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清鴻樓出來的南宮翔去了安定郡王住的驛站,此時夜色漸上,但驛站內,安定郡王正一臉嚴肅的盯着沉着臉的南宮翔。
他正在調查黑市鹽出來的事,統計有多少,想着要不要向京城那位稟告。
終於,安定郡王忍不住了,看着一身冒着冷氣坐在書桌一旁動也不動的南宮翔道,“我的爺,您這是怎麼了?”
南宮翔冷冷的掃了他一眼,斂去眉間的戾色,看着他桌前擺放着的統計數據,淡淡的道,“一共是一袋官鹽,你要上報給我父皇知道麼?”
安定郡王嘿嘿一笑,“爺,您覺得呢?”
南宮翔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幽幽的道,“這事,郡王爺您看着辦吧!”
“爺,今天誰惹您了?”終於,安定郡王發現南宮翔身上的戾氣還沒消去,從一進屋,整個人就散發着別惹我的氣息。
他試探的這麼一問,還真讓南宮翔有點反應了,只是反應未免有點大,那隱藏的怒氣在他這麼一問時,全都涌了出來。嚇得他不由的擡着衣袖去擦額間並沒冒出來的冷汗。
南宮翔並沒有說話,只是用他那雙幽冷清透的眸子盯着他,他便覺得後背生寒,心中卻是不由的暗想,誰惹到這尊瘟神了?
可他卻還是想知道,誰這麼大膽,敢在翔王身上拔毛。
沉默了片刻,南宮翔眯着眼意味不明的問,“郡王爺對你家外甥女牧九歌怎麼看?”
安定郡王一聽,整顆心立馬提得高高的,不明的反問,“老臣對小外甥女所瞭解的不多,王爺怕是問錯人了。”
說完,又是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想從他臉上看出一絲問題來。可惜沒有,南宮翔眯着眼,神色雖已沒剛剛那般冷戾了,就連眉眼間都多了一股溫柔之意,但他知道,那不是真正的善,而是他在思考問題。
他在想什麼?安定郡王很想知道。莫非剛剛九歌鉚惹到這尊瘟神了?
南宮翔見他神色有些許不安,擡了下眸,冷冷的道,“放心,本王不會與她計較的,小女子一個的!”
說到這,他似又想起了什麼一般,起身,望向安定郡王,“明日南宮文善與南宮文勇會動手,郡王爺還請看牢一點,可不能讓我那好三哥太舒服了。”
“這麼快?”安定郡王有些遲疑,“這不像孝王的性子。”
“確實不像,但有人逼他一把,所以他不得不先這麼走。”
“所以王爺希望老臣怎麼做?”
南宮翔看了他一眼,沉聲道,“盡全力輔助他,應他的所有要求,但也得堤防我那三哥,他一定也有後招。”
安定郡王嚴肅的沉聲迴應,“是,老臣一定不會辜負王爺所託。”
“嗯。”有了安定郡王的沉諾,南宮翔不再擔心什麼了,剛剛他來這裡沒讓任何人知道,而且他也不怕別人知道,因爲郡王爺將要做的一切,都與他無關了。
他剛剛收到高叔送來暗信,說查到他母親死前去了一趟西夏國,而同去的,就有那會還在宮外的苗貴妃!
又
是那個女人,南宮翔怎麼都覺得此事有些蹊蹺了,他不查清他不甘心。
這邊的事既然有那個女人佈局,他便也不再有什麼擔心,而且她身份也透着神秘,不似一般大家閨秀,似乎對上古家族的事都很瞭解,他也得過去問問了。
回到清鴻樓,起霜便快速的跑到他的面前,將手裡的一串糖葫蘆展開,放到他眼前。
南宮翔眼神一緊,透過橘色的燭光,長長的睫毛染上一層似金的冷芒,讓他整個人更加冷硬,卻也因爲那燭光,讓他臉上浮起一絲難得的柔意。
他沒有伸手,眼睛卻是緊緊的盯着那豔麗誘人的紅上,糖葫蘆似乎有點變形了,只少了一個,那個他吞下的那個。
見南宮翔沒有說話,起霜有點着急了,連忙急急的說,“爺,牧四小姐受傷了。”
“受傷了?怎麼會受傷了?”南宮翔一驚,立馬起身,也不再管那糖葫蘆爲何會在這裡,就要往外跑去。
似乎沒見過這麼緊張失態的主子,起霜看着呆愣杵在了那,連阻攔都忘記了。
就在南宮翔一腳踏出房門,門口突然擠進來一人,臉上帶着燦爛的笑,一手抓着他的衣袖,問,“爺,您去哪?”
去哪?對,他剛這是怎麼了?
帶笑的聲音衝進他的大腦,讓他突然嗡嗡大作一片空白的大腦回過神來,踏出去的腳還沒落下,但卻出賣了他此刻的心意,他,這是怎麼了?可這種失控的感覺讓他很不舒服。
“沒想去哪。”他緩緩的放下腳,轉頭,冷冷的盯着那張笑的燦爛的臉,突然一明,臉色瞬間陰冷起來,“這是你做下屬該做的事嗎?”
攔在門口的人正是高叔,他笑嘻嘻的從門口出來,恭敬的站在門外,“老奴逾越了,還請爺懲罰。”
“哼,別以爲我不敢罰你。”南宮翔從屋外走出,踱着步子,雖慢,卻是正好面對着牧九歌所在的院子。
沒明白的起霜見到高叔時人已是清醒過來了,連忙從屋內走了出來,立在門口,手中還握着那串糖葫蘆,侷促不安的問,“高叔,您把這東西給我,要我交給爺,可爺他這是怎麼了?”
高叔一臉高深莫測的笑着,招呼着起霜過來,“小子,去,把這串糖葫蘆送給你家主子嚐嚐去。”
起霜一見高叔那笑,整個人都不好了,這笑,陰惻惻的,笑的他心裡發麻,他怯怯的道,“我不去。”
高叔的命令他們做侍衛的哪個敢不從,只見高叔眉頭一揚,整張臉便掛着如千年般的寒霜,輕輕一句,“去不去?”
那悠長的尾音,讓起霜立馬彈跳着從他身邊跑開,可他沒敢往南宮翔身邊靠去,在離南宮翔還有幾步遠時,站定,不再作聲。他知道,他可不能再被高叔那隻老狐狸吭了。
一旁等着看好戲的高叔見他不再動了,立馬板着臉,狠狠地盯着他,瞪着他,示意他送過去。
可起霜卻是怎麼也不明白,爲何高叔一定要請王爺嘗這玩意呢?
南宮翔全神貫注的看着近在眼前,卻又遠在天邊的那座院子,她受傷了?她怎麼受傷了?傷的重不重?有
沒有看大夫?現在怎麼樣了?是醒着還是睡了?
他腦海裡全是她下午離去時那倔強的背影,那麼要強的一個人,怎麼就受傷了?何人敢傷她!!!
他怒了,整個人身上散發出一股很嚇人的氣息,那種讓人靠近便會打顫的感覺起霜立馬察覺到了。而高叔卻還有一旁無顧忌的朝他使眼色。
“小子,你要再不送,小心我把你送到青花樓去,讓你好好享受做小廝的生活。”
得,大爺,高大爺,您不要再威脅我了,我就爺身邊一個跑腿的,着實受不了爺現在周身散發出來的戾氣。
起霜揚着他那無辜的小眼,表示妥協。
只見他一咬牙,似是下了什麼決心一般,飛一般的衝到南宮翔身邊,將手中少了一顆的糖葫蘆硬生生的塞到了南宮翔的手裡,然後用他那無比哀怨的眼瞅了眼一臉讚賞的高叔一眼,腳下生風,跑的比那千里馬還要快,眨眼間便消失在了這兩人眼前。
南宮翔還沒回過神來,愣愣的看着手裡的那串豔紅,喉嚨動了動。
而高叔也沒想到起霜會給他來這一套,但人總歸是老的才精怪,連忙上前,笑着道,“爺要不要嘗一個。”
南宮翔緩緩的回頭,挑眉,斜着眼,望着笑得溫和無害朝他靠近的高叔一眼,意味深長的笑道,“高叔,你傷到她了?”
他知道今天發生的事高叔是知道的,所以,此刻他望向高叔時,整個人氣息都變了,尤其是他說出那句話來時,雖然輕淡,看似尋常般的問話,可卻令剛想擡腳繼續朝他走來的高叔立馬停在了那。
彷彿被什麼強大的獵主盯住了一般,那種心慌的感覺立馬籠上了高叔的心頭,就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他依舊輕笑着,卻很自知知明的沒再靠近。
他知道眼前這尊神動怒了,但能看到他真的動怒,心卻是很開心的,卻也是很複雜的。
上古四大家族的後人,只能與皇室中的人結合,或者與其他三大家族中的少族主結連理,但這牧四小姐,卻與三大上古家族相差甚遠啊!
“高叔,您老了,耳朵也跟着老了麼?還是,不能回答本王的話?”
突然間,南宮翔微微的一挑眉,那雙美眸中立馬散發出一股冰冷的氣息,如同利刃一般,直朝高叔這邊襲來,高叔心神猛的一震,立馬調起內功護體,但是,就在他調息間,那陰寒冰冷的氣息卻是突如潮水般散了去,瞬間全無。
高叔擡了擡頭,正面迎上南宮翔那犀利又帶着一絲柔色的眸子,頓覺口舌熾燥不已,乖乖的,今個他要是不說個清楚,怕是性命就要交待在這裡了吧,可是,眼前這尊神,他到底知道還是不知道他自己的心意?
如若知道,又爲何用那種冰冷的態度對牧四小姐?
可如若是不知,那他這麼做,和在老虎背上拔毛有何區別。
他緊緊的嚥了個口水,動了動笑得有點僵硬了的臉才道,“老奴可沒那本事能傷得了牧四小姐。”說完,他又用那種高調,卻又隱着一絲幽光的眼神望着南宮翔繼而道,“能傷到牧四小姐的,除了爺你,還能有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