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豐坐在寶座上,四平八穩,周匝玉壺冰心,羊脂美玉般的色彩散開,霜落波寒,雲影重疊過來,映照他金容玉姿,眉心陰綠,深不見底。聽到二宮主白澤的話,他嘴角勾了勾,瞭然於心,笑道,“我能夠晉升天妖境第八境無極境,離不開前輩以及妖師宮的支持,對於此,我深有體會。”
白澤見此,同樣露出笑容,由於心情喜悅,自然氣機成景,背後鬆影離離,晴雪滿竹,撲簌簌的鳥啼名聲下來,亂入森羅萬象裡。
他剛纔的話兒,正是解釋爲何妖師宮在對方衝擊天妖境第八境以及在西牛賀洲的立世之基的鬥法中按兵不動。其中的原因,局內人都明白,本不需要解釋,可鬼車如今今非昔比,解釋一下更好。現在來看,鬼車比自己想象的還要明事理啊。
這樣的話,再好不過!
想到這,白澤轉身,微微擡首,煙水來邀,人在畫中,用斬釘截鐵的語氣道,“北俱蘆洲之事,四宮主一言可決,不管發生何等的事兒,妖師宮全力支持。”
轟隆,
話語落下,天妖大殿裡,絲絲縷縷的功德和氣運之力大片大片過來,紫青雲氣一樣,緊接着,勾勒成敕令,洋洋灑灑,來來回回。
轟隆隆,
敕令不斷變化,繞於李元豐的身前,頃刻間,來自於冥冥中的大力奔騰,加持在鬼車真身上,讓他在妖族中的族氣大盛。
李元豐感應到這樣的力量,知道妖師宮的決斷,他深吸一口氣,從寶座上起身,用手扶了扶衣冠,斂去笑容,端正姿態,道,“北俱蘆洲會落到我們手中的。”
“哈哈,”
白澤一笑,眉宇間青青,綠嶂重疊,映照周天之相,光怪陸離,道,“很久沒有見到堪比大羅金仙的人物在其得道紀元中的力量了,其他人想必和我差不多。四宮主要在北俱蘆洲中給我以及其他人開一開眼,長一長見識了。”
白澤說的這句話千真萬確,紀元固然天運激盪,可能夠有個上境就不錯,如果能夠出多個上境,那紀元就非同一般,至於能夠孕育出大羅金仙的紀元在所有紀元中都極爲罕見。而且在那樣罕見的紀元裡,氣運之子最大可能是在紀元即將結束後才晉升大羅的。所以說,在紀元未到中期就有得道的大羅金仙宣泄偉力的,古今難見。
“哈哈,”
李元豐同樣大笑,笑聲中充滿着自信和從容,他擡步往外走,腳步沉穩,有力,鏗鏘,只有餘音在殿中迴響,道,“必不會令前輩失望。”
叮噹,叮噹,
整個大殿,似乎感應到李元豐鬼車真身的意志,絲絲縷縷功德之力和氣運之力所化的獸面銅燈上,同時噴出焰明,灼灼其華,耀耀光彩,流轉不定。
叮噹,叮噹,叮噹,
燈焰明輝,寶音天樂,所有一切,滾滾而來。
少頃,異象散去。
白澤重新回到自己的寶座上坐下,剛纔偉岸而霸道的鬼車已經不見了蹤影,只剩下妖雲片片,如妖禽翔舞,徘徊而久久不散。
白澤睿智又智慧的眸光中浮現出笑意,他真想不到,自己會如此之快地看到妖族再興,這是真真正正的逆天改命,扭轉了族氣。有這個大局在,鬼車身上縱然有其他隱晦的秘密,比如和被仙道人人喊打的魔主勾勾搭搭的,自己和妖師宮都能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再說了,妖魔,妖魔,實際上珠聯璧合。魔興而起,會對近代改修新妖道的妖怪們會有影響,但對堅持古法開發自己血脈之力走天妖道的妖怪來說,不但不受影響,反而有所裨益。反正不管怎麼講,天魔們率先衝擊的當然是佔據天地正統的仙道,妖族嘛,船小好調頭,影響不大。
“這樣的話,”
白澤用手撫着玉如意,柄端天宇晴霽,青天一色,想到鬼車在西牛賀洲中的輾轉騰挪所展現出的不可能,以其現在堪比大羅金仙的力量,定可以在北俱蘆洲這樣妖族本來就有根基的部洲中掀起更大的風雲。
白澤相信鬼車有這個能力,而只要把北俱蘆洲收到妖族的手裡,掌控局面,仔細開發,聚攏族氣,就能夠讓妖族勃發興盛。再往後,以此族氣,就能夠更有把握接引妖師宮的創始人也是第一宮主鯤鵬迴歸!
“大宮主,”
白澤眸光變得純正,他似乎隱隱聽到一聲長鳴,自無盡虛空中來,然後有悠揚的言語傳來,“北冥有魚,其名爲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裡也;化而爲鳥,其名爲鵬。鵬之背,不知其幾千裡也;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雲。是鳥也,海運則將徙於南冥。”
實際上,這樣的文字也難以展現出大宮主鯤鵬風采之萬一!要知道,鯤鵬可謂自天地開闢後妖族出現的最頂尖的存在,只論境界修爲和本身的力量,是不亞於帝俊太一的。可以說,鯤鵬絕不是簡單的大羅金仙能夠比擬的,是真正聖人之下的存在。對於鯤鵬這樣的境界,有人甚至稱呼爲亞聖。
聖人能夠在天地間至高無上,甚至有人高喊聖人之下皆螻蟻,這當然是誇張,但由此可見聖人之威能。畢竟聖人掌握天地間很大的本源之力,執天之行,威壓乾坤,其他不沾本源者,在聖人面前不夠看。但鯤鵬等人能夠被人稱呼一聲亞聖,可見功力。
“天地本源,”
白澤想到這個,手中玉如意攥緊,說起來,天地開闢已經輪迴無數紀元,天地本源之力也被瓜分的七七八八,鬼車能夠在此紀元中得道,委實運氣驚人。不然的話,隨時間推移,宇宙天地演化愈發完善,規則越發難以參悟,本源之力越發稀少,後浪們真的難啊難。
很殘酷,卻就是這樣。這一紀元中,不知道多少人能夠奮起餘運,爆發崛起,因爲錯過了這個村就沒有店了。
且說李元豐的鬼車真身離開天妖大殿後,正大袖招招,走在林間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