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上在場幾人探究的目光,特別是當其中還有一道疑惑的視線是來自君泰鴻時,任煦趕緊連連搖頭:“沒關係。你先去忙自己的事吧,我不急。”
雖然現在還有很多公事要處理,但是比起公事,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在等着他。他甚至有種感覺,如果沒有把握好這次機會的話也許以後就再也沒有機會去彌補這半輩子的遺憾了。
等到把這件事解決完,君無雙終於放心了。她有很多話想跟這個一看就想親近的舅舅說,如果現在去賭石的話,只怕注意力也集中不起來。
“舅舅,我們先找個地方,再詳聊吧。我聽媽媽說了很多您和外公的事情,一直很想見見您們,現在終於有機會了。”
君無雙笑容燦爛得很,她現在是真的很激動。即使前世的生活鍛鍊了她的心智,讓她比同齡人都要來得成熟得多,但是在看到親人的時候,還是會有平常人一樣的反應。看到長輩,也會下意識地想要撒嬌什麼的。
君泰鴻也笑着。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血濃於水這種事情,雖然他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外甥,但是就是覺得喜愛得緊。特別是在從別人口中聽說自己這個外甥雖然年紀小但是早有一番不小的成就時,那種喜愛就更勝了。
半個小時後,幾人來到了一家會員制的餐廳。餐廳是袁老闆建議的,君無雙和君泰鴻都下意識地把這點恩情記在了心裡。
“舅舅,您和哥哥還沒吃飯吧?先點點吃的,等會我們再慢慢聊好不好?反正現在時間多的事,也不急。”
君無雙早就看出舅舅和自己那位堂哥臉上掩飾不住的倦意。從柳城到安城,就算是坐飛機的話也得五六個小時。再加上從飛機場到這裡,只怕也得一兩個小時的時間。看他們的樣子,應該是一下飛機就來找自己了。這種被關心的感覺,讓君無雙臉上的笑容變得越發燦爛了。
君泰鴻感動於無雙的細心,想了想也沒有推辭什麼。況且無雙說的對,來日方長,他們有的是時間聊,所以完全可以先吃飯然後再去考慮別的什麼東西。
“那無雙也一起吃點吧。”
君泰鴻如是說道。
等到吃飯的時候,讓人意外的事情發生了。君無雙詫異地發現,自己和自己才第一次見面的舅舅在飲食上竟然有着驚人的相似之處。
比如說,他們不約而同地點了老碗魚,也同時避開了帶芹菜的東西。等到菜端上來的時候,更是一連出現好幾次把筷子伸向同一碗菜的事情來。
君浩軒歪着頭將一切都收在眼底,茫茫然竟然有種錯覺,好像自己這個堂弟還是自家老爸的親生兒子一樣。他在口味上是偏清淡的,比較隨他媽。而他爸是嗜鹹嗜辣。在家的時候竟然就是兩種完全不同風格的菜同時出現在飯桌上。現在,看着自己這個堂弟再一次跟自家老爸把筷子伸向同一盤菜時,他漠然了。
突然間,他覺得,自己好像有點多餘了。
一頓飯下來,君泰鴻對自己這個外甥的印象更好了。表現就在他說話的語氣更加柔和,臉上的笑容也更多了。只是可惜他本身不是個愛笑的人,所以看起來有那麼點彆扭。
“無雙,你媽媽呢?怎麼只有一個人?”君泰鴻終於問出了自己最關心的人。本來在接到君無雙的消息時他還不太相信。但是當見到這個男孩開始,他就很斷定了。這個人,絕對跟自己有血緣關係。那種從血液中流竄出來的親切感,並不是在什麼人身上都能感受到的。
感覺到舅舅的信任,君無雙剛感動了。只是說起媽媽的事情,臉上的笑容淡了淡,遲疑了下才開口說道:“我也不知道。”
“什麼叫……”君泰鴻下意識就準備大聲嚷嚷,等反應過來眼前這個人並不是自家那個混小子而是第一次見面的外甥時,趕緊收起凶神惡煞的神情,掩飾地笑笑,然後才繼續說道:“怎麼回事,出什麼事了?你不是一直跟顏雪在一起嗎?你怎麼會不知道你媽媽的消息?”
一說到這件事,君無雙就忍不住有些自責。在她看來,媽媽失蹤這件事完全就是她的責任,是由她的疏忽造成的。如果當時在說起俞家對自己下黑手的時候她把真相隱瞞起來自己去解決的話,也許媽媽就不會失蹤了。這段時間,足夠她想通很多事情。比如說自家媽媽爲何會突然失蹤這件事。從她失蹤的路線看,很有可能她是爲了提自己討回公道才離開安溪鎮來到安城的。
“一個多星期前,媽媽突然失蹤了。這些年,我們一直住在安城下面一個叫安溪鎮的小鎮上。本來日子過得很安靜很平和的,但是後來發生了一些事情。等到有一天我放學回家,就發現媽媽不見了。直到現在,還是沒有找到人,所以我纔會來到安城。”
君無雙低着頭輕輕地說道,低沉的語氣中帶着掩飾不住的自責和擔心。
突然,一隻火熱的大掌落在她頭上,輕輕撫摸了下她的頭。
下意識地擡頭,剛好對上自家舅舅那雙沉穩如磐石的眼睛:“舅舅。”
“無雙,別擔心,舅舅會幫你找到你媽媽的。她一定會沒事的。就算傾盡我們君家的所有力量,我們也一定要找到她。”
君泰鴻的聲音裡,沒有一絲敷衍虛假什麼的,滿滿的都是真誠。聽着舅舅那“傾盡整個君家都要找到媽媽”的宣言,君無雙的心裡有種強大的力量在咆哮着在叫囂着宣泄。一個蔣家,一個君家,這本是她最親的兩個家族。但是現在,一個是拋棄她和媽媽,甚至爲了利用他們母女倆不折手段。另一個,受她和媽媽的連累,卻依舊願意爲了他們傾盡一切。孰好孰壞,甚至都不用比較,就有了天上地下的差別。
君無雙知道懂了,爲什麼每次媽媽在說起君家,在說起自己的哥哥父親的時候,臉上都會有那麼幸福的笑容。在這一刻,她終於感受到了親情的溫暖。
君泰鴻和君浩軒父子倆敏感地注意到之前還泰然穩重的少年眼睛一下子變得溼潤了。幾乎不用多想就猜到他們這些年肯定是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折磨,心裡也跟着變得酸澀起來。
君泰鴻又用力揉了揉外甥的頭髮,重重地說道:“無雙放心,以後要是有人欺負你,舅舅都給你撐腰。有舅舅在,沒人再能欺負我們家無雙了!”
之前還心不在焉的君浩軒在這一刻也表現出了跟自家父親一向護短的性子,跟着重重點頭:“弟弟,你放心。哥哥我也會保護你的。誰要敢害你,哥哥我廢了他!”
看到父子倆幾乎一模一樣超級護短的表情,君無雙忍不住破涕而笑了。就着含淚的樣子笑着說道:“舅舅,哥哥,謝謝你們。媽媽跟我說過了,只要舅舅找到我們,就沒人再敢欺負我們了。”
“對了,無雙,你現在住哪?你一個小孩子家的,這些天是怎麼過的?”
經過剛纔那麼一茬,房間裡的氣氛變得更加溫馨了。
三人的心走得更近,在說話的時候少了幾分刻意,多了幾分輕鬆。
君泰鴻現在是有無數的問題想要問。十幾年來,他從來沒有哪一天沒有想起自己那下落不明的妹妹君顏雪。十幾年前的大波浪,君家栽得很狠,甚至差點再也爬不起來了。經過幾年的恢復和發展,雖然現在的君家還是不能跟以前的君家相比,但至少有實力做自己想做的事了。前幾年他忙着解決家族的大危機,只能分出一小部分的精力來尋找妹妹的消息。等到家族的事情終於穩定下來了,他就加大了尋找的力度。果然皇天不負,現在,十幾年來的心願,他終於是了了。
君無雙遲疑了下,有些事情,她不知道該不該跟眼前的兩個人說。以她極高戒備心的狀態,除了慕言,她是不會再跟第二個人說起這些事的。但是眼前的這兩個人不同,他們是自己的親人,是跟慕言一樣真正關心自己和媽媽的人。
“我現在在蔣家。”
最終,君無雙還是緩緩開了口。只是一開口,就看到對面兩人臉上跟自己預想中一模一樣的複雜神情。
君泰鴻怎麼也沒想到,無雙竟然會在蔣家。他想了很多種可能,卻無奈地發現真相是最不可能的那種可能。
“怎麼會……哎……”
他有很多話想說,但是話到了嘴邊卻怎麼都說不出口。無雙還是個孩子,那些家族之間的恩怨,那些長輩之間的舊怨,他實在不想讓這個孩子知道。他吃的苦已經足夠多了,比一般的孩子少了那麼多幸福,他應該值得最好的。
“舅舅,放心吧。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回蔣家,並不是認祖歸宗什麼的,只是因爲有些事情必須要有個了結罷了。我姓君,並不姓蔣,所以,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君無雙很認真地觀察着自家舅舅神情的變化。在觀察了很長時間也沒有看到責怪之類的情緒後,纔開口解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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