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彈窗小說網,萬名書迷同時在線繪芳園離城東着實有些距離,善嬸兒派了快馬,也差不多隔了半個多時辰才把人請來,來的不是關大夫,而是徐長卿,一看到華灼就嘆氣:“一點皮肉傷,何必非得到城東來請大夫,差不多橫跨半個淮南府了,還派的是快馬,我師傅老胳膊老腿兒,可受不住顛簸,只能我來了。”
華灼微微一笑,道:“我曉得一定是你來。”
徐長卿眼皮子一跳,苦笑道:“華小姐這是要做什麼?醜話說在前頭,我身爲醫者,害人的事情是不做的。”
華灼白了他一眼,道:“我很壞嗎?會讓你行害人之事?”一低頭看到他腳上穿的一雙鞋分外眼熟,便又道,“八秀做鞋子讓你穿上了,真是糟踏。”
徐長卿知道失言,連忙揖手求饒,道:“是我錯了,請小姐原諒,千萬別跟八秀姑娘說,不然以後我可沒鞋子穿了。”
華灼哼了一聲,道:“憑什麼我的丫頭,要做鞋子給你穿,上回不過是感謝你在花朝日那天幫過我而已。你還想有下次,想得美。”
徐長卿摸摸鼻子,無奈道:“華小姐,有什麼吩咐你只管說,我一定盡力而爲。”怪不得師傅總說女人是不能招惹的,哪怕是個小女孩,也不好招惹啊。
華灼也沒刻意爲難他,只是道:“不用你做什麼,只要你如實把診治的結果告訴我爹爹就行,別爲了幾個診金,故意把輕的說成重的。”
“遵命。”
徐長卿笑了笑,提着藥箱就隨着善嬸兒進了屋子。
“怎麼請來個這麼年輕的,獨善,你是怎麼辦事的?”方氏一看徐長卿,頓時皺眉,責怪的看了一眼善嬸兒。
善嬸兒正說解釋,華灼也跟了進來,笑道:“爹,娘,別小瞧了徐小大夫,就連關大夫都說他已得了七分真傳,哦,關大夫是咱們淮南府最好的外傷大夫,上回咱們莊子上被牛角頂了差點死掉的那個佃農,就是關大夫救回來了,後來複診都是小徐大夫經手。我想楚姑娘傷在腕上,腕子是常要露在外頭的,若隨便請了大夫,萬一治不好,留下疤豈不難看,因此特地讓善嬸兒派人去了城東醫館,只是趕得急,關大夫年紀大了,騎不得馬,只請了徐小大夫來。”
“偏你鬼主意多。”
方氏笑罵一句,目光卻落在華頊的身上,讓不讓這個少年大夫診治,還得他來拿主意。
華頊卻是知道關大夫的,笑道:“原來是軍中神醫關世昌的弟子,醫術自然是信得過的,徐小大夫,請。”
徐長卿對幾人行了一禮,才放下藥箱,走到牀前。
楚青青擡眼望了望他,語氣虛弱道:“有勞先生。”
也不知是不是虛弱太過,此時她哪裡還有平日的冷若冰霜,氣若游絲,面帶悲悽,楚楚可憐到極致,便是再鐵石心腸的男人都要爲她而心生憐惜。
徐長卿這下明白爲什麼華灼特地囑咐要他實話實說了,當下也不吭聲,轉頭看向侍立在屋角的一個丫環道:“請姐姐幫個忙,替這位姑娘把腕子上的帕子解下來。”
他雖只是個少年,但性子還算謹慎,傷的是女眷,自然是能不碰就不碰。
帕子解開了,徐長卿只看了一眼,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來,好在他也算沉穩了,連忙又憋住,擺出一副嚴肅的表情,仔仔細細地檢查了傷口,不經意又看了一眼楚青青的臉,見她眼露哀求,實在是可憐之極,心裡又是一沉。
“不妨事,傷口極淺,我這裡有一盒藥膏,專治破皮之傷,連用半月,必然不會留下半點疤痕。待我再開一副補血養氣的方子,吃上幾劑便也好了。”
雖說心中也有憐惜之意,不過徐長卿盡着醫者的本分,實話實說,倒也不是因爲華灼囑咐在前。
“備筆墨。”
華頊吩咐了一聲,對徐長卿笑道:“多謝徐小大夫。”
徐長卿受寵若驚,連忙道:“這是小民的本分,不敢當府尹大人的謝。”說着,他又笑了笑道,“其實這傷若是在男子身上,連藥也不用,幾日便好了。”
華頊一怔,傷口這麼淺?就算女子力再弱,若真心尋死,也不可能只在腕上劃破一層皮,他若有所思地望了楚青青一眼,她剎時間面如死灰,這一下子,華頊就是再遲鈍,也明白了什麼,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徐長卿留下藥方,拎起藥箱便告辭了,華灼送他出去,見左右無人,便笑道:“這回真要多謝你了,改日我讓八秀再給你做雙鞋子穿。”
“裡面那位姑娘的傷確實不重,我只是實話實說。”徐長卿知道今天這事恐怕關係到華家內宅,也不敢多打聽,當下便告辭了。
華灼送他到百步之外,然後轉身回來,卻看到善嬸兒和幾個丫環都被打發出來守在門外,頓時心裡一驚,待要進去,卻被善嬸兒攔住,道:“老爺說要與楚姑娘談事情,把無關人等都遣了出來,小姐就不要進去了。”
華灼想了想,覺得自己已經摻合了半天了,反正楚青青假裝尋短見的事已經被拆穿,後面的事只能由爹爹自己處置,她也不合適再管,便聽了善嬸兒的話,沒有堅持進去。
約過一個時辰,華頊和方氏才從裡面出來,一個板着臉,一個卻面帶輕鬆,華灼一看就放心了,一聲不吭地跟在後面。
“好好照顧楚姑娘,再有什麼差錯,唯你是問。”
華頊對善嬸兒吩咐了一句,又望向方氏,道:“我衙門裡還有些公事沒辦完,先去了,今日委屈夫人,晚上我擺酒賠罪。”
方氏柔聲道:“老爺多心了,我做的一切,都是爲了老爺,只要老爺能明白,哪有什麼委屈。”
華頊臉色好看了許多,招來幾個長隨,隨即離開了繪芳園。方氏也沒有久留,對善嬸兒又吩咐了幾句,才帶着華灼上了馬車,一路向華府駛去。
“娘,爹是怎麼處置楚姑娘的?”
“什麼楚姑娘,以後你要叫她一聲楚姑姑。”方氏輕笑道。
“什麼?”華灼目瞠口呆。
“你爹爹認了她做義妹,等她傷好了,就要擺酒,遍請城中士宦鄉紳爲證,到那時,也不愁她尋不到個好婆家了。”
“爹爹還是顧惜她?”華灼大是不滿。
“也不全是這個原因,畢竟她陪伴了你爹爹幾年,無人不知,若是乍然翻臉,總是你爹爹的一個污點,傳到外頭,好說不好聽,再者,她也算不上什麼大錯,你爹爹是個重感情的人,始終愛惜她的才華,再說她雖手段下作,但說到底,還是對你爹爹一片深情,若等閒處置了,也於心不忍,索性好聚好散,給她個說得過去的身份,再遠遠嫁了,也算對得起她這幾年的陪伴。”
“娘,你就是遷就着爹爹。”華灼嘀咕,楚青青這樣陷害方氏,換了她,絕對不會這樣便宜了這個女人。
“灼兒,你還小,現在還不懂。”方氏慈愛地摸摸她的頭頂,“這不是遷就,而是愛屋及烏,其實楚青青若不是風塵出身,娘早已經把她接進府來,讓她爲華家開枝散葉。你爹爹是個難得的君子,娘本配不上他,可當年他高中探花,卻於羣芳之中,獨獨選中了我,娘那時的心情……雖有千言萬語亦難道盡,能嫁給你爹爹,是娘一輩子最大的幸事。所以你爹爹喜歡的,便也是娘喜歡的,絕不是遷就,更不是縱容,只要是你爹爹決定的,娘都會照着做。”
華灼確實不懂,上一世她雖嫁過,但這樣的心情,卻從未有過,夫妻間本應相敬如賓,相濡以沫,但委曲求全至此還委屈得這麼開心的,她從未見過,更不知道那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反正讓她叫楚青青一聲姑姑,她真的很不甘心。
“你呀……”方氏笑了起來,“等你將來嫁了人,就會懂的,不要擔憂,爹孃一定給你挑個你喜歡的人當你的夫婿。”
“娘……女兒不嫁……”華灼被說得滿臉羞紅。
“胡說,哪有姑娘家長大了不嫁的,這一、二年裡你便好好學習女紅,等到你十二歲了,娘便要常常帶着你出門,那時你若有看中的人家,只管跟娘說,娘替你做主。”
“娘,你再說,女兒就不理你了。”
望着女兒的嬌態,方氏忍不住捂住脣笑得頭上珠釵亂顫。
大約兩個月後,華頊果然擺了酒,請了淮南府許多有頭有臉的人來,當場認了楚青青做義妹。隨後,方氏又替她選了一位正想續絃的富商,那位富商年紀也不算太大,三十出頭的模樣,先前娶過一位妻子,可惜難產而死,母子倆一同喪命。這位富商早幾年前做生意來過淮南府,遊過繪芳園,對楚青青是一見鍾情,可惜楚王有意,神女無心,可他也是個癡情種子,這幾年竟一直守着未娶,每年都要來淮南府看望一次楚青青,這次也正巧碰上華頊認她爲義妹,放出風聲要嫁妹,富商大喜,再次上門求娶,華頊和方氏打聽了這位富商的家底人品,覺得與楚青青果然相配,就應了下來。
楚青青的心機被識破,知道華頊是個心性正直的君子,容不下她這樣的污點,而且她也沒臉再留下來,早已經心喪若死,如今華頊還肯念着過去的情分,給她一個說得過去的身份,再安排她風光嫁出去,她又有什麼話可說,選定吉日,由華頊親自主婚,以繪芳園爲孃家,自此便嫁了,新婚三朝回門後,就跟着富商回了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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