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童!”
童大小姐今天估計是犯軍煞。這不,剛出校門,又被一個軍官給攔住了。童大小姐將書包搭在肩上,走過去與那位叫她的上尉打招呼。
“黃連長,你們不是回原部隊了嗎?”
“是回去了,我特意來找你的。”黃長河打開車門,邀請道:“上車!他們都在等着咱們呢!”
童大小姐知道他嘴裡的他們是指張連勝他們,可是,她現在卻不想跟他們走得那麼近。誰知道姓張的有沒有派暗哨盯她呢!
“不上了,有什麼話您就在這兒說吧!我一會兒還有事呢!”童大小姐搖了搖頭道。
“沒什麼事,就是大家想好好謝謝你!”黃傳河道:“還有,子龍已經出院了。不過,這次他可能得退役。我們爲他辦了一個歡送會,想請你去參加。”
“退役?因爲那天晚上的事?”童大小姐皺眉問道。
“上車說吧!”黃長河誠懇的道:“有些事情我想跟你解釋一下。你放心,今天去的這個地方肯定沒有外人。”
這話說得,好像她怕事不敢去一樣。她是怕自己連累他們好吧!童大小姐將書包往車裡一扔,便坐了進去。
黃傳河見她肯上車,自然欣喜不已。跳上車,踩着油門就開走了。
“我們張司令員去找你了。沒有爲難你吧?”黃傳河關切的問道。
“他找我麻煩,你們又能怎麼樣?”童大小姐反問道。“他是你的上司,他要叫你拿槍來對打我,你還得聽從軍令。”
黃傳河聞言一滯,雖然她說的是事實。但是,他還有一個選擇。
“大不了脫下這身軍裝,我決對不會向你開槍的。”
“既然你連軍裝都不在意,那你們當時爲什麼不報警救葉子龍?”童小姐犀利的問道:“是擔心那是省長少爺,司令員的公子,警察不會受理?還是擔心警察來了,影響你們那位老團才的生意?”
黃傳河握着方向盤的拳頭握得青筋乍現,他咬着下脣,如實回道:
“都擔心。省長少爺,司令公子咱們惹不起。老團長的恩情我們也不能忘。綠裝俱樂部並不是老團長一個人的心血,那是俱樂部所有退伍軍人的心血。老團長放下臉面,四處借錢,還把自家的房產押了,纔開的這個俱樂部。他苦心經營,並不是爲自己大富大貴。他是爲了給那些生活沒有着落的弟兄們一份安穩的職業。
葉子龍爲什麼會去那裡打拳?因爲他家裡有個癱瘓在牀的老孃和一個從小腦癱的傻子大哥需要他寄錢回去請人照顧。還有許多與葉子龍一樣,家裡有困難的弟兄們。他們退伍之後,找不到一份穩定的工作。連家都養不了……
其實,那天也不是老團長不想管。而是子龍在上場之前就交待了。他要是真的死在場上,他的老母和大哥,就由老團長和大家照養……”
聽了黃傳河的解釋,童大小姐也算是對那個綠裝俱樂部有了一個全新的認識。看來是她想得太狹隘了。綠裝俱樂部它本身只是一個俱樂部,它之所以能成爲*窩,並非俱樂部*。而是去那裡消費的人*。
“那天晚上被拉的人都放出來了吧?”童大小姐打斷黃傳河的話問道。“他們現在怎麼辦?”
黃傳河苦澀的道:
“老團長成了聚衆鬧事的黑社會,俱樂部也被查封了。弟兄們也只有各憑本事,各奔東西,再去找掙錢養家的活了。”
“案子法院還沒判吧!”童大小姐安慰道:“別那麼悲觀。說不定會柳暗花明呢!”
“這不是明罷着的事嗎?”黃傳河搖頭嘆道。“軍警出動,事情肯定得有一個結論。總不能真的讓那位司令公子承擔責任吧!更何況老團長已經把責任攬下了。”
童大小姐不置可否,轉念又問:
“你們老團長沒有家人嗎?”
“老團長的兒子在長沙上軍校,還不知道這件事。嫂子正爲這事着急上火,到處跑路說情。”黃傳河回道。
“把她的電話給我吧!”
“你要她的電話幹嘛?”黃傳河問道。雖然他當初也懷疑過小欣通着上層關係,才能從那件事中脫身而出的。可是,當他聽俱樂部被放回來的知情者說,軍警是在那個姓張的帶着小童離開後纔到的。他就推翻了之前的猜測。再聯繫到那個省長公子被打的事,他們都認爲她是在離開俱樂部後,自己打敗那兩公子爺自己跑掉的。所以,他們來找小欣純粹只是爲了感謝她的仗義出手。以及向她解釋,他們當時的不得已。
“你給我就成了,問那麼多幹嘛!”童大小姐也沒解釋。有些話她可以跟齊白講,卻不能跟黃傳河他們講。因爲說多了對他們沒有好處,還有影響。
黃傳河看了她一眼,報了一個座機電話給她。童大小姐聽一遍就記下了。然後指着路邊的車站道:
“好了,你把我放那兒吧!我突然想到還有點事沒辦。”
剛纔都沒事,現在突然有事?這明顯是推脫之辭嘛!黃傳河皺眉問道:
“什麼事那麼急?”
“很重要的事,你跟他們說一聲下次有機會我請你們吃飯。”童大小姐道。
“你還說,那天晚上你買單了對吧!”黃傳河有些鬱悶的道:“我們幾個老大哥,要你一個學生請客。你把我們當什麼人啊?”
他不提還好,提起那天晚上的事,她就覺得那單買得冤。她是因爲打了葉子龍纔會咬着牙讓人坑了那兩千塊。她要是能預知後面還能救他一命,她肯定不會買那個單。太坑爹了!
不過,她也間接弄得綠裝俱樂部關門,害得那麼多人失業,生活沒着落。所以,這件事算是扯平。童大小姐道:
“算了,上次的事別提了。你還是先把我放下吧!我真的有急事要辦。”
黃傳河見她那麼堅決,也不能強留。只得將車靠在路邊。將她放下。然後又把他們幾個的電話和聯繫方式留給她。還給了她一個信封,童大小姐不看也知道那裡面肯定是買單的那兩千塊錢。童大小姐收下寫着電話的便條,將那信封扔還了他。
“這個你拿回去吧!如果綠裝沒有被封我肯定收回來。”
“那不成,這個你必需得收下。”黃傳河嚴厲的道:“你一個學生哪來這麼些錢。你家長給你錢,是讓你當生活費的。你一次就花光了,接下去你拿什麼生活?”
“黃連長,你可別小瞧學生。學生也不都是窮光蛋。”童大小姐笑道:“要不,你幫我把這錢捐給葉教官的哥哥吧!算我的一份心意。”
“這……”黃傳河爲難的望着這個心地善良的女生。
“別這了。”童大小姐打斷他的話道:“如果葉教官是因爲家裡的事要轉業的話,你勸他先緩緩。”說完,推開車門,跳下車。回頭又道:“還有那些要離開的員工,讓他們也等幾天再走吧。最多一個星期。”
“不是,小童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黃傳河聽得一頭霧水。
“到時你就知道了。我先走了,拜!”童大小姐關上車門,揮了揮手,轉身瀟灑離開。
黃傳河望着那小妮子的背影,半天沒回過神來。直到一個交警過來給他行禮,他纔回過神來,回了過禮,道了聲歉將車開走了。
童大小姐離開黃傳河的視線後,立刻給馬中海的老婆打了個電話。接電話的是馬中海的老孃。馬大娘告訴她,媳婦回孃家去了。童大小姐問了老人家的地址,決定去看看馬中海的老孃,順便了解一下,馬中海是不是真的與黃傳河說的一樣無私。
馬中海的老婆叫劉桂芬,是一位小學教師。此刻,她正在孃家求她哥哥幫忙救她老公。劉桂芬的孃家哥哥劉桂泉是一家大型國有企業的老總,還兼着人大代表。是省內有名的企業家。
馬中海能把綠裝俱樂部開起來,並開到那種級別,劉桂泉的居功至首。綠裝俱樂部有三分之一的乾股都是他的。可是,馬中海這次惹到的是他也惹不起的人物。因此,事發之後,他非但沒有幫忙說請。而是立刻與其劃清界線,撇清干係。
劉桂芬來了幾次他都躲着沒見。這不,今天是他們家老爺子的生日。他沒法不出現了。終於還是硬着頭皮跟妹子實話實說了。
“小妹,不是哥不幫忙。這個忙是沒法幫啊!”劉桂泉一臉爲難的道。“你還是別再到處跑了,接受現實吧!”
劉桂芬一個教師,也沒什麼門路。不指着這個孃家哥哥,還能指着誰呢!可是,她怎麼也沒想到,這個躲了幾天的哥哥,一露面就給她當頭潑下一盆冷水。她憤怒的道:
“哥,你怎麼可以這樣。當初你可不是這麼說的。我不准他搞這生意,是你拍着胸膛保證不會有任何問題。現在出了事,你不能讓他一個人去給人背黑鍋啊!”
“不然呢?”劉桂泉也覺得窩火,他冷冷道:“你覺得我一個做企業的,能跟雲海軍政兩界的大佬對抗嗎?還是要我跟中海一起去背這個黑鍋才滿意?”
“芬,你哥說得沒錯。這事咱只能認了。誰叫人家有權有勢呢!”劉老太太自然是不希望兒子惹上麻煩,她也幫着勸道:
“你也別再管了,好好教你的書去。等判個幾年,他就回來了。”
“媽!你可說得真輕巧,判過幾年就回來了。”劉桂芬沒想到連老母親也不幫她,她痛苦的道:
“您還不知道中海那人嗎?他當了一輩子的兵,老了老了,卻被當成了賊,你覺得這口氣他能嚥下去嗎?”
“咽不下去又能怎麼辦呢?”劉家嫂子陰陽怪氣的接道:“禍是他自己惹出來的。不該他自己承擔着,難道還能讓別人去代他受過嗎?”
“我,我只是……”她只是想求他們幫她想想辦法,又或者多少給些安慰和鼓勵。可是,她真的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劉桂芬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孃家的。她一路推着單車,恍恍忽忽的回到了自己家裡。她丟開單車,無力的坐在門檻上,絕望着看着自己住了幾十年的大屋。這裡,馬上就要是別人的了。
馬中海家在市區,是一個單獨的院子。這是馬家祖宗留下來的房子,被馬中海拿去抵押貸款了。現在綠裝俱樂部封了,銀行也就等着要來收房了。劉桂芬不知道自己和婆婆將來該何去何從?
童大小姐從出租車上提着果籃下來。轉身就看見一個滿面是淚,表情呆滯,目含絕望的中年婦女席地坐在一個院子門口。身邊橫倒着一輛沒氣的自行車。她擡頭看了一眼門牌號,正是馬老太太在電話中給她的地址。
“您是馬大嫂吧?”童大小姐走上前去,蹲在哭泣的女人面前問道。
眼睛裡突然闖入一張嬌俏的小臉,劉桂芬猛然回神。趕緊拿衣袖擦了一把眼淚鼻涕,抽咽着問道:“我是馬中海的老婆。你是?”
“我叫童欣華,是黃傳河的表妹,我來看看您和大媽。”童大小姐剛纔就是這麼跟馬老太太說的。
“是傳河的表妹啊!你有心了!”劉桂芬趕緊站起來招呼道:“快,快請屋裡坐吧!你哥他們早上纔來過呢!”
“是啊!我就是從他那兒來的。”童大小姐笑着,幫她把門口的單車扶起來。
“我來吧!”劉桂芬趕緊繞過去幫忙。兩人一起推着單車進院子。
“媽,有客人來了!”劉桂芬衝着屋裡大聲叫道。
聽了叫聲,從屋裡出來一個六十多歲,長得很富態,很慈祥的老太太。
“馬大娘,我是小童,剛剛給您打了電話的那個。”童大小姐笑着自我介紹道。
“是小童啊!快進來坐!”馬大娘熱情的招呼道。
童大小姐跟着劉桂芬一起進屋,馬家是老房子雖然沒有空調。可是,一進去比走進空調房裡還要涼快。童大小姐將手中的果籃遞給老太太。
“你人來看看大娘。大娘就很高興了。下次,別去破費買東西了。這些東西老貴了。”老太太客氣的道。
“好,下次不買了。”童大小姐順口接道。目光飛快的掃了一下屋裡的傢什擺設,都是陳年老古董了。連電視都是十七寸的黑白電視。唯一一件新一點的,也就那臺冰箱了。看來這位老團長或者真不是什麼黑心奸商?
“小童過來這邊坐。”張桂芬招呼童大小姐在風扇下的沙發上坐下。她自己也在對面坐下。
“這天太熱了,來喝點水,解解渴!”老太太熱情的給她們倆各倒了一杯水。也坐在媳婦邊上。
然後兩人都在打量着這個在他們家落難時找上門的女孩。不知道她們還能幫到她什麼?不是她們心眼窄,只因到她們家來的外地人,百分之九十幾都是向他們求助的。所以,她們理所當然的以爲這個也是。
“小童還在上學吧?”老太太問道:“在雲都哪所學校上啊?”
“醫科大學,今年剛來的新生。”童大小姐喝了一口水,回道。
“醫科大學,那可是好學校。真是個有出息的孩子。”張桂芬由衷的讚賞道。
“剛到新學校不適應吧?”老太太關切的道:“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說。”
“是啊!有什麼難處你儘管說。”張桂芬也符合道。
呃!童大小姐愕然的望着她們。她是真沒想到她們會認爲自己是來求助的。更沒想到那個剛剛還一臉彷徨無助的媳婦。竟然也可以說出這麼康概的話來。這回,童大小姐是徹底相信黃傳河的話了。
“大娘,大嫂,我就是來看看你們。”童大小姐解釋道。
“那個小童,你真的沒遇到難處嗎?”張桂芬道:“要是有什麼麻煩,你儘管說,不管你馬大哥在不在,只要我們能幫的肯定會幫忙。”她每年都要接待許多鄉下來的人。知道他們如果不是真的有困難,也不會上門求助。
“謝謝你們,我想我的麻煩已經解決了。”童大小姐向她們點頭致謝。
這回輪到馬家婆媳倆愣住了。倆人相視一覷,她們什麼都沒做。怎麼就解決了呢?
“我就不打攪了。你們放心,馬大哥是好人,好人一定會有好報的。” 童大小姐放下杯子,站起來告辭。
“謝謝你的貴言!再坐會兒,吃了晚飯再走吧!”馬大娘熱情的挽留。
“不了,晚上學校還有事。”童大小姐婉拒道。
“對了,你等等,我給你拿些日用品。這些都是你哥他們那兒以前批發的,你一個人在外也用得着。”
張桂芬說着去拿了一大包洗髮水,洗衣粉,香皂之類的日用品。非讓童大小姐帶走。童大小姐不要,婆媳倆一直將她送上車租車。還將那包東西硬塞進車裡了。
對於這對婆媳的熱情,童大小姐實在無語了。如果不是她親眼看見馬中海的老婆,那副無助絕望的神情,她肯定會以爲她們過得很好,一點也不擔心馬中海的事。可事實上,她們自己纔是最需要幫助的人。
童大小姐拎着那些東西直接回家。外婆見着,禁不住問:
“家裡不是有嗎?怎麼又買那麼多?”
“不是買的,是別人送的。”童大小姐將東西放在櫃子裡。轉頭問:“外婆,你說有沒有人,在自己最需要別人幫助的時候,卻還會想着幫助別人?”
“當然有。”外婆理所當然的回道:
“只有真正需要幫助的人,才懂得去幫助別人。”
“是這樣嗎?”童大小姐還是不太明白。
“怎麼回事?”林老爺子望着小欣問道:“誰需要你的幫助?”
“兩個熱情的老女人。”童大小姐笑着回道。
“那你準備幫她們了嗎?”林老爺子興致勃勃的問:“是救命,打官司,還是打人?”
知道老爺子在這裡呆了半個月,已經有點厭了。他體內的某些好事因子,又開始蠢蠢欲動了。童大小姐故意問道:
“這跟您有關係嗎?”
“跟你有關的事,就跟我有關。”老爺子不容置疑的道。“快說,有什麼事?”
於是,童大小姐將馬中海的事說了一遍。當然,她只說了馬中海與教官的事。卻沒有把她扯進去,更沒說她在其中起到了多大的關鍵作用。
“……事情就是這樣了。我剛纔去那位馬團長的家了。結果,那位大娘和大嫂以爲我是遇到麻煩去求助的。非要讓我說出難處,我說沒有吧!她們就硬是塞給我這麼一大包東西。”
“這樣的俠義之家,在城裡可不多見。”聽完後,外婆感嘆道。“許多人都怕鄉下窮親戚找上門。堵都堵不急,哪有主動詢問難處的啊!更何況,你跟人是邊都挨不上的人。”
老爺子沉默了一會兒,難得嚴肅的道:
“姓馬的算條漢子,不能讓他去爲那兩個沒用的敗類背黑鍋。這事咱不知道也就罷了,既然碰上了那就得管。”
“嗯!”童大小姐點了點頭。
“怎麼管啊?一個是軍區司令的少爺,一個是省長公子。你們可別給小欣她爸惹出麻煩來。”外婆提醒道。
“外婆不用擔心,只要咱們佔理。就不怕對方是誰。”童大小姐安撫道。
“佔理,也要有地方講理啊!”外婆擔憂的道:“你們也不想想,要是講理,又怎麼會有冤假錯案呢?”
“怎麼沒地方講理?小欣她爸那個省委書記的頭銜又不是用來當擺設的。”林老爺子是鐵了心要找點事來做。老爺子眯着眼道:
“正所謂打蛇打七寸,現在人家將七寸放在你手裡時,你若不打。那就等着他反過頭來咬你吧!”
“這件事不用找老爸。我自己就能應付。”童大小姐自信的道。
“你?”林老爺子危險的道:“丫頭,剛纔沒說實話對吧?”
童大小姐嘿嘿笑道:
“其實,那天晚上打電話去告狀的人是我。”
“哼!死丫頭,我就說你怎麼會那麼關心一個,見一面的教官的事。合着,有那麼好玩的事,都滿着我們啊!”老爺子沒好氣的道:“還不快點從實招來!”
與此同時,一架軍用直升飛機停在了雲都軍區醫院樓頂天台上。飛機上下來的是目前國內最著名的中醫國手謝老及他的弟子。謝老是被張家邀請來給張大少治病的。
張家兄弟及軍區醫院的院長早已經靜候在天台的入口。兩方人馬見面後,熱情的寒暄一翻,便下了天台直接到病房爲張大少看病。
一路上,謝老聽張大同介紹了張馳的病情。到了病房後,他首先爲病人把脈。其他人全部站在一邊,靜待佳音。
謝老的神態安祥,看不出什麼異常。一分鐘後,謝老又換了一隻手。又靜靜的把了一分鐘的脈。謝老的眉頭微微有些糾結了。他放下病人的手臂,然後又掀起病人的眼皮查看了一下。起身出了病門,其他人趕緊跟了出去。
走出病房後謝老就停下來了,等最後出來的人,關了病房的門後。他才宣佈診斷結論:
“很抱歉,這個病我治不了。你們還是另請高明吧!”
嘶!全場頓時暴起一陣倒抽冷氣的聲音。這連謝老都說治不了的病,還要去哪裡請高明?
張大同當即懇求道:
“謝老!您可是醫學界的泰斗,您再給仔細看看吧!”
此話一出,謝老弟子的臉色頓時變了。他嚴厲的道:
“張大夫,你這話怎麼說的?謝老爲了你侄子特意從北京趕來,連水都沒喝一口,就先看病。難道他老人家還會隨便糊弄你們嗎?”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張大同也意識到自己的話說得太急,太過了。他立刻向謝老賠禮道歉:
“對不起!謝老!我真沒有不相信您的意思。我只是……”
謝老一揮手,很大度的道:
“你不用解釋了。我理解你身爲病人親屬的心情。不過,這個病我是真的治不了。”
“謝老,我不是不相信您。”張政疑惑的問道:“只不過,您都還沒試過。怎麼就能肯定治不了呢?”
謝老依然沒有生氣,他淡然道:
“行醫與打仗一樣。如果明知必敗還爲之,那不是明帥所爲。那是拿部下的生命當兒戲,逞匹夫之勇的懵帥。”
張政頓時無語了。是啊!人家治不了就說治不了的話,這纔是國手大醫的風範。不像有些人,明明治不了。卻又不肯承認,就拿着病人來當白老鼠。將一切能用的藥,都在你身上試驗一回。讓你沒病也試出病來。
“那能否請謝老指條明路?”張大同總覺得謝老應該是看出點什麼來了的。不然,他不會說得那麼肯定。
謝老看了張家兄弟一眼,意味深長的道:
“解鈴還需繫鈴人!”
說完,謝老與其弟子頭也不回的就走了。醫院的院長趕緊率衆手下跟了上去。只留下張家兩兄弟目瞪口呆的面面相覷。解鈴還需繫鈴人!鬧了半天,還得回到原地。
張大同深吸一口氣,推門回到病房道:
“看來你還得求方書記從中周旋。至少得知道那丫頭到底有什麼條件?”
張政跟進去,鬱悶的呢喃道:
“看來離了方屠夫,還真的沒肉吃了。”
“爸,叔,我,我是不是被宣判死刑了?”張馳躺在牀上,豎着眼朵將門口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
張政憤怒的罵道:“死了好!死了免得你再禍害人!”
“你現在罵他有什麼用?”張大同勸道:“等他好了之後,你再狠狠教訓他吧!”
“哼!”張政狠狠瞪了那不爭氣的兒子一眼。怒衝衝的走了。
“小馳你好好休息。相信叔一定把神醫給你找來。”張大同交待一聲,追了出去。
方劍秋正要下班,被張政堵在了電梯門口。
“方書記,下班了嗎?我找你談點事!”張政說話的口氣還是那麼衝。
“那回辦公室吧!”方劍秋說着退回電梯。
“不用,是私事。晚上我請你吃飯。”張政說着不容分說,拍着方劍秋的肩膀,半推半綁的帶着方劍秋到他的車旁。並轉身吩咐方劍秋的司機,讓他先回家。
張大同從車上下來,向方劍秋熱情的伸出手,自我介紹道:
“方書記!您好!我是張大同,張司令的弟弟。”
方劍秋不明白這兄弟倆葫蘆裡買的什麼藥?不過,他笑着與張大同握手道:
“原來是張大夫啊!久仰,幸會!”
“上車吧!我在老雲都訂了位置。”
張政也沒有要司機和警衛員。他親自駕車,三人向老雲都殺去。
老雲都是一家很有特色的高級飯店。張政在這裡宴請方劍秋,也可以說是有意向他示好的意思了。只不過,方書記一想到張家那報應兒子對他女兒不敬的事,對張家的人便都沒有什麼好感。
一路上,張大同都在示圖沒話找話說。可是,方書記一律只是用是。或者不是來虛應他。根本就不給他深入的話題的機會。
張大同的爲人比較圓猾。張政則是一板一眼習慣了,要他低聲下氣的求人。那比要他的命還要難。因此,一路上他都只負責開車並沒有開口說話。
到了老雲都,立刻有服務員過來給他們泊車。張政將車鑰匙交給服務員,然後領着張大同和方劍秋朝早已預定的明珠閣走去。
裡面桌上的涼菜已經上好了,酒杯酒瓶都擺上了。只是沒有服務員。想來是早就被張政下令給趕走了。
三人坐下後,張大同首先向方書記敬酒。
“方書記,初次見面,我敬你一杯!”
方劍秋端起杯子,卻沒有喝。他笑着道:
“兩位張將軍。今晚請這餐飯讓我有點如墜迷霧啊!兩位若是不把話說明白,這酒我可是不敢喝。”
“怎麼?怕我在酒裡下毒嗎?”張政有些不悅的諷刺道。
“哈哈,若真是下毒,那方某肯定眉頭都不皺一下就喝了。”方書記放聲大笑道:“可是,我就怕這是糖衣炮彈,喝人的嘴短啊!”
張大同也大笑道:
“哈哈,要真是糖衣炮彈,方書記還不得把糖衣剝下,把炮彈給咱們打回來啊!”
“就是,有本事你就把糖衣剝下,把炮彈給咱們打回來。”張政也符合道。
“這麼說來,這還真是糖衣炮彈啊!”方劍秋笑道:“即然這樣,那你們就等着接炮彈吧!”說完,他仰頭將酒喝了。
張家兄弟見狀也仰頭將酒喝光。然後又接連喝了兩杯。三杯酒下肚,張政終於開口了。
“方書記,不滿你說。我找你還是爲了早上的事。”
方劍秋蹭的站起來欲走。
“你別急,聽我把話說完。”張政阻止方劍秋起身。接着說道:“實不相瞞,我是真的沒辦法纔來求你幫忙的。我知道我家那小兔崽子不值得人同情。他死有餘辜。可是,再怎麼說他也是我的兒子。我沒辦法眼睜睜看着他去死而不管。”
“等等,你說什麼死不死的,這什麼意思啊?”方劍秋不解的問道。
張大同趕緊解釋道:
“是這樣,張馳病了,現在中西醫都看過了,可是就是查不出病因。今天謝老也來了,他老人家也說那病他治不了。”
方劍秋真沒想到張馳那混球會得了重病。不過他心裡卻想,那種人的確是不值得同情。死他一個,不知得幸福多少人。
“什麼病連謝老都治不了?”方劍秋淡淡的問道:“再說,如果連謝老都治不好,那你們找我幹嘛?”
“謝老臨走時說,這世上只有一個人能治他的病,就是那位童欣華小神醫。”張大同道:“聽說方書記跟她很熟。所以,我們想求方書記幫忙說句好話。請她去幫那張馳看看病。”
方劍秋心中冷笑!你家兒子欺負我閨女時,肯定沒想到有今天的下場吧!
“張大夫開玩笑吧!”方書記面不敢色的道:“謝老怎麼可能知道這世上有小欣這麼一號人?再說,小欣一個醫科大學的入學新生,怎麼可能治得了謝老都治不好的病呢?這不是說她比謝老還厲害?這話說出去,還不得被謝老的崇拜者拿唾沫淹死啊!”
“我們現在哪有心情跟你開玩笑。”張政直言不諱的道:“這麼跟你說吧!那天晚上我們聽到的是事實,可是電話斷了之後發生的就全不是那麼回事了。我家那不爭氣的小混球當場就被人控制了。事實上是他被人帶走了,而不是他把人帶走了。”
“這是什麼意思?”方劍秋臉色驟然一沉,冷冷道:“你的意思是說那丫頭當着你兒子幾百個手下人的面,綁架了他們的大哥嗎?”
“我沒說她綁架。”張政辯解道:“我只是說那丫頭不是一個省油的燈。”
方書記冷冷的反問道:
“那丫頭當然不是省油的燈。她要是跟別的女孩一樣,又怎麼可能敢虎口求人,又哪能逃得出狼窩?”
要論打架,方劍秋可能不及張政。可是,要論辯駁,張政肯定不是方劍秋的對手。他被方劍秋頂得一臉通紅,差點又有惱羞成怒。張大同趕緊用腳踩着他家大哥,不讓他再次把事情搞砸。
張大同趕緊打圓場道:
“方書記,那天晚上的事情肯定是張馳他們的錯。這是沒有任何疑義的。小欣是見義勇爲,是應該表揚的。而且,如果不是她出面阻止,那季省長家的公子,非得鬧出人命來。”
張大同前面那兩句話還中聽。可是,最後這句話就變味了。他這會兒把季家的少爺扯出來,多少有點混淆視聽的意思。方劍秋不想跟他們扯太多。他站起來冷冷道:
“那天晚上的事情,我們在這裡說什麼都沒用。還是等司法部門出結論吧。另外,謝謝兩位的款待。告辭!”
“方書記!”張政已經豁出去了。他咬着牙許諾道:
“你只要說服那丫頭救我家小子一命。我保證以後在常委會上,無條件支持你。”
你現在這不是條件嗎?這就是所謂的軍人氣節嗎?方劍秋鄙視的望着張政,義正嚴辭的道:
“張司令員,我想你搞錯了。常委會的目的就是要集思廣益。如果要搞一言堂,那還開這個會幹什麼呢?”
“姓方的,你別跟我打官腔。我再問你一句,這個忙你幫是不幫?”張政憤怒的喝問。
看他終於發怒,方劍秋反而笑了。方劍秋知道張政對自己的意見從那天晚上,自己將電話放在常委會的桌上,讓張政顏面盡失那一刻起,就留在對方心裡了。以張政的脾氣能忍到現在才發作,已經很不容易了。
方劍秋不以爲然的笑問:“幫又如何?不幫又怎樣?難道張司令想向我拔槍?”
“刷!”張政真的拔出槍來了。“哥!”張大同緊張的叫道。“叫什麼?”張政瞪了他弟弟一眼,然後將手槍遞給方劍秋。
“姓方的,你幫我把這把槍交給那姓童的丫頭。你告訴她,一命換一命。用我的命換我兒子的。”
呃!張大同愕然的望着他大哥。平時他們父子倆像宿敵似的見面不是打,就是罵。沒想到他竟然可以爲他兒子做到這一步!
方劍秋也被張政的舉動怔住了。同爲父親,他當然能理解身爲人父的感受。無論孩子是否成才,那總是自己的孩子。沒有哪個父母不心疼自己的孩子。
“這個傢伙你還是自己收着吧!”方劍秋將槍推回給張政。他認真的提醒道:
“你兒子的事,我可以幫你跟小欣說說。但是,以我對那丫頭的瞭解。就算我說話也不會起到什麼做用。因爲,問題根本不在於你有多少誠意,而在於那個當事人是否悔悟。那丫頭堅持的真理是,每個人都應該爲自己犯下的錯誤承擔責任。”
張家兄弟聽了這話,總算是明白方劍秋的意思了。張政立刻變了腔調,感激的道:
“謝方書記提醒,請您轉告那姑娘。只要能保住那小兔崽子的命。我一定親手將他送進監獄。讓他在裡面好好爲反省改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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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親愛的,又到月底了。狂女能出什麼樣的成績,就看大家的了。果兒負責碼字,更文,讓小欣繼續狂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