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省卻一些不必要的麻煩，冷楓出任寧海的消息被省委給有意壓下來了。省委辦公室下達給寧海市委的通知，是龔副省長會親自到寧海視察工作。
一早就接到省委通知的寧海市委班子，沒敢有絲毫怠慢。市委書記關中勇率令着一大隊手下，一大早就在寧海與桂寧交界處等着。
迎來送往，這也是官場上的一個不成文的規矩。不管怎麼說，就算寧海的班子爛到底了。他們也還是在省委的管轄之下。他們或者敢用陰謀詭計，向新來的省委書記叫一下板。那僅限於針對省委書記一個人。
而龔省長要下來視察工作，代表的可不是他一個人。而是整個省委，省政府。要讓寧海的人公開跟省委對着幹，他們還沒那個膽子。真要是那樣幹了，也不用省委出面了。駐紮在寧海的邊防軍，就直接轉過身來把他們給收拾了。
龔副省長的車隊非常隆重，前面有三輛警車開道。堅接着是一輛進口的大悍馬，再纔是掛着省委牌照的黑色大奧迪。後面還幾輛小車，分別是省紀委和省檢察院的車。後面還有三輛警車押尾。
副省長出行有這個陣容，已經是相當的高規格了。這也顯示了省委對這次龔副省長之行的重視。更何況，這六輛警車裡，坐着的全是省公安廳的精英份子。
陣隊的排例順序在看到寧海市委的迎接車隊時發生了些微改變。原本緊跟在開道的三輛警車之後的悍馬車，突然停在路邊，落到了車隊的最後。
已經超車行到前面的龔副省長忙用電話聯繫，關切的問道：
“小欣，怎麼落下了？”
“沒事，從現在開始我們分開走。”童大小姐笑着應道。
他們又不是體制中的人，自然沒必要去跟那些人猩猩做態，裝腔作勢的握手套近乎。龔自龍多少難獨到到他們不想在那麼多人面前暴露身份的心思。因爲此並沒有強求，而是想了一個折中的辦法。
“那我留下幾個人，讓他們帶你們去市委招待所。”
“謝謝龔省長！”
童大小姐跟他們一起來，本來也存有要護他們周全的意思。自然不會拒絕跟他們住同一個賓館。不管是蠱還是降，那都是陰邪之道，沒辦法在大白天發揮作用。所以，對於龔自龍他們來說，白天有警察保護就足夠了。
“不過，帶路的人不要多，我們的車坐不下。”
龔副省長自然明白了，童大小姐是隻留人，不要警車跟着的意思。於是，他留下一個各方便條件都非常出色的嚮導給他們。
張志剛四十多歲，桂西寧海人，一級戰鬥英雄。目前就任桂西省公安廳刑偵總隊副隊長。放在下面，那也是一個地級市公安局的局長了。不過，在省公安廳這個處級幹部扎堆的省直機關，他這個英雄就顯得有點落伍了。
毫無背景的他，這次能被龔廳長挑中隨行。對他來說可以算是一次難得的表現機會。只不過，他都還沒機會在領導面前露一下臉。就被領導一聲命令，給扔半道上了。這讓他原本高坑的情緒，一下子跌落谷底。
給兩個投資商當嚮導！這樣的事隨便找個派出所的民警不是更好嗎？可是，竟然讓他這個管刑偵的副隊長來做這種事。這不是殺雞用牛刀又是什麼呢？
張志剛就是懷惴這種複雜的心情，接受了這個光榮而又無奈的任務。跳下警車，朝着那輛原本開在他們前面，現在卻停在他們後面的悍馬車走去。
雖然心裡很不情願，不過多年的沉澱早就讓這位當年的戰鬥英雄，練就出了一身喜怒不形於色的官場基本功。張志剛面帶微笑，不卑不亢的自我介紹道：
“你好！我叫張志剛，是上級派來給兩位當嚮導的。你們叫我老張就行了。”
“您好！我是豐華公司的林峰。”林少從張志剛的身上看到了那種軍人特有的氣質，所以對他的感觀還算好。伸手與他互握了一下，並打下車窗，爲其介紹後排坐上的兩位。
“我妹小欣，我弟星仔。”
童大小姐衝他點頭道：
“麻煩了！請上車吧！”
張志剛對此欣然接受，他們確實是給他添了不小的麻煩。沒有理童大小姐的客套，而是伸手打開駕駛室的車門，充分履行他的職責。
“林先生，我來開車吧！”
小星仔能看穿張志剛的心思，其實童大小姐和林少又何嘗看不明白呢！他的臉上那客氣的微笑，和眼眸中的堅持，以及那極力隱藏的排斥，都充分顯示出他並不想跟他們有過多的接觸。更別說瞭解了。
既然他把這當成是一項上級交待的任務在執行。林少也就沒理由跟他客套了。應聲下車。上了後排坐與小欣和小星仔擠在一起。幾人相視一眼，不禁莞爾！
因爲車上多了一個陌生的，並且對他們有着排斥心理的免費司機。童大小姐和林少他們三個也拘束多了。他們談論的話題基本上都是繞着路邊的景色。
“林先生，我們是要先到招待所嗎？”車子使進市區，張志剛第一次主動開口詢問去向。
林少轉頭一小欣對視一眼，達成共識。回頭對前面的司機道：
“不用，先找一家飯店，解決午餐問題。”
“不知兩位喜歡吃什麼菜式？”張志剛漸漸地已經開始適應這個嚮導的工作了。
童大小姐笑道：
“我們對菜式不講究，只要好吃就可以了。”
問題是誰知道什麼樣的菜，才能合你的味口呢？你這不講究，不是比講究更考人嗎？張志剛只好換一種方式問：
“你們吃辣嗎？”
童大小姐也換了一種說法：
“只要好吃，酸甜苦辣麻，我都能接受。”
這下張志剛是徹底無語了。心想，這些有錢人反正都是錢多得燒的主。他乾脆把他們拉到全市最貴那家酒店去得了。
“那就去海濱大酒店吧！據說那裡面什麼菜都能吃到。”
“據說？”童大小姐眨了眨眼，搖頭道：
“那就是您也沒吃過了？那還是別去了，省得白白給人宰了，還被人罵是豬。”
呃！這丫頭故意跟他這擡扛呢？既然他說什麼，她都有理。他就乾脆不說了。
“欣小姐，您說上哪兒吃？”
“寧海這地方我可不熟。”童大小姐理直氣壯的道：“你既然是導遊，自然是你做主。”
“得，有您這句話就好！”
張志剛被這個跟他女兒差不多大小的大小姐磨得肝火直冒。如果不是因爲這是上級交待的任務，他就直接把他們給扔下車了。
不過，他似乎忘了這車不是他的。而是人家大小姐的。
最後，張志剛將車開到路邊上一個很不起眼，甚至連牌匾都沒有掛的小飯館前停下。
“兩位，這就是我在寧海吃過，覺得味道最好的館子了。”張志剛指着車外的小店，回頭望着童大小姐道：
“怎麼樣？兩位有興趣去嚐嚐嗎？今天這餐，我請客！”
說出這句話，張志剛就等着聽那位大小姐報怨此處太過寒磣。他再用她剛纔說過的話，來堵她的嘴。這樣一來，他也算是能找回一點場子了。
只不過，令他沒想到的是……
“呵呵，有人請客，當然樂意之至！”
童大小姐笑咪咪的推門下車，哪有半點不樂意或者是嫌棄的表情啊！不光是她，還有林少和那位可愛的小朋友。也是表現得相當的自然。
望着童大小姐那一臉得逞的笑意。身爲刑偵干將的張志剛立刻生出一種上當跳坑的感覺。不過，他馬上搖頭否定了自己的直覺。因爲這實在是不符合邏輯啊！他們可是大老闆，有錢人。不至於繞那麼多圈子，就等着聽他說請客的話吧！
最後，老張只能想或者他們山珍海味吃多了，高級酒店進膩了，這路邊小店引起了他們的新鮮勁兒。所以才露出這副表情！
童大小姐已經繞過車頭，到了人行道上。回頭望着車裡發愣的張志剛道：
“咦！老張，你怎麼還不下車？”
“噢！”張志剛愕然回神，推門下車。
“這人還真是有趣。”小星仔捂嘴輕笑道。
林少很清楚這兩個小傢伙是覺得這個張隊長很有趣，所以沒事跟他開點無傷大雅的小玩笑罷了。只是這個老張太較真兒。而他越是較真，這兩個小傢伙就越是覺得有勁兒。在小星仔頭上輕輕颳了一下，笑罵道：
“好了，你們倆適可而止吧！”
小星仔橫了他一眼，沒好氣的道：
“就你事兒多！”
童大小姐只當沒聽到，反正這一大一小在一起就沒和諧過。她轉身就往飯館裡走。裡面一個漂亮的女孩一臉驚訝的衝她奔來。童大小姐正在奇怪，她認識自己嗎？香風已經擦肩而過，接着就聽身後傳來女孩激動的聲音。
“張叔叔，真是您啊！我還以爲看錯了呢！原來您換車了。”
“不是我還有誰？你爸呢？”張志剛對這位可是比結童大小姐他們熱情多了。
“原來這裡的老闆是你的熟人啊！”童大小姐恍然大悟的道：“難怪你會說這裡的飯菜最好吃，還說請我們吃飯。”
這話恍然一聽，覺得很正常。可是，你稍微一琢磨就不是那個味了。這話不但質疑了老張說這裡菜好吃的說法。還隱射出老張說請客，其實是想借花獻佛，一毛不拔的意思。
張志剛身爲刑偵高手，要是連這點意思都分析不出來。那他這個鐵飯碗早就打破了。不過，想到任務，再不着一個晚輩的面。他又不好去跟一個丫頭片計較。
所以，只好忍着氣狠狠瞪了童大小姐一眼。在心裡腹誹，這丫頭，分明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突然想起一句老話，越有錢的人，越小氣，吝嗇。
“呵呵，這幾位都是張叔叔的朋友吧！快，裡面請！”
到是那個服務員也不知是真沒聽懂，還是假裝不懂。很熱情的招呼着童大小姐，算是爲張志剛解了圍。
飯館很小，不過生意卻很火。僅有的四張桌子上都坐滿了客人。看大家吃得津津有味的樣子，到是可以證明這裡的飯菜味道似乎真的不錯。
“爸！張叔叔來了！”女孩兒進門就大聲叫道。
接着就見一個拿着鍋鏟，繫着圍裙的黑臉男人，一蹦一跳的從裡面出來。看見張志剛，臉上立刻露出驚喜之色。
“剛子，你怎麼回來了？”
“我過來辦事，正好路過。就過來蹭飯了。”張志剛已經迎上去，在男人肩膀上用力拍了一下。以示親熱。
童大小姐驚愕的發現，那男人只有一條腿落地。他一隻手裡拿着鍋鏟，另一隻胳膊下卻是柱着一條柺棍。這走起路來，可不就是一蹦一跳的嗎？
“哇！鐵柺李也能當大廚啊！”小星仔則直接驚歎出聲。
“咳！”張志剛的臉色驟變。
“不好意思，小孩子不懂事。”林少衝那位大廚歉意的道。
“哈哈，沒事，沒事。剛子你還是喜歡擺個警察架子。也不怕嚇着孩子。”柺子大叔搖頭笑道：
“這孩子可真會說話。鐵柺李都成神仙了。我這個鐵柺於，可還沒仙練到家。”
“哈哈……”
柺子叔一句話，惹得大家都笑了起來。
原本被這個倒黴任務攪得十分壓抑的張志剛也變得豁然開朗。其實，他在官場上那點不得志，跟這個老夥計的遭遇比起來，那簡直是屁都不算一個。
柺子叔叫于軍。是張志剛的戰友，同樣是一級戰鬥英雄。只不過，他的運氣差點，那場戰爭留下了他的一條腿。成了殘疾人的于軍轉業後，分到了寧海鋼鐵廠。做了一名厂部的普通辦事員。
原本以爲少了一條腿，還可以頂着英雄的光環無憂無慮的過完後半身。哪知，事實難料，原本紅及一時的鋼鐵廠，因爲效益不好停工停產。
廠子裡發不起工資，加上天有不測風雲。于軍的妻子一個善良賢惠，從不吸菸喝酒的好女人，竟然會得上肺癌。爲了給妻子治病，于軍毅然選擇了離開廠子，下海創業。
于軍在參軍之前就從父親那裡學到一手好廚藝。這些年他在自各兒家裡也沒有落下。所以，他在選擇下海從業時，幾本上是沒有想過別的路子。於是，在幾個戰友的幫助下，開起了這家小飯店。
不過，平常在家做幾個菜。跟開館子，一日三餐，從早做到晚。顯然是兩個概念。然而，這個只有一條腿的黑臉漢子。他卻咬牙挺過來了。
最讓人佩服的是，不管生活多艱難。他永遠都是那麼樂觀豁達。這讓身爲戰友，兄弟，朋友們的張志剛倍感慚愧。相較起來，他已經算是生在福中不知福了。
于軍可不知道張志剛的心理變化，他拿着大勺的大手一揮，以主人的身份，不容置疑的招待道：
“芋子，帶你張叔和幾位貴客到裡面去座。我炒幾個菜，一會兒陪你們喝兩盅。”
“好！幾位裡面請！”
“那成！你可快着點！”
張志剛也沒再扭捏。轉身領着童大小姐他們一行往裡走。
穿過廚房，裡面是一個幾坪米的天井小院。院子裡搭了一個塑料雨篷，亂七八糟的堆放着煤球，蔬菜，以及喝過，和沒過過的啤酒瓶。看上去只有一外詞可以形容。凌亂！
對着院長開了四扇門，除了廚房和廁所外。還有兩間廂房。院子裡自然的留出了通向這四扇門的狹窄通道。在前面帶路的芋子姑娘一邊將那些沒有堆好的東西重新疊放，一邊回頭致歉。
“不好意思，地方窄了點！你們小心些，別弄髒了衣服。”
聽到侄女兒低聲下氣的語氣，張志剛心裡像被人拿刀扎一樣痛。他現在已經後悔帶這幾個人來這裡了。他也沒想到這裡生意那麼好，外面會沒位置坐。
他生怕聽到那位不太懂事的大小姐出言相譏。所以，一邊拼命給童大小姐使眼色，警告她別亂來。一邊不容置疑的對於芋道：
“芋子，你去前面幫你爸的忙吧！這兒交給我就好。”
童大小姐他們幾個則直接無視老張的警告。他們可沒他想的那麼膚淺。這一家子條件雖然不好，不過人家生活得那麼樂觀極積，別人憑什麼看不起他們啊？
“沒事，來吃飯的都是廠子裡的熟人。他們根本就不需要招呼，找起東西來比我還熟呢！”
芋子姑娘自然也沒有因爲老張的話而往回走。相反，她還加快了步子走到前面去開門了。
芋子推開一扇廂房的門，在不大的空間裡，麻利的擺上一張摺疊型簡易桌子。房間本來就不大，裡面還擺了一張牀和一個衣櫃。再放一張桌子。那就只能三邊放凳子，一邊坐在牀沿上。
擺好凳子，芋子擡頭見他們都愣站在門外，忙招呼道：
“張叔，別站着啊！快進來坐！”
童大小姐他們跟上去，被眼前的情況給稍微震懾了一下。他們還以爲那位柺子叔說的後面，是有雅座呢！早知道，他說的後面是到他們的房間裡來擠桌子。他們寧願站在門口等着那些客人吃了再坐二排。
不過，現在人都已經來了，再說要走，那就有點不識好歹了。童大小姐也沒客氣，拉着小星仔擠到裡面去坐着。衝着那位芋子姑娘客氣的道：
“不好意，給你添麻煩了。”
張志剛聞言，猛的眨了眨眼，心道，這位大小姐雖然有些小任性。不過心眼兒也還不壞。他就怕他們幾個對小芋子露出那種鄙夷的目光。那比拿刀扎他的心還要難受。因爲，這一家子太不容易了。
“可別這麼說，你們是張叔叔的客人。自然也是我們的客人。”芋子姑娘嬌憨的笑道：“要是沒有張叔叔的幫助，我們家只怕早要出去討飯了。”
有故事啊！童大小姐他們擡頭看向張志剛。卻見張志剛正拿着熱水瓶在泡茶。從他塾門塾路的找出茶葉就能看出他真是這裡的常客。
“芋子，去跟你爸說，菜不要多，只要做兩三道他最拿手的菜。”
“好叻！”芋子姑娘笑應着出去了。
張志剛將一杯聞不到茶香的茶水，放在童大小姐面前，極度認真的道：
“謝謝你！”
“謝什麼？”童大小姐瞪大眼問。
張志剛又將另外兩杯茶，分別放在小星仔和林少面前。然後，他在牀沿上坐下。語氣沉重的解釋道：
“老於是我的戰友，一級戰鬥英雄。他的腿被炸掉了，沒有半點埋怨。還反過來安慰我們說，很慶幸那顆炸彈只要了他的一條腿。他的其他零件都還全乎。
然而，他這個爲國家，爲人民流血失腿的戰鬥英雄，在戰鬥結束十多年後卻被迫下崗，老婆得了重病也無力就醫……你們看見了，他依舊沒有放棄，沒有倒下……不管是在戰場上，還是在生活中，他都是當之無愧的英雄。謝謝你，沒有讓英雄的女兒因爲窮困潦倒而難堪。”
呃！
童大小姐突然覺得心裡有點發堵，鼻子似乎也有些泛酸。眼睛還有點發澀。老天，她這是怎麼了？童大小姐可不是一個感情的人。她一向理智得連自己都覺得可怕不是嗎？
“我記得國家有規定，凡事有軍功那，特別是有傷殘的轉業軍人，是不能搞一刀切的吧？就算是企業倒閉，或者是改制。地方政府也要重新給他們安排力所能及的工作吧！”
林少這時顯得比童大小姐就要理智些了。他的直指矛盾的核心而去。同樣當了兵，上了軍校的他，把這些與軍人相關的政策條款可是記得清清楚楚。
“國家是有這個規定。”張志剛搖頭苦笑道：
“可是，當企業都倒閉了。誰還會記得這些過氣的英雄呢！”
張志剛的話也說出了他自己的苦悶心聲。
“說來說去，還是地方政府的執行力出了問題。”林少看了一眼外面，確定門外無人。他才淡淡的道：“希望這次換界，能夠給寧海帶來一些新氣像吧！”
“我相信冷書記不會讓寧海人民失望的。”童大小姐對冷楓還是很有信心的。只要沒有什麼巨大的社會變革，冷楓應該是可以做成大事的人。
張志剛身爲刑偵總隊的副隊長，自然不是那種見人就訴苦的主。他爲什麼會向這兩位他之前看不太起的年青人說這些煽情的話？這簡直就是和尚長蝨子——明罷的。
就是看他們心還算善，想讓他們幫把手，拉把一下老戰友一家子。見他們把話題扯到政府的職能上去了，他馬上又繞了回來。
“對了，你們二位想在寧海做哪方面的投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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