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就忘記了,才吃了鍋子,身上會帶上很重的鍋子的氣味呢?
偏偏對方還來了一個鼻子這麼靈驗的人……這不是很容易便能夠順着氣味尋過來嗎?
他頓時有些埋怨自己處事不周。像今天這樣的情況,當真不應該出來的。
能夠找個什麼樣的地方躲避?纔有可能避開對方那個姓楊的人的鼻子?
真是狗一樣的鼻子。
他微眯着眼,就着天上那微弱到極點的星光,仔細地在附近搜查,同時腦海裡急速運轉,在那裡思考着,附近……最近的,最適合的躲避的地方在哪裡?
丁香已經回去報警了,而從剛纔那幾個人的交談來看,他們並沒有找到丁香。
所以,他們兩個人,只需要熬一陣,熬到救兵來就可以了。
但是最最關鍵的就是現在,他們不能被這些人發現。
這些人,應該就是老十派來的吧?看來,他還是沒有如願地控制住父皇啊,不然,他只需要讓父皇下個旨意就好了,何必需要自己親自派人來對自己下手?
收不到自己確切的死訊,就不肯寫下立老十爲正式繼承人的詔書……
寧予卿嘴角微微彎起,露出了淡淡的鄙夷。你說他是鄙視他這個父皇好呢,還是鄙視他好呢?
突然他想了起來,將嘴湊到顧茗的耳邊,輕聲說道:“前面半里地,有個窪地……”
爲了防止聲音太大被對方的人聽到——對方既然帶了鼻子這麼靈的人來了,是不是也有耳朵特別靈的人呢?他不敢自大,於是湊得極近。
可是尷尬的地方也在這裡,他湊得太近了。他說話的熱氣正衝着顧茗的耳朵,全部都灌了進去。
顧茗還從來沒有跟人這麼親近過——今天確實是太刺激了一點。
回想上輩子與林恩之在一起的情景,她已經有些恍惚了。以前那些深刻到彷彿刻到了骨子裡、烙印在了靈魂中的一些事情,現在想來,卻是似乎是沙灘上的一幅畫。
不管它有多麼的精緻、多麼的動人、多麼的美妙,幾輪波浪拂過,她幾乎快要連它最淺的一點印象都已經消失了。
更別說,那些事情,並不是什麼美好的事情,忘記了是好事,她並不想費力找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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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她恍恍惚惚地想着,似乎以前林恩之與她在一起,也從來沒有這麼親熱的時候。
男女之間的親熱,在於他們是不是有真正的感情。沒有感情的兩個人,即使在一起做私密的事情,那也不過就是一個敷衍了事的儀式——只是爲了完成繁殖後代、生兒育女而進行的一個儀式。
更不用說林恩之當時嫌棄她的出身,連個孩子都並不想給她。就是阿寶,她也是費了很大的力氣,想了很多的辦法,才終於得到的。
而有感情的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就算不做那些非常親密的事情——
就像現在的她與寧予卿,只是躲避在一起,悄悄地說些話兒,她就覺得心襟搖盪。
他嘴裡噴出來的熱氣兒,不止鑽進了她的耳朵裡,還鑽進了她的心裡,讓她的心裡,好像生了只小小的蟲子一般,還在那裡爬呀爬呀爬……
麻麻的、癢癢的、又有點酥酥的……
“好,咱們趕緊去那裡。”顧茗定了定神,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聲音中半點情緒也不帶,平靜地說道。
她說的“咱們”?是咱們?而不是“你與我”?寧予卿頓時覺得快樂極了。
“小心點,別被那邊發現了。”他輕聲在顧茗耳邊說道,讓顧茗又是一陣戰慄。
她不動聲色地離他遠一點,免得他又有意無意地吃她的豆腐。
寧予卿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到底做了些什麼,他就着微弱的星光,小心地辨認着方向。等確認了,便趕緊帶頭向前而去。
一邊還要招呼顧茗小心些,別踩到地上的枯枝敗葉、甚至是那些枯萎的小草什麼的。免得發出聲音來了,被那些人聽到就麻煩了。
只是,剛纔顧茗是怎麼發現這些人的?明明她發現的時候,那些人,還沒有發出什麼聲音呢。
兩個人彎着腰,在夜色的掩映下,悄悄地繞過那些人的追尋,向着那個預定好的地點而去。
十幾個人尋了半天,卻是半點收穫也沒有,三個人當中的那個年輕些的又沉不住氣了,實在是憋不住了,開口說道:“可能已經走遠了吧……再這樣下去,會耽誤了……正事的……”
“絕對沒有走遠!他們應該還在這附近!”楊爺卻是斬釘截鐵地說道,“氣味兒還這麼濃,不可能走遠!”
幾個人面面相覷,心中瘋狂吐槽,除了楊爺您,誰還聞得着啊?鍋子的味道?是凍瘋了想吃熱騰騰的鍋子吧!
不過他們什麼也不敢說,只好老老實實地繼續找。
寧予卿與顧茗其實就躲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連他們已經壓低的說話聲,都聽得清清楚楚……見他們繼續還要的,真是又提起一口氣。
也不知道救兵什麼時候能來,但是卻是完全不能指望了。想要脫險,還是要靠自己才行。
寧予卿拉起顧茗的手,兩個人再次小心地向着半里外的那個窪地前進。
那個楊爺,閉着眼睛在那裡轉着圈子,一點一點地轉着。突然間,他停了下來,大喝一聲道:“停!”
所有紛紛攘攘,一時間全部都停了下來。那些正在搜尋的人,不管是現在正在哪裡,都停了下來,眼睛朝着楊爺看過來。
爲首的人問道:“楊爺,如何?”
“這個地方!他們剛纔躲在這個地方!只怕就是咱們找燈籠的時候,他們就躲在這裡!”楊爺的臉色沉沉如墨,非常的氣憤的樣子。
年輕人便在心底犯嘀咕:“剛纔如果不是大哥非要逼自己滅掉火摺子,也許都已經抓到那幾個人了……”
爲首的人也意識到了,先機的喪失,自己的決定錯誤,只怕是要負不輕的責任。
一想到自己主人的那個狠勁,他便嚇得一哆嗦。
“既然還沒有走遠,那就趕緊搜!”他頓時發了狠。
“可是那邊……耽誤了正事怎麼辦?”年輕人再也忍不住了,開口說道。
首領狠狠地瞪了他半天,才終於說道:“你帶一半的兄弟先過去,查探情況……不要動手,人手太手了會除了打草驚蛇沒有別的用……”
年輕人已經點了幾個手下,匆匆地離開了。
首領看着他走遠,恨得牙都快要咬碎了。
楊爺卻是隻顧着嗅着氣味,根本沒有管他們兩個人的事。
從這裡合可以看出,就算只是十幾個人,也分成了三派。而權力最高者的這個首領,甚至顯然管不住剩下的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