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衆人坐下,尚福山才試探着小心翼翼地問道:“王局長,不知這位小少爺是……”
王森笑得滿嘴大牙都露出來了,臉上的肥肉因爲這個誇張的笑容抖了好幾下,一邊指着身邊的俊秀的包子臉少年,一面得意地說道:“這是君無雙君少爺。別看君少爺年紀小,但他可是英雄出少年,你們幾個,可得跟他好好打好關係呀。”
君無雙淡定地坐在一旁,面對王森的這種誇讚也是毫不謙虛地全都接受了。不過心裡倒是在讚賞,這個招商局的局長還算上道,她那五十萬的車子沒有白送。想到這,嘴角微勾地看向那邊臉色煞白的尚福山:“好久不見啊。”
這句意有所指的話,讓尚福山的臉徹底白成了石灰。
王森倒是好奇了:“君少爺認識尚先生?”對於這個突然出現的少年,王森還是非常好奇的。做爲縣裡招商局的局長,王森自然見到的有錢人不知在少數,平時找他的辦事的誰不送個禮塞個紅包啥的,但是像眼前這個男孩一樣,一見面就直接送上一輛價值幾十萬的座駕的,還是第一次。
他月工資五千,加上零七零八的獎勵啥的一個月能拿個七八千,但是他拿錢的重點不在工資,而是下面的人孝順的禮物的多少。像這次這樣,收到一輛車,基本上就是他一兩年下來的收入了。最重要的其實還不是錢的多少,而在於對方的身份。一個能隨手就扔出幾十萬車子的人,身份地位絕對不簡單。能夠跟這樣一個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攀上關係,可是花多少錢都買不來的好機會。
面對王森打量的目光,尚福山是滿臉的煞白,但是君無雙倒是淡定得很,慢悠悠地喝了口茶水,動作優雅悠閒。一個十來歲的男孩,在這樣滿是比他大好幾輪年紀的人面前,非但絲毫不怯場,反而比這些年紀大的人還要來得鎮定。這般氣魄,絕非一般人所能有。
王森這樣想着,心中更是肯定眼前這個男孩身後肯定有非常強大的後臺,不然的話,他不會如此的有肆無恐。
“是啊,以前見過。不過尚先生貴人多忘事,只怕已經忘記了吧。畢竟,在尚先生眼裡,我就是個不值一提的小哈羅罷了。”
君無雙笑眯眯地說着。只是說出的話,如同冷箭一般狠狠地刺向本就不安的尚福山。場上的其他人,也都是在社會上摸爬滾打多年的老狐狸,一看這樣子就知道這個讓王局長另眼相看的男孩怕是跟尚福山有過節了。而且看這樣子,過節應該還不小。一邊是一個鎮上的首富,一個是招商局局長都會下意識巴結的少年,相比之下,這些利益爲上的人就做出了選擇。
“原來是這樣。這裡面肯定有誤會。像君少爺這般的風采,怎麼可能是小哈羅呢?要是君少爺都是小哈羅的話,那我的豈不是在街頭混混了?”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笑呵呵地說着,話語中看似在打圓場,甚至爲了追捧君無雙自貶爲街頭混混,但埋頭思考的話,會聽出他這話語中暗含挑撥之意,更是直接表示在尚福山和君無雙之間,他已經選擇了站在君無雙這邊。
明明是開着空調的包廂房裡,看尚福山卻像是在三伏天般,汗水從額頭上不斷地淌下來,連身上穿着的joeone襯衫都被後背沁出的汗水,哪還有平時盛氣凌人的氣勢,反倒是狼狽得像栽了跟頭的老頭子。
“這……這是誤會……”尚福山結結巴巴地解釋着,只是他那副心虛的樣子讓這個解釋少了幾分說服力。他沒想到這個野種突然搖身一變成了讓王局長都需要巴結的人物。想到蔣夫人說的話,心裡卻是直叫苦,還想着藉由這個機會跟俞家搞好關係的,卻沒想到關係沒搞好卻害得自己叫苦不迭。於海突然被抓,當時他就覺得事情有點不對。後來聽說居然有人去警局保釋君無雙,更是留了個心眼,卻怎麼也沒想到,事情的發展,竟然對自己一方如此不利。
現在好了,事情沒辦好,沒巴結上俞家,有得罪了面前這個看不出深淺的少年。一輩子囂張狂妄的尚福山,在這一刻,突然感覺到了一種絕望的憂傷。
相比尚福山的不安惶恐,君無雙更顯悠閒淡定。兩人之間的氣質比較起來,誰纔是真正的貴族,一看就知道了。雖然尚福山穿着的是名牌的男裝,而君無雙則是簡單的休閒裝,但是氣質是掩蓋不住的。他們所見到的君無雙,就好比世家嬌生慣養的貴公子,一舉一動間盡顯優雅高貴。
尚福山的辯解蒼白而無力,這羣利益爲上的人,沒人原因在這風頭口上開口爲他講話。 就齊齊看着君無雙,一副以他爲首是瞻的模樣。
反倒君無雙在喝了茶潤了嗓子之後,才笑眯眯地說道:“我也覺得這件事是誤會。我想當時尚先生應該是認錯人了,我本是柳城人,只是喜好安溪鎮幽靜的環境纔在安溪鎮住下。再加上母親教導萬事低調爲主,所以纔會被人當成不學無術的小痞子。尚先生有那般的想法,我自然是理解的。”
聽了君無雙的話,尚福山差點沒仰面噴口血來。這哪是什麼解釋,明明就是嘲笑他仗勢欺人,把他當成沒有背景的小孩子來欺負。心裡一慌下意識地看向在座的幾人,卻見他們臉上都閃過一絲複雜之色,顯然也是想到這了。尚福山現在真的是悔得腸子都青了,他這段時間倒黴透了。先是兒子莫名其妙地被殺,折騰了那麼長時間最發現兇手是那個自己一直很信任的刑警隊副隊長於海。接着就是家裡的生意出了問題。工廠生產出來的產品,一再被檢測出質量不合格,幾番事情下來,饒是他也覺得有些吃不消了。
本來他跟縣招商局局長王森的關係還是很好,每年都會送上幾萬的禮金,這次正是想請他幫個忙纔有了這次的聚會,卻沒想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不僅不能巴結上王森,還害得自己在他心中的印象一落千丈。只怕這次,尚家的關卡不那麼好過去了!
王森算是聽明白怎麼回事了,尚福山的爲人他是知道的,做事高調,在安溪鎮是土霸王一般的存在。本來他的事情他是不會管的,每個地方都有自己的一套規矩,但是如果尚福山是得罪了這位神秘的君少爺的話,事情就沒那麼簡單了。
“福山啊,不管什麼事,你都得跟君少爺好好道個歉。看來我今天還是做了件好事啊,不然的話,你還不知道什麼時候纔有機會跟君少爺道歉呢。”王森拿起杯子,意有所指地說了句。
尚福山臉上立刻流露出尷尬之色。他一向是被人奉承討好的主,在安溪鎮更是說一不二的,現在卻要當着這麼多人的面給一個十來歲的少年道歉,這要是傳出去的話,要他尚福山的臉往哪擱?
大概是猜到他的想法,王森的眼神一下子變得銳利起來,裡面的警告之意讓尚福山只能站起身來。饒是心裡有再多的不願,在強權面前,也只能選擇妥協。
“君少爺,這被我敬你。”尚福山捧着酒杯,朝對面的君無雙說道。
看着尚福山臉上掩飾不住的屈辱和怨恨,君無雙心情大好,慢悠悠地把玩着手上的杯子,好似沒有聽到尚福山說的話般,半天沒有迴應。
尚福山沒想到這個小子居然這麼不給面子,自己都主動站起來了,他居然還不肯罷休。再加上在場的人都用種看好戲的眼神看着自己,老臉爆紅,只是瞅着君無雙的眼神更是惡毒憤怒。只是在現在這個時刻,就算君無雙刻意讓他下不了臺來,他也不能坐回來。一時間,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能繼續尷尬地把捧着酒杯的手伸在半空,一張老臉紅得跟猴屁股一樣。
這一刻,場上的人都沒有說話。有人是同情地看着栽了跟頭的尚福山,有人則是一臉的幸災樂禍,更多的,卻還是看着那邊的君無雙,期待着他會有何反應。一時間,場上的氣氛竟然陷入了一種安靜到連呼吸都能聽見的境況。
沒人出聲打破這種沉默,整個節奏都掌握在那個滿臉慵懶的男孩身上。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一直低着頭的君無雙才終於笑了,一擡頭看着那邊站着都在顫抖的尚福山,包子臉上露出兩個可愛的小梨渦:“哎呀,尚先生你這是做什麼呀。不好意思沒看到你在跟我敬酒呢。這樣吧,我年紀還小喝酒什麼的這些大人的事就不參合了,尚先生的心意我領了。心意到了自然就成,尚先生你還是坐下吧,你這般多禮也是折了我的壽呀。”君無雙笑眯眯地說着,尚福山差點被氣得恨不能吐血三聲。這句句帶刺的話,不僅讓他尷尬憤怒,更是讓在場的人心裡一驚,暗道着絕對不要得罪這個少年的好。不管對方是什麼身份,能夠如此囂張地無視尚福山的道歉,必有依仗。只是可憐這個尚福山眼神不太好,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在這一遭之後,場上尷尬的氣氛終於緩和了些。
尚福山卻是一點胃口都沒了,連之前準備說的話都沒心思說。在場的這些人,都是縣裡有名的人物,他雖然是安溪鎮的首富,但畢竟是鎮,縣裡自然比他高上一級。他一直想着把尚家的產業發展到縣裡去,這麼多年一直在努力跟這些有名的人物搞好關係,卻不料所有籌劃準備全部在這一刻毀於一旦。這樣想着,又是恨恨地剜了君無雙一眼。
君無雙笑眯眯的,看到對方憤怒的目光時,竟然還有心情露出微笑。接下來的時間,基本上都是君無雙的獨角戲。他的出場特殊,又有王森作爲後盾,最主要是他做事乖張隨性甚至是肆無忌憚,這些如人精一般的人物,自然是想着跟他搞好關係,一時間,場上的氣氛甚是和諧。
像是故意爲了打尚福山巴掌一般,在接下來的時間裡,基本上只要有人敬酒君無雙都會跟人碰杯,雖然只是稍稍抿了口,卻改變不了他喝的是酒的事實。這個表現,跟之前說的所謂年紀小不喝酒的理由完全相悖,但是卻沒人點破,只是心裡更加肯定,這般肆無忌憚,只怕這位君少爺的後臺真是不小。回頭他們還得去打探打探,這位讓王局長刮目相看的少年,到底是何方神聖。如果可以的話,最好現在就打好關係,以後你來我往的也方便許多。
一場飯局下來,在場的人除了尚福山外都是滿面紅光心情好到不行,特別是王森,在飯桌上連連跟君無雙碰杯,言語中更是毫不掩飾對君無雙的好感和討好。如此一來,其他的人對君無雙的態度也變得更加恭敬。
連帶着,自然就冷落了做爲飯局主人的尚福山。尚福山是有苦難言,這次的飯局,他花了不少心思,爲了讓這些縣裡有名望的人出席,更是送了不知多少好禮,到最後,卻是吃力不討好,甚至是爲他人作嫁衣裳。君無雙認識了這麼多有名望的人物,而他卻是丟臉被冷落。強大的對比落差,讓尚福山一張老臉拉得老長,更是心裡把君無雙詛咒了不知多少遍。他把臉拉得老長,自然是落入了在場的人眼中。更是引得一些人的反感,特別是王森,在他看來,君無雙是他引來的,對君無雙不滿就是看不起他王森。而尚福山卻這般不識趣,這個人,就是不給他面子,不把自己放在眼裡!
於是乎,等到飯局即將結束,尚福山終於鼓起勇氣準備把自己今日的目的說出來的時候,王森已經以身體不舒服爲理由提出了離席。還沒來得及說出口的話就這樣堵在了嗓子眼,尚福山猶豫了又猶豫,臉色卻是越發的白或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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