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啓看着有些虛弱的鍺桓彰,似乎在猶豫什麼,他不想讓這個時候的鍺桓彰煩心,但是鍺桓彰卻執意的想要知道的更多,張啓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開了口:“你知道,我那個時候對齊明薇的執着,有一半是因爲我們認爲齊明薇是齊家人。”
“沒錯啊。”鍺桓彰的聲音懶洋洋的,好像全身都沒有力氣一樣,“只是我們後來不是推翻了自己的猜測嗎?齊明薇身上沒有異能,所以她不會是齊家的人。”
“我原本也是這樣想的。”張啓接上了鍺桓彰的話頭,表示那個時候他們都太年輕,考慮的太少,“可是後來我卻聽聞,齊家大宅裡出了一個百年難得一見的絕緣體,那個絕緣體就是齊明薇。”
“……”鍺桓彰睜開眼睛盯着房子的天花板,他不知道張啓說的後來是什麼時候的後來,他只覺得在自己這裡竟然有張啓知道的而他不知道的事情,他覺得自己有點累。
張啓好像並沒有覺察到鍺桓彰的異樣,他只是一股腦的將自己的想法傾訴出來,他滔滔不絕,似乎回到了幾年前的他一樣:“如果齊家的絕緣體真的是齊明薇,那麼她跟在李騰躍的身旁就有幾分深意了,李騰躍如果是離子等分析肩扛式迫擊炮的設計者,當然可以說是帝國的優秀軍人,但是離子等分析肩扛式迫擊炮在兩年多以前就出現了,現如今星球上其他的帝國在研究這個項目的實驗室不少,類似的軍工產品也面世了很多,哪怕就是不能完全與我們帝國的離子等分析肩扛式迫擊炮比肩,有個八分像也是足夠了的啊,如果單單憑這一點,憑什麼一個齊家人會跟在李騰躍的身後,憑什麼家族裡的長輩會暗示我們要與離子等分析肩扛式迫擊炮的設計者交好而不是直接告訴我們要跟李騰躍交好?”
鍺桓彰這會不看房間的天花板了,反正天花板上就是一個大的水晶吊燈,他已經看了好幾年了,他緩緩的坐起身,看着張啓的眼中帶着些許的銳利神色:“你想說什麼?”
張啓深吸一口氣,與鍺桓彰四目相對:“李騰躍身上肯定有什麼是家族需要得到的,而且那樣東西,一定跟軍工武器有關。”
鍺桓彰看着眼前這個神采飛揚的男人,他突然覺得有些不適應,他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麼事情。
當年在s市闖出了彌天大禍之後,他們就被b市駐紮在s市的部隊匆匆的運回了b市,隨後他們幾個人被各自的家族領回家,因爲他們不是嫡系的長孫就是家族內定的繼承人,各個家族幾乎都是傾盡全力在幫助他們擦屁股,而江家不但交出了半壁江山,更是爲了醫治好雙胞胎的傷勢而耗盡家底,這幾年在議會中的地位更是一年不如一年,如果不是有張家和鍺家幫忙,恐怕都要被擠出帝國議會的圈子了。
而大禍的始作俑者鍺桓彰,在回家之後被丟到家族掌控的部隊裡鍛鍊了大半年,整個人黑了瘦了也精神了,隨後被家族召喚了回來,回來之後第一件事情,就是跟張家的張啓搬到了一起。
鍺桓彰知道他們家族與張家是有意向結親的,但那是應該走正規的程序在帝國裡蓋章認證的纔對,那會子居然不明不白的就搬到了一起,鍺桓彰不能接受,他盯着坐在客廳裡等待他的張啓,彼此相看兩相厭。
後來,鍺桓彰陸續接到了消息,張啓的家族在得知鍺桓彰是爲了維護張啓才使用了極端的手段之後,身爲幾個家族之首的張家也迅速作出了決定,張啓被取消了實際的家族繼承權,打包送到了鍺家名下的房子裡,與鍺家正式確認了聯姻的關係。
鍺桓彰不知道張啓的想法,但是從他的感覺來說,這樣的被處理方式就是一場羞辱的盛宴,張啓被取消的實際的家族繼承權,就意味着他只能佔有張家一個名義上的繼承者,所有張家的決斷都不需要通過他也不需要他的意見,張家會安排好實際的繼承者與鍺家談,與江家談,張啓就徹底的成爲了一個標誌,一個旗幟而已。
那個時候張啓的消沉,讓鍺桓彰心痛,卻也讓鍺桓彰有了一絲的快意,一直一直,都是鍺桓彰付出的比較多,張啓一面承受鍺桓彰的愛護,一面卻又想劈腿在外面玩的開心,如果張啓的做法是在他們兩家的協議達成之後才被鬧到家族裡,也許張啓就不會落到了那個地步。
那個時候,鍺桓彰一面開始接手鍺家的事務,一面觀察着張啓的變化,他看着張啓從驚恐變成了憤怒,又從憤怒變成了絕望,再從絕望變成了淡然,隨後,張啓又像是從兩個人的相處中找到了兒時的記憶,很快又恢復成了去s市之前的張啓。
鍺桓彰心頭是有些慰藉的,他的努力沒有白費,而張啓也不是沒有良心的人,鍺桓彰相信張啓是個聰明人,在明白了自己的位置之後必定會找到最適合的自己的道路,而事實證明,張啓做到了。
從那之後,張啓就像是一個居家好男人一樣,平時沒事從來都不出門,在家裡當然他也不會做家務表現賢惠什麼,畢竟兩個大男人的房子,都有機器清潔工在,張啓在家看看書,上上網,偶爾玩對戰遊戲,整個人平淡了許多,也越發的顯得有修養了。
鍺桓彰已經許久沒有見到這樣光彩四射的張啓了,現在的他有些後悔,當初是不是壓制的張啓太過了,讓他失去了原本的光華,就像之前的那個耳光,鍺桓彰打的非常的順手,在他跟張啓一開始搬到一起的時候,鍺桓彰因爲爆炸的後遺症而耳朵痛的時候,就是這樣衝着距離他最近的張啓發泄的。
“怎麼了?”張啓將自己的想法說完,正在腦海裡琢磨着還有哪些漏掉的事情,結果卻看到鍺桓彰看着他定定的模樣,眼中神色莫測,張啓下意識的開口,順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
“沒什麼。”鍺桓彰垂下了視線,將自己的後悔塞進了腦中的某個角落,即便事情重來一次,他也不會後悔自己曾經的作爲,畢竟那個時候,這樣做才能讓鍺桓彰幾近瘋狂的心安定下來。
“沒事就好。”張啓點點頭,低着頭還在琢磨李騰躍的事情,鍺桓彰看着一臉凝重的張啓,想着剛纔張啓那曇花一現的意氣風發,鍺桓彰有些心緒不寧,他站起身,一把抓着張啓的肩膀往上提,張啓不提防被鍺桓彰突然動手,下意識的擡起了頭,臉上還閃過一次膽怯。
是的,膽怯,那個曾經意氣風發瀟灑自在的張啓不見了,這幾年被爆炸後遺症纏身的鍺桓彰折騰的只剩下一個外表淡然內心膽怯的男人,鍺桓彰下意識的加重了手中的力道,卻發現張啓臉上的膽怯神色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坦然面對的模樣。
鍺桓彰覺得有些難受,他放開了抓着張啓肩膀的手,順手拿起了張啓膝蓋旁邊的小說丟到了另外一個小沙發上,隨後,他轉身向着洗手間走去:“太晚了,睡覺吧。”
當洗手間的門被關上之後,鍺桓彰似乎聽到了腦後傳來了小小的鬆了一口氣的聲音,他不想再聽下去,於是他將洗手檯的水量打到了最大,聽着水流撞擊着瓷盤的聲音,心情漸漸的平靜了下來。
張啓鬆了一口氣,他看了一眼被鍺桓彰丟遠的小說,並沒有多說什麼,站起身,稍稍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身體,他轉身向着臥室的方向走去,亮堂的大燈早在時間超過午夜十二點的時候就被關閉了,橙黃色的壁燈將光亮打在了張啓的臉上,投下了一片小小的陰影。
接下來的幾天裡,繼m帝國艦隊入港的歡迎會之後,b市的議會高層們又舉行了幾次宴會,從y帝國d帝國的歡迎會到所有帝國大聯歡的歡慶會,b市的宴會大禮堂幾乎是夜夜笙歌,每天晚上聚集在這裡的各種車輛形態各異,有幾輛車子連續出現了三四個晚上,最後在守衛大廳門口的士兵裡都混了個眼熟,簡直是一派歡騰的景象。
李騰躍自參加了m帝國艦隊入港歡慶會之後,就再沒有帶着齊明薇參加過之後的任何宴會,他跟齊明薇住在b市的軍區大院裡,白天的時候在大院附屬的公園裡散散步,跟幾個老將軍打打拳,晚上的時候也沒有熬夜,熄燈入睡的非常早。
盯着李騰躍的眼睛一直都沒有少,而且自從來b市參加軍事交流會的部隊增多之後,整個軍區大院四周幾乎遍佈了各種各樣的眼睛,有的是z帝國的,有的是隨自家帝國入境的,負責軍區大院安保的特警隊已經從監控畫面上捕捉到了不下十個被z帝國保密局標記爲重點懷疑對象的間諜的臉孔,請示了上級之後,得到的迴應卻是“非常時期,以平穩爲首要條件”。
清晨的陽光非常的燦爛,李騰躍又跑出門去找那幾個退休將軍打拳,按照常理來說,齊明薇也應該跟在他身後一起去,但是李騰躍給齊明薇佈置了一個更重要的任務,而且他還表示自己就是在距離齊明薇不超過一百米的範圍內活動,齊明薇想了想,放李騰躍出了門,隨即甩了甩腳,將紅色的小蛇踢出了門。
說實話,齊明薇也怕見那幾個退休的老將軍,也許是當兵的人本身性格就直爽,那幾個退休的老將軍看着齊明薇跟着李騰躍去見了他們兩次,直接就把齊明薇的定位從女保鏢提高了到女朋友的位置上,齊明薇相信自己如果再去幾次,那幾個老頭子直接就會當面問李騰躍,爲啥跟自己媳婦兒還分房睡了。
紅色小蛇不情願,想要賴在齊明薇身邊,在齊明薇身邊它舒坦的很,被強制種植的異能也不會損耗掉,但是想想自己這陣子光吃飯不幹活好像也不太好,它只能扭着身子竄入草叢裡,跟李騰躍保持着相同的步調。
“哎,小李來啦,來來來,我們還沒開始打拳呢。”
還沒走到湖邊,垂柳旁正收拾着東西的幾個老頭子轉眼就看到了李騰躍,第一時間站直了身子,他們衝着李騰躍打着招呼。
“我今天特意來早,結果還是晚了。”李騰躍笑眯眯的,兩步湊到了幾個老將軍身前,自從前幾天碰到了這幾位退休的老將軍,那叫一個忘年交啊,那叫一個酣暢淋漓啊,跟着他們一起李騰躍心情都舒暢了好幾分,半夜偷偷開電腦工作到凌晨三四點的疲憊也不見了蹤跡。
“你是年輕人,哪比的上我們這些老頭子,只要到了點兒,天不亮我們都睡不着了。”領頭那個大嗓門的將軍衝着李騰躍笑了笑,擡手將拳頭敲在李騰躍的肩窩處,李騰躍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將自己裝飲用水的瓶子放到了老將軍他們放東西的地方,一溜的排整齊。
“哎,你身邊那個女娃娃呢,今天沒有來?”另一個在活動身子的老將軍看了看李騰躍的身後,帶着幾分好奇的問道,“不會是害羞了吧。”
“沒有!”李騰躍的回答非常的迅速,幾乎就是踩着老將軍的話尾表態的,李騰躍不知道齊明薇的異能能聽多遠,但是不想因爲無謂的事情莫名吃苦頭的他還是乖巧的表示了自己的態度,“她還有工作要忙,我讓她先忙了,我打完拳再回去。”
“也是,各忙各的纔是最好的工作態度。”領頭的退休老將軍點點頭,算是認可了李騰躍的說法,所有的人都活動結束了,正式開始打拳。
李騰躍向這幾位退休老將軍求教的並不是普通的套路圈,還是一招一式有來有往的拳,之前幾次李騰躍跟對方交手,每次都是憑藉着蠻力而沒有落在下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