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目光都注視着童大小姐,其中不泛期待之色。不過更多的卻是譏誚與不屑。在大多數專家眼中,這也就是一個小丫頭,裝模做樣的問診切脈。再裝腔作勢的說出一翻莫名其妙的話,達到故弄玄虛的效果。
童大小姐基本上當周圍那羣人是透明的。她的目光從一進門起,就一直注視着病患。看老人家精銳的目光盯着自己,童大小姐微微一笑,略帶調侃的道:
“我要是說了實話,您不會氣得跳起來抽我吧?”
嘶!周圍又是一片倒抽冷氣的聲音。許多人的心都提起來了。這丫頭倒底想說什麼?但是,也有一些人,就等着她自己穿幫,現形那一刻了。
牀上的葉老先是一怔,隨即放聲大笑出來。
“哈哈,我要是有力氣跳起來抽你,那就說明我的病好了是吧?”
“您老根本就沒病,自然不存在好與不好之說。”童大小姐慢吞吞的丟出一聲平地驚雷。頓時驚天動地,震憾全場!
不光葉老的笑聲嘎然而止,一臉僵凝,目如寒箭的瞪着童大小姐。就連張政和邱天宇的臉色也是瞬間驟變。葉修文的臉色更是如寒冬酷暑,變幻無常。
一時之間,暖氣十足的病房裡溫度驟然降至冰點以下。那羣圍觀的專家,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顫,往後退了幾步,卻已色驚出一身冷汗!
媽啊!這丫頭不要命了麼?你裝腔作勢,故弄玄虛,逗老爺子笑笑也就罷了。可你竟然敢當衆指責老首長裝病!這是什麼性質?
只不過,面對老首長的金剛怒目童大小姐卻依然淡定自若,微笑以對。
“很好!您老果然信守承諾,沒有跳起來抽我。”童大小姐先用對待幼稚園小朋友似的口吻,給予了老首長一個肯定的讚賞。接着又道:
“不過,看您對我的診斷似乎非常不滿。我可以給你一個申斥的機會。”
聞言,衆人只覺哭笑不得,許多人都將童大小姐列入了傻兒國。
這丫頭,又在搞什麼?這回邱天宇都忍不住驚出一聲冷汗了。要知道葉家在軍中的地位,可是與林家和杜家也不仿相讓。更何況,葉老是出了名的以剛烈嚴厲著稱。這丫頭的行爲,無疑是爬在老虎頭,拔老虎的鬍鬚啊!
令人意外的是,老首長的眼神卻有些放鬆了。他發現這丫頭還真有些意思。竟然能做到對他的壓力視而不見。
想他縱橫軍政數十載,還真是第一次遇到如此膽大妄爲的傢伙。平時,只要他一瞪眼,就算是他兒子那也得出一身冷汗。
可是這丫頭,卻可以在他虎視耽耽的注視下,依舊談笑風生,還敢拿他來打趣。這份膽量可是真不簡單啊!
一般來說,她敢那麼大膽。只有兩個可能,一個是這丫頭是傻子,完全不懂得人情世故和察言觀色。
另一個可能就是,她是真的有本事。對自己說出的話,是相當的自信。
顯然,張政不敢,也不可能在這節骨眼兒上找個傻丫頭來糊弄他老人家。那也就是說,這丫頭對自己的診斷很有把握了。
說他沒病,很好!
誰沒事想自己生病呢?他還想多活幾年呢!
不過,他到要聽聽,邊丫頭怎麼解釋他不能進食的症狀。轉念之間,葉老緊蹙的眉頭已經悄然展開。緊繃的表情,也自然舒展開來。
“照童大夫這個說法,那麼我這幾天都是在裝病?而這滿屋的大夫們,也都是在陪我做戲?還有這些往我身上注射的藥水,這些都是假的?”
老首長的語氣很和藹,不過這話裡包含的意味可就重了。只要她一點頭,那麼就把這一屋子的人,全部給得罪死了。
“小欣,老首長已經幾日未曾進食了。”邱天宇趕緊提醒童大小姐。要她注意言辭。他可不想這丫頭受到什麼無妄之災。
哪知,童大小姐非但不領情,還將他一塊兒給捎帶上了。
童大小姐轉頭望着邱天宇,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
“邱醫生,你雖然是外科大夫。不過,有臨牀醫學的功底,對於一些簡單的臨牀病症,應該可以處理吧!你老實說,在你看了病患的病歷之後,第一想法是什麼?”
邱天宇聞言一怔,一時間沒能領悟到這丫頭的真實用意。他有些猶豫,不知道該怎麼配合她?童大小姐用眼神鼓勵他照實說。
老首長自然也將兩人眉來眼去的神色看在了眼裡,他雖然不認識邱天宇,不過聽說他也是大夫。而且還看過他的病歷。想來,醫術也不會太差。老首長就點着他道:
“邱醫生是吧?你不用有顧慮,就照直了說出你自己的診斷。”
既然老首長髮話了,邱天宇自然不能再猶豫。邱天宇微微點頭應道:
“是!”
接着,他有意無意的掃了一眼身後的專家。此刻,那羣圍觀的專家們,無不將心提到了嗓子眼兒。因爲他們清楚,邱天宇一拿到病歷後說的是什麼。
“我看過老首長的病歷資料後。第一感覺就是,老首長這是屬於水土不合的終合症狀。不過,因爲我主修的是外科,所以把握並不是很大。所以並沒有堅持。”
邱天宇最後這句,明顯就是在爲那羣大夫開脫了。事實上不是他沒有堅持,而是那羣專家完全將他的話當成了耳邊風。
看看那羣專家,平均年齡都在五十歲以上。可是,邱天宇算什麼?雖然他在外科界享有神刀之稱,不過那也是針對外科而言。他一個拿刀的外科醫生,在這些內科的專家面前自然是沒有發言權的。
葉修文想到邱天宇還曾在會上提出過要找中醫的話,而這些專家在給他彙報時。卻是連提都沒提。精明如他,自然能看出其中問道。不由自主的,刀子似的眼神,直直的掃向了那羣專家。
“咳,咳!”專家組的組長知道躲不過去了,自己再不開口,麻煩就要上身了。
“邱醫生當時的確提出過這個可能。不過,當時我們也向邱醫生解釋過了,老首長是土生土長的雲都人,這兒是老首長的家鄉,怎麼可能會出現水土不服呢?”
老首長沒有表態,他將目光轉向童大小姐。
“小童大夫,你怎麼說?”
事實上,聽到她那麼自信的說他沒病後。老首長的心景已經在不知不覺間發生了改變。原先對於病情的渴求已經淡了。現在,他更想知道這丫頭的說辭。
童大小姐肯定的道:
“我的看法與邱醫生相同。”
她看過葉老的病歷,知道他已經八十有五,比她家老爺子還要稍長几歲。不過,葉老的身體還是很強健,雖然已經有一週不能進食。表面上看着很虛,但是脈像卻很平穩。身體肌能比他實際年齡還要顯年青些。因此,葉老的病在童大小姐看來,也確實沒什麼大礙。
“您離開家鄉已經有幾十年了吧!這其間家鄉無時無刻不在發生着變化,而您自身的體質也在發生着變化。所以,出現水土不服的情況也很正常。”
頓了一下,童大小姐掃了一眼那些低頭不語的專家們。這話就算是迴應了那位專家的質疑了。
葉老不置可否了點了點頭,示意她接着說。
童大小姐接着道:
“水土不服,這在我們中醫來講,真的不算什麼病。之前的醫生記錄上寫得很清楚,老人家是因爲攝食過多,過雜而導致的腹瀉。
這其實也很好理解,老人家離家幾十年,回到家鄉,對家鄉的一切都感到非常的親近。看到什麼都想吃一點。然後攝食過量,消化系統受損。
這本來就不算病,只要稍微疏導一下腸胃。將那些多餘的東西排除體外,過兩天自然就好了。
只不過,前期治療時沒能掌握好用藥的火候。明明該疏導卻變成了圍堆。又或者是因爲您的身份,導致的某種政治需求,令大夫們都不敢往水土不服上去想。
再者,西醫本來也是抱着頭痛醫頭,腳痛治腳的理念在爲病人治療。從來不管病患的病源來自何處。這用中醫的說法,就叫按下瓢頭,瓢尾又起。”
童大小姐停下喘了口氣,也給大家一個消化的時間。過了一會兒,她接着又道:
“當然,這樣還不足以引起您現在這樣,連水都無法下嚥的嚴重後果。事實上,真正引起這個結果的主要原因。還在於您自己。
如果一個人總想着自己是不是得了什麼重病?或者總是懷疑自己身體哪兒出了問題。那麼,身體就會本能的給出反應。
中醫學常講:‘腎爲先天之本,胃爲後天之本’。這就足以說明脾胃對人體機能的重要性。通常胃也是最快,最直接給出反應的部位。”
故意停頓了一下,童大小姐望着那羣西醫道:
“用西醫的說法,這就是精神厭食症。”
此話一出,在場的西醫專家們差點集體暈倒。一個個心裡冷汗直冒。人家不止用中醫的理論闡述了病情,還直接把西醫的論證也舉了出來。這下,他們是連狡辯都無從着手了。
特別是石院長,他是既膽顫又心驚。真沒想到這女孩的功力如此高深,竟然在聽完他的介紹後,就已經得出結論了。當時他還以爲她是信口開河。並沒有引起重視。早知道這樣,他就該早做準備。或者也不至於,弄得現在這麼被動,難堪。
童大小姐的話是即在理,又淺顯易懂。就連張政這個不懂醫的人,也聽明白了。老首長的病竟然是被他們這些人給折騰出來的啊!
不對,確切的說,應該是被他們緊張出來的。
思及此,他也禁不住掐了一把冷汗。他現在真不知道該感謝這丫頭,還是該罵這丫頭了。
死丫頭,就算你說的是事實,你也得顧及一下咱們這夥子人的感受吧!你就不能把話說得委婉一點嗎?
他不由自主的瞟了一眼葉家父子的表情,老首長還好,似乎正在回味童大小姐的話。只不過,葉修文的臉色卻是已經陰雲密佈。一副風雨欲來的樣子。
豈有此理!這不是拿他老父親的身體來開玩笑麼?葉修文鷹隼般犀利的目光一掃,專家們無不暗自哆嗦。
房間裡再次陷入沉靜,大家都沒有出聲。等着這裡的最高首長做出批示。
老首長沉默了一會兒,並沒有急着找那羣大夫算帳。他望着童大小姐問道:
“那現在呢?我是不是可以吃東西了?”
大家這纔回過神來。是啊!問題雖然找到了,不過卻並沒有得到解決。於是,大家的目光再次聚向童大小姐。
“當然!”童大小姐自信的回道:“不過,要想徹底解決您水土不服的問題。吃東西之前,還得先吃一味藥!”
“哦?什麼藥?”葉老挑眉問道。別說吃藥,他之前可是喝水都會嘔!這丫頭,要是真能讓他吞下藥,那就是毒藥他也認了。
“請問有紙筆嗎?”童大小姐轉頭問葉修文。
“這兒有!”一個特護立刻遞來處方籖和筆。
“謝謝!”童大小姐道了聲謝,接過來紙筆,趴在病牀邊上龍飛鳳舞的寫下她的處方。然後遞給石院長問道:
“石院長,這味藥你們醫院可有?”
石院長正想說,他們醫院藥品齊備,什麼藥都有。不過,當他接過處方,瞟到那味藥的名字時,眼珠明顯定住了。連拿着處方的手都禁不住顫抖了一下。然後就見他的額頭上滲出大顆大顆的汗水。
“怎麼?這味藥你們這兒沒有?”葉修文冷冷問道。
石院長搖了搖頭,似乎覺得不妥,跟着又點了點頭。
“到底是有還是沒有?”葉修文的火氣已經到了頻臨爆發的零界點。
瑪的隔壁,你們這羣王八蛋。爲了把他父親留在雲海,爲了爭取更多的政治利益。硬是將水土不服,當成絕症來治。又是專家,又是會診,把一個八十多歲的老爺子,生生給折騰成厭食症。這筆帳老子還沒跟你們算,你們現在又想怎麼樣?
“藥是有,只不過……”石院長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纔到位。他乾脆將那處方遞給那位專家組長。
“李教授,您看看這藥方……”
李教授接過藥方一看,表情與石院長一樣。當場就震住了。李教授心裡暗罵石院長狡猾,將這燙手的山芋就這麼丟給他來了。
不過,身爲專家組長,驗證藥方這本來也是他的責任。他沒得推卻,只能望着童大小姐,以商量的語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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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大夫,這藥方是不是該再斟酌一下?”
不等童大小姐回答,葉老凝眉望着那位專家組長,言辭犀利的道:
“怎麼?這藥方有問題?”
葉老親自問話,李教授自然不敢隱瞞。如實道:
“到不是藥方有問題,而是這味藥目前有些爭執。前不久,江南省出了一起醫療事故。這種藥正好牽涉其中。生產這種藥的廠家,也因此被藥監局給查封了。江南省衛生廳和藥監局還聯合下了個文件。要求所有醫院停止使用這種藥……”
不等李教授把話說完,葉修文犀利的目光,緊緊盯着童大小姐,沉聲問道:
“小童大夫,這件事你不知道?”
童大小姐眉頭微皺,平靜的回道:
“這件事電視新聞天天報道,我想不知道也不行啊!”
那就是知道了!知道她還敢開這味藥。這丫頭存的是什麼心?衆人無不憤慨的瞪着她。
葉老擡頭望着面前處變不驚的小丫頭。合着這丫頭還真敢開一劑毒藥給他啊!心裡不禁對她的膽識,又多了幾分欣賞。葉老白眉微挑道:
“說說看,爲什麼要開這味藥?”
“睢您這話問得,醫生開處方,除了對症下藥外。還能有第二個原因嗎?”童大小姐理直氣壯的反問道。
“可是,你開的這是毒藥!”葉修文原本還挺欣賞這丫頭的。不然他也不會一二再,再而三的容忍她的無的放矢。但是,她竟然敢公然開禁藥給他父親,真是士可忍,熟不可忍!
“毒藥又如何?”童大小姐不以爲然的回道:“您沒聽說過是藥三分毒嗎?”
“你……你放肆!你……”葉修文終於忍不住憤怒了。
倒是當事人葉老很沉得住氣,他擡手阻止兒子的憤怒,平靜的道:
“修文你先冷靜一下,讓小童大夫把話說完。”
童大小姐這次倒也沒有端着架子,跟葉修文較真。畢竟患者是他父親,他緊張也是合情合理的。她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接着道:
“嗎啡也是毒藥,可是用對了地方。它就是救命的良藥。人蔘是公認的補藥,用錯了地方。它照樣殺人於無形。這說明藥品本身是沒有善惡之分的。關健在於,用藥之人。”頓了一下,童大小姐問道:“這說法,你們認同否?”
聽她這麼一問,大家自然的點頭認同。
“話是這麼說,可是江南省藥監局,也不可能隨便就禁一種良藥吧!”一位專家忍不住接道。
童大小姐冷冷看了那個專家一眼,生硬的道:
“至於江南省爲什麼要把這藥例爲禁藥。這不是我關心的。我只知道,我開的這味藥,正好應了患者之症。當然,你也可以開出比這更好的藥來。”
那位專家頓時被噎得無語了。他要是有辦法,也不用等到現在了。就算他現在已經知道病者患的是精神性厭食症,可是。目前對於這種病,也沒有什麼特效藥。
那位專家組的組長見自己的手下碰了一鼻子恢,自然要幫忙。他凝重的問道:
“你爲什麼這麼肯定這藥就能對症?據我所知,這是一種新型的中成藥。才上市不到一年的時間。其效果並沒有得到驗證。這樣冒然給老首長服用,我覺得還是有些欠妥。”
你們都把好人給治成病人了,還有臉說她冒然開藥?
童大小姐這次都懶得理他了。她的目光直接看向病牀上的葉老,然後又轉到牀頭的葉修文身上。淡然道:
“藥方我已經開了,要不要照方服藥由你們自己拿主意。不過,有一點我得申明,我在的時候病人服藥後有什麼情況,我可以負責處理。如果我離開之後,那就不是我能控制得了的了。”
說完,童大小姐轉身就走。
“等等!”葉老趕緊留人。
童大小姐跟沒聽見似的,繼續往門口走。她的話已經明確表示,相信她就吃藥。否則,你的病就完全與她無關了。
葉老自然明白她的意思,見她不理自己。他馬上轉頭對石院長道:
“石院長,取藥來!”
“爸!”
“老首長!”
幾個驚呼同時響起。
老首長大手一揮,表示他心意已決。
童大小姐應聲止步。轉身回頭,緩緩的倒回來。經過石院長時,她又輕聲交待了一句:
“石院長,順便讓人到食堂取一碗米湯來。”
石院長應聲而去。病房裡面的專家們也沒有人離開。一個個都在準備着,一會兒要是有事發生。他們就可以將功贖罪了。
張政和邱天宇倒不擔心,他們見識過小欣那神乎其神的醫術。相信她既然已經找出病因,就不會打沒把握的仗。
葉家父子則一直緊緊盯着童大小姐在看。似乎一定要從她的身上看出一點陰謀來,才肯罷休。童大小姐坦然的站在那裡,任由他們打量。
十分鐘後,藥和米湯都送來了。
童大小姐接過藥瓶,打開蓋子,放在鼻前聞了一下。然後倒出一粒豌豆大小的棕色藥丸在瓶蓋裡,遞給葉老。並交待道:
“您先把這藥含在嘴裡,別急着吞,待它慢慢化開。”
葉老沒有猶豫,接過藥直接含在了嘴裡。
病房裡再度陷入空前的緊張氛圍。大家都伸長脖子等着看葉老將藥嘔出來。那個護士更是已經拿好了衛生筒,隨時準備伸過來接招。
可是,等了一分鐘,也沒見葉老露出那反胃的表情。相反,還見他老人家深深的吸了幾口氣。似乎在聞什麼特別的香味。
“化了嗎?”童大小姐溫柔的問道:“是不是覺得清香浸脾?”
“嗯!”葉老用力點頭,卻沒有張嘴。似乎聲怕一開口,那種香味就跑了似的。
“您喝一口米湯,會覺得更舒服。”童大小姐端着米湯,送到葉老嘴邊。
葉老聽話的張嘴喝了一口,隨即就見他臉上露出滿足的表情。似乎他喝的不是米湯,而是什麼瓊漿玉露。
看得周圍的人也不由自主的跟着嚥了咽口水。這一刻,大家都忘了葉老之前連水都不能進這回事了。
童大小姐又倒了二十粒藥丸在瓶蓋裡,輕輕哄道:
“來,張嘴,我們用米湯把這些藥送下去。”
葉老聽話的張開嘴,童大小姐將蓋子裡的藥全給他倒嘴裡。然後再送上米湯,葉老喝了一大口,一仰脖子將藥衝了下去。
“很好!”童大小姐讚道:“再來喝一口米湯。”
葉老這次乾脆接過碗,將剩下的小半碗米湯全喝了。然後做了個令坐人驚歎的動作。只見他舉起碗,仰天長嘆!
“孃的!活着還能吃東西的感覺真他m太好了!”
老爺子這是有感而發啊!
一個人活着,如果連東西都沒法吃了。那活着還真不如死了好。能享受到食物的滋味,這纔算真正的活着。
“爸,您這是好了!”葉修文第一個反應過來。驚喜的叫道。
“是啊!好了!”葉老爺子添了添舌頭,有些興奮的道:“我從來不知道米湯竟然這麼好喝!”
看他那神采奕奕的樣子,哪像是個躺牀上一週的病人啊!葉修文也受其影響,連忙吩咐:
“石院長,快再送一碗米湯來。”
“這……”石院長將目光看向童大小姐。沒有她的吩咐,他可不敢再隨便給老首長吃東西了。此時此刻,他已經徹頭徹尾的被這位小神醫給征服了。
葉修文隨着石院長的目光看去。隨即醒悟過來,他有些訕訕地問:
“小童大夫,我父親他還能再喝一碗米湯嗎?”
“能!”童大小姐點頭道。
葉家父子聞言,同時露出驚喜之色。不過,只開心了一下,就被童大小姐下面一句給凍住了。童大小姐接着道:
“兩個小時後。”
剛剛轉身的石院長,立刻收住腳。轉了回來。童大小姐也不看葉家父子的臉色,轉頭對那位護士交待道:
“到時,你給病人服一碗加少許白糖的米湯。半夜的時候,你得注意一下。病人可能會腹瀉兩到三次。明天早上,可以給病人服一小碗白粥。如果病人還覺得餓,可以增加一個,大約二十五克的白麪饅頭。”
護士趕緊用筆記下,生怕有一點遺漏。完了,還照着她自己記的,重複了一遍。
“對了,沒錯。”童大小姐點頭確認。然後轉頭對因爲沒有喝夠米湯,而表現得有些失望的葉老說:
“老人家,人活着得有追求。有期待的生活,纔是真正的幸福生活。”
葉老聞言一怔,隨即領悟。望着她的眼神越發有神了。這丫頭可真不簡單啊!這話咋一聽,好像是在跟他說米湯的事。實則卻是另有所指啊!
“那我是不是可以出院了?”葉老接着又問。
“今天肯定是不行的。”童大小姐看了一下時間道:
“這樣吧!明天中午我會抽個時間過來給您複診。然後,咱們再說出院的事。”
“明天中午?”葉老眯着眼,危險的問道:
“你的意思是說,從現在起你就得把我這個病人丟這兒不管了?要到明天中午纔出現?”
童大小姐笑着解釋道:
“您放心,醫院裡有值班的醫生,這還有專職的護士陪同。所以,您不會是一個人的。”
“他們無不管。我只問,你現在是不是我的主治大夫?”葉老的眉頭已經擰到一起了。
童大小姐也看出來了,這老頭是想賴上她了。她有些哭笑不得的道:
“當然,您吃了我的藥,接受了我的治療。現在自然就是我的病人。”
“那就對了。”老爺子不容置疑的道:
“既然是我的主治大夫,就得按我的規矩來。在我的病情沒有穩定之前。你不準離開這家醫院一步。”
“好吧!希望您老不會後悔!”童大小姐無奈的回道。
“放心,我老人家從來不做後悔的事。”葉老無不得意的回道。他轉頭對其他人道:
“至於你們,這幾天,也跟着我這個老頭子受累了。該幹嘛幹嘛去吧!”
老首長這話,顯然是明白告訴他們,不會追究之前的事了。那羣專家聽到這話,頓感如獲重釋。一個個暗暗舒了口氣。紛紛向老首長鞠躬離開。
葉修文原本是打算找那羣傢伙算帳的。不過,看老爺子病好了自然也心情大好。再說,老爺子都表態不追究了,他自然不能忤逆老爺子的意思。
邱天宇也在西醫專家之例,他與童大小姐交換了一下眼神之後,也微微點頭告辭。不過他纔剛轉身就被葉老給叫住了。
“小邱醫生,你留下。”
邱天宇微微一滯,轉身留了一下。
“那老首長,您好好休息。我明天再來看您!”張政知道葉老留下邱天宇和小欣,肯定是還有話要問。他聰明的選擇自己告辭。
“好!”葉老點了點頭。
“爸,我去送送張政。”
葉老擺手道:
“去吧!”
正所謂知父莫若子,張政都能看出老爺子的目的。身爲老頭的兒子,葉修文豈有不明之理。他走的時候,還順便把那位護士也支走了。
擁擠的病房裡,一下走得就只剩下他們三人。童大小姐走過去,將通風窗戶打開,換一換裡面的空氣。
葉老指着牀邊的空位道:
“丫頭,小子,你們倆過來坐下。我還有話問你。”
沒了外人,葉老連稱呼也變了。好在,童大小姐現在聽人叫自己丫頭,已經習慣了。只要不是惡意的稱呼,她都能接受。
至於邱天宇,能得葉老叫他一聲小子,已經是他的造化了。這樣的稱呼,可是對孫字輩的人專用暱稱。
兩人按照老人的指示,在葉老牀邊坐下。
“您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儘管問。”童大小姐笑道。
“你剛纔那句話是什麼意思?”葉老望着她問。
“沒什麼意思啊!”童大小姐正經的回道。“我就是說您老哪兒還不明白,我馬上給您解釋。”
“你這丫頭,少給我裝蒜。”葉老眼神一凝,嚴厲的道:“我問的是,人活着有得有追求,有期待那句。”
或者是因爲都是從高位下來的人。童大小姐覺得葉老的威嚴的眼神,似乎與林老爺子偶爾外露的威武有些相似。她笑容可掬的回道:
“老首長,您不是已經聽明白了麼?”
“我聽明白什麼了?”葉老緊追不捨道。
童大小姐微微皺眉,這老頭還真是固執啊!姑娘好心好意幫你打掩護,是你自己不領情。你可千萬別後悔就是了。
童大小姐將心一橫,牙一咬,淡淡的問:
“您爲什麼不怪那些大夫?”
“因爲我老人家大度!”葉老回道。
聽到他們的對話,邱天宇暗呼不妙。他趕緊握着童大小姐的手用力捏了一下。示意她別跟這老頭較真兒。可是童大小姐已經是開弓沒有回頭箭。只得硬着頭皮往下說了。
“切!”童大小姐嗤之以鼻的切聲道:“您可真會往自各兒臉上貼金。”
葉老刷地一下臉色劇變。冷冷的道:
“丫頭,知道自己在跟誰說話嗎?”
“當然知道,我正面對一個不講道理的病人。”童大小姐同樣冷冷回道:
“我早就說過,你最清楚自己的病在哪兒。你之所以不怪那些大夫,是因爲你自己心理清楚,你的心病並不是他們折騰出來的。而是你自己折騰出來的。他們最多算是學藝不精,沒有找出你的真正病因罷了。”
聞言,葉老臉上的表情,頓時雨過天晴,露出燦爛的笑容。
“丫頭,不簡單啊!”他望着童大小姐,讚賞的點頭道:“果然什麼都被你看穿了。”
童大小姐與邱天宇不由面面相覷,這老頭到底想幹嘛?怎麼又笑上了?
“你們倆不用這麼緊張。”葉老笑道:
“你說得沒錯,我老人家確實還沒老糊塗。你們倆冒着得罪同行的危險,在衆人面前爲我保留下這張老臉。我自然不會恩將仇報。你們說,想要我怎麼感謝你們?”
“請我們吃飯吧!”童大小姐不客氣的道:“你到是喝了米湯,我們倆還餓着肚子呢!”
“吃飯沒問題。”葉老笑着說道:“還有呢?比如有關那個藥的事,你不想知道江南省那邊爲什麼要禁嗎?”
“您覺得我應該知道嗎?”童大小姐不以爲然的反問道。
“丫頭,在我老人家面前,你就別再裝了。”葉老露出一副老謀深算的樣子。望着童大小姐嘿嘿笑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個藥的配方跟你有關吧!”
“沒錯,那藥方是我賣給那個製藥廠的。”童大小姐一點也不驚訝,她依然淡淡的問道:
“正因爲知道那藥的效果,所以我纔敢那麼肯定的給您服用。不過,對於製藥廠怎麼惹到了江南藥監局。那就不關我的事了。”
狡猾的小丫頭,你都給這事兒定了性,還說不關你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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