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正午,星君寶殿雙檐重脊,雕樑畫棟,華麗莊嚴,其上覆蓋天青色琉璃瓦,千百的日光星輝傾斜下來,與瓦色相磨,青金一片,自綠蘿描霜的門窗中投進來。
光暈落在李元豐的身上,讓他整個人置身於暈輪中,眉宇間的兇戾都少了三分,取而代之的是智慧的光明。
好一會,李元豐睜開眼,眸子清幽,背後慘綠,隱有鬼車頭顱,昂然向前,他暫時沒有說話,而是站起身,踱步到窗前。
外面竹影斑駁,小枝上牆。
不大不小的明暗交錯,風一吹,颯颯起舞。
“知識就是力量。”
李元豐負手而立,吐出一口氣,心裡前所未有的贊同。
整個世界,乃至於天地,太過幽遠遼闊,自開天闢地來,積累下不知多少辛秘,除了完全無知者無畏外,凡是有士之輩,都有一種對陌生的恐懼和不踏實。
恐懼來源於未知,不踏實在於陌生。
而在讀書過程中,瞭解更多天地辛秘,未知變成已知,陌生變成熟悉,見識的增長,伴隨底氣地上升,等有一天,當天地上下在眼中毫無秘密可言,那恐怕真是全知全能的境界,無懼,無恐,無喜,無憂。
那種地步太過遙遠,但顯而易見,有資格閱覽星宮中的一部分藏書後,李元豐對現在的世界有了新的認識,
站得高看得遠,才越能夠遊刃有餘地選擇腳下的路,走正確的路。
道理很簡單,可要讀書,增長見識,談何容易。
像是李元豐,早早就明白這個道理,於是抓緊所有的機會讀書,瞭解天地真相,即使他運氣很好,先入天妖宮,後進天庭,但現在,也不過是起步。
從來不會一蹴而就,但可紮紮實實,穩步上升。
李元豐站在窗前,知識和見識的增長,讓他自內到外瀰漫着一種自信和從容,他看了一會,念頭附在腰間的寶印上,召喚府中人。
“星君。”
來人乾脆利索,來到後,立刻稟告事宜,道:“散佈消息已完成,不只星宮,現在天庭上下都在流轉,議論紛紛。”
“嗯。”
李元豐點點頭,心中瞭然,帝君的意志在天庭貫徹的很徹底啊。
“星君,”
來人想了想,稟告自己的發現,道:“在同時,天庭有傳言起,要不了多久,會有大劫難發生在天庭。”
“怎麼說?”
“是這樣的。”
來人能夠被李元豐派出去散佈信息,是個細心的人,他將在天庭聽到的一一講述出來,惟妙惟肖。
“知道了。”
李元豐打發其離開,眸光沉下來,據他所知,在天庭,確實有人受到邪氣魔氣侵蝕,但出現後,馬上被隔離起來,沒有驚動其他人,但現在卻傳得繪聲繪色,彷彿親眼見到一樣,甚至還引起恐慌。
“佛門的反擊啊,”
李元豐作爲勾陳帝君的心腹,知道的多,稍一思考,就明白何人在天庭引起的恐慌,天庭的帝君們出手又準又恨,趁勢追擊,沒有絲毫手軟,可佛門的人應對同樣老辣犀利,準備動搖天庭穩定的局勢。
對於這個局面,李元豐很有自知之明,他沒有插手的餘地,於是徑直出了七殺星君府邸,前往周天星輪臺。
這個建築從正面看,重檐廡殿頂,餘下的爲重檐攢尖頂,天青色琉璃瓦和絢麗多彩的星辰浮雕輝映,交錯出時空的曲線。
乍一看,億萬星辰在其中運行,難以用言語來形容。
在外面,根本沒有任何人巡邏,也沒有任何人駐守。
這樣的表現,並不是說此地不重要,實際上,周天星輪臺是整個星宮中最爲重要的地方之一,有這樣的佈置,是因爲天庭的帝君們非常重視,早就在此設置下無數的禁制法陣,沒有星宮權限,擅入者死路一條!
叮噹,叮噹,叮噹,
果不其然,當李元豐來到星臺入門的時候,四下陡然浮現出萬千的星芒,交錯縱橫,自上而下,覆蓋在他的身上。
冷漠而冰冷的力量浮現,在此時,李元豐腰間的七殺星君寶印一亮,殺機斂去,從而從從容容踏入空間。
繞是李元豐見多識廣,但來到這裡後,依然覺得震撼,亙古的星空,璀璨的星斗,圈圈暈暈的星暈,大到不可思議。
站在下面,沐浴星輝,有一種渺小感。
“亙古星辰啊,”
李元豐微微擡起頭,感應到星辰上的光和熱,就是眼前的星辰,起於天界,讓整個地仙界都能夠看到其影子。
“不用耽誤了。”
李元豐看了一會,腰間的寶印一動,牽引出一道莫名的星光,裹住李元豐的一縷神識,投入到一顆星斗裡。
在剎那間,李元豐耳邊響起古老的星隕聲音,如同古老的炮聲,轟隆隆的,再然後,千姿百態的光和色彩涌來,這就是星辰內核啊。
只是進入其中,就有來自於星辰本源的玄妙呈現,如同畫卷,歷歷在目,讓神念都呈現出星火,通透非常。
“收穫真大。”
李元豐沉浸在這一玄妙的狀態中,心裡才明白,自己這次得到萬星之主提升的權限有點大的超乎想象,似乎有點不合常理。
獎賞大於功勞,有什麼說法?
想法剛一浮現,就被玄妙的星辰真實遮掩下去,他沉浸在裡面,似乎忘卻了時間,忘卻了空間,忘卻了所有。
不知道過了多久,李元豐只覺得眼前一亮,在眼前,浮現出瑰麗的畫卷,或者說,不能用畫卷來形容,而是真實的天地,高聳入雲的山峰,霜葉滿枝的山林,來來回回的鳥兒和小鹿,或者籬笆外的茅屋,忙忙碌碌的百姓,等等等等。
自然,人,社會,盡在眼中。
“是地仙界。”
李元豐雖然早有準備,但真正見到,還是覺得滿滿的情緒。
隨星辰運轉,東昇西落,見證天地。
凡是星辰所照的地方,都能看在眼中。
見天,見地,見山河,見花木,見生靈。
“駕星辰而遨遊天地,見萬物則天生自然。”
李元豐用前所未有的角度觀察地仙界,冷眼旁觀,不知不覺,視野照出北俱蘆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