比不上正當紀元垂青的西牛賀洲,就連東勝神洲和南瞻部洲都差不少,可不管怎麼說,它都是地仙界四大部洲之一。紀元正在上衝,地仙界四大部洲之一的價值瞎眼可見。”
李元豐頓了頓,繼續說話,道,“我們在北俱蘆洲有根基,拿下北俱蘆洲的話,可以讓妖族提前復興。”
“北俱蘆洲啊,”
白澤聽了,不由得站起身來,負着手,天姿精耀,智慧光滿,妖師宮外宮就在西牛賀洲中,他有時也會前往,常年坐鎮之下,對於北俱蘆洲的瞭解比眼前李元豐要更爲了解。北俱蘆洲是比不上西牛賀洲,南瞻部洲,東勝神洲,但蘊含的辛秘很多,當紀元來臨,都會見機出世,任何勢力都會想將之攥到手裡。
只是在以往,北俱蘆洲是妖族影響力不小,可其他勢力也有所佈局,在妖族弱勢下,很多時候都只能固守,抵擋其他勢力的蠶食,比如在天庭和梵門支持下的龍族。而現在,鬼車成爲紀元第一大羅金仙,他要從北俱蘆洲入手,自是一改乾坤,重塑秩序!
“如果,”
白澤眸子中跳躍着光,不求以後能夠獨吞北俱蘆洲,這不現實,畢竟北俱蘆洲裡面的勢力也極其複雜,但只要能夠達到梵門對西牛賀洲的控制程度,就非常非常好了。有了北俱蘆洲當後花園,妖族們就能夠放於其中,靜待天時所到,部洲中機緣出世,得而吞噬融合之。到了那樣的程度,妖族中的年輕一代肯定能夠勃發向上,徹底改變青黃不接的狀態。如果紀元以現在的速度膨脹,拿下北俱蘆洲後,妖族以後肯定能夠多出幾個和仙道天仙抗衡的大妖。再大膽一點想,真要是族運爆發,再出一位上境也是有可能的。
想到這,白澤神情變得嚴肅,言語鏗鏘,道,“四宮主,有的事兒關係到你自身,妖師宮有時候不方便出手。可關係到妖師宮的事兒,妖師宮上下,自我開始,沒有任何人會袖手旁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