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
路悠悠長長吐出一口氣，悶悶的跟在顧老大和顧柏暘背後，離開醫院。
小富跟在她身邊，時不時就偷偷瞅她一眼，亮晶晶的大眼睛裡，全是擔心。
路悠悠順手擼兩把它亮閃閃的毛兒。
“別擔心，我能想到別的辦法。”
“嗯。”
小富突然兩隻爪子擡起來夾住自己的超大臉：“我的悠悠，永遠都是最biang噠！”
路悠悠……
“嘖，長大了，就別撒嬌了吧？！”她好嫌棄。
小富……
當四腳獸這麼站起來容易嘛？！
沒良心！
顧老大在醫院附近有套舊房子。
路悠悠不記得顧老大是什麼時候發達的，不過看他能開得起二手捷達這點兒，足以說明，他現在手裡已經有點兒小錢了。
只是二手捷達配上這個年代還灰塵漫天坑窪不平的路，一路顛簸下，顧柏暘到家的時候，臉色比在醫院還白。
他已經沒法忍着不去主動捂胸口，而是幾乎把全身的力氣都放在壓着胸口的那隻手上，晃晃悠悠，不甘心，又不得不任由顧老大扶他下車。
“要是不舒服，咱就回醫院……”
“我回去，你好去找那野女人是吧？要去你去，老子用不着你管！”顧柏暘竭盡全力一推，彎腰的顧老大還真被他推得踉蹌幾步。
可他自己也沒好到哪兒去，晃了晃，就往地上摔。
路悠悠嚇了一跳，慌忙衝過去想扶住他，卻眼睜睜看着顧柏暘的身體從自己的雙手間滑過。
她心口一痛，突然看到一道黑影繞着顧柏暘轉了一圈兒，他居然扶着敞開的車門，只是輕輕坐在了地上。
顧柏暘一愣，朝身後看去。
四目相對，路悠悠呆呆望着少年蒼白的臉，而少年也像是能看到她，呆呆望着她的眼睛。
“悠悠！”
小富的喊聲傳來。
路悠悠忙後退兩步，儘量先避開自己的目光。
她知道，她的精神力是通過眼睛傳出的，顧柏暘身體虛弱，感知力敏銳，很有可能剛剛已經感知到她的存在。
“兒子，沒事兒吧？”顧老大已經站穩衝過來，俯身拉起顧柏暘。
少年還疑惑的朝身後看。
“咋了，有啥啊那兒？”顧老大問。
“沒啥。”
少年的聲音悶悶的，跟着顧老大，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直到他走遠，都已經上樓了，路悠悠才鬆了口氣，亦步亦趨的跟上去。
小富忙拉她一把。
“悠悠，你真的控制一下啊！我們不能違反時間規律！這時候顧柏暘看見你，要麼嚇死，要麼當你是神仙，那以後咋辦嘛？！”
“我剛剛……着急。”
“內個，小富，謝謝你啊！”
她知道剛剛那黑影肯定是小富化成的。
它是神獸，有趨吉避凶的能力。
“謝啥呀，我還是因爲你……”
小富聲音低下去，路悠悠也沒聽清。
她笑了笑：“你這都有我的口音啦？！”
“可不，人家本來那麼高貴！”
小富甩了甩漂亮的鬃毛，跟着她，一人一獸，上了老舊房子的樓。
剛進門，就聽到顧柏暘咳嗽喘息的聲音，顧老大忙忙碌碌，給他倒水，蓋被子。
顧柏暘勉強就着水喝下去藥，就不甘心的靠在枕頭上緩緩喘息。
顧老大在他跟前兒坐着，無聲無息的嘆了口氣。
“你用不着在這兒，不耐煩，你就找別人去！”
“臭小子，我是你爹，你能不能別三句話就往你爹心口上扎？咋了，你爹這些時候的表現，還不夠你消氣兒啊！我，我那也不是故意的，可你總得有個媽……”
“我媽早死了，我不需要媽！你要不想給我當爹，你也走！反正，我活着也沒什麼意思！”少年冷冷的道。
“放屁！當年老子拼了家財的救你，就是爲了讓你今天說活着沒意思？顧柏暘，你給老子聽着，你要是敢死，就是要你爹跟你一起死！”
顧老大說完，氣哄哄的站起來，衝到外面去了。
路悠悠看着他靠在廚房門兒上，偷偷抽噎，抹眼淚，真是要被顧柏暘氣死了！
可回頭看看那臭小子自己也白着臉落淚，本來就疼的心，更疼的厲害！
小富走到日曆前，看了看時間。
“上個月，顧老大跟他後來的媳婦兒結婚了。”他解釋。
所以他們父子的關係，惡化到了這個程度。
顧柏暘從出生就被親媽拋棄，本來也只有顧老大一個親人陪他，顧老大突然結婚，他應該是害怕又被拋棄，才這樣的吧。
路悠悠走到他身邊，擡起手，輕輕摸了摸他的臉。
“小公雞啊，你別怕，很快，你就有我啦！”
“我肯定不離開你，一直陪着你，不讓任何人有機會，拋棄你了。”她俯身，輕輕抱了抱他。
雖然明知道，他是看不到的。
可是她並不知道，在她把頭埋進他脖子裡的時候，顧柏暘的眼眸顫了顫，他下意識擡起手，似乎想在空氣中抓住什麼，可映入他手指間的，卻只有午後燦爛的陽光。
他愣愣的看着，莫名的，總覺得陽光中有張模糊的臉，在朝他笑。
那是什麼人嗎？
顧柏暘在家裡呆了兩天，情況一直是時好時壞的，顧老大寸步不離，就連買菜，都是託對門兒的大媽幫忙。
他們好像在這兒住了段時間，對門兒的大媽挺了解他們情況，不僅幫忙買菜，有次還專門兒捎回來十來顆雞心，站在門口，偷偷叮囑顧老大。
“人說吃啥補啥，我跟那殺雞的提前打好招呼，讓人給留點兒公雞心！這都是新鮮的，你趕緊給娃燉着吃！過兩天，還有新的，我再給你帶回來！”
“好好好，謝謝啊大媽，我給您錢！”顧老大說着回頭拿錢。
大媽甩甩手：“啥錢不錢的，你們父子倆不容易，而且也沒花錢！”
說着大媽已經消失在自家門裡。
顧老大沒辦法，站在門口朝着門兒喊：“謝謝大媽啊！”
“不謝不謝！”
大媽隔着門兒喊。
小富笑的毛兒打顫。
“難怪他跟個公雞似的，哈哈哈，原來公雞心吃多了！”
路悠悠……
死、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