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一一王者歸來
“作爲蕭氏的第二股東,是否,我也沒有資格出現在這?”
他自玉樹,卻非爾雅溫和之人,凜冽氣勢幾乎將整個大廳都震了一震,逡巡的眼神從所有人面上輕輕帶過,卻讓人感覺面上被割了一般,一個個都低下頭不敢迎上他的眼神。
原本譏笑過冷云溪不過是個第二股東,並沒有決定權的商界悍將元老們此刻只覺得腦門上一陣轟鳴。
陳昊是什麼樣的背景,手上又握了多少不足外人道的命脈,是個聰明人都明白。原不過是附和蕭公子的言語,可各個竟是忘了,此間帝都之內,最不能得罪的權貴之一,陳昊亦是第二股東。
只是,誰曾料到,蕭公子擺明讓冷家三小姐下不了臺,這位平日裡蕭公子最好的兄弟,竟會爲了個女人當面給他難堪。
對於在商界一言九鼎的蕭公子來說,今天陳昊對冷云溪的維護,無異於當面扇了他一巴掌!
可已經沒有誰有勇氣去看蕭公子此刻的臉色了。
吳老顫顫巍巍的哆嗦模樣,已讓人明白,有些事情,不看爲好。
蕭然此刻的手心扣在桌面上,骨指分明,整個人的臉上猶如蒙上一層紗霧,一雙沉沉的深眸似被什麼禁錮了一般,早已不復剛剛的冷然,此時,他竟是氣得反笑出來:“那以你的身份看來,冷家小姐該以什麼身份在這立足?”
祁湛和在場的其他人都是一愣,有些搞不明白,蕭然的態度怎麼會變得這麼快。是真的這麼容易就掀開這章,還是,礙於陳昊的臉面不好當場發作?
只是,下一刻,蕭然說出的話,就讓所有人臉上的表情都僵在了那裡,他說:“陳昊,你又是以什麼的立場站在這替冷云溪開口?她的護花使者可不缺你這一個!”說罷,眼神輕輕一飄,落在面色發灰的祁湛臉上,如之利劍,直直地砍上每一個人的心房。
這簡直是一場無言的四角戲碼,你方唱罷我登場。
衆人雙眼發直,呆愣的表情掩不住心底的驚奇,一個冷家小姐,竟然牽扯出這麼一段桃花緣,若說是好戲,當真堪比桃花扇,只是,這滿場煞氣,卻讓人連一點八卦好奇的心思都升不起來。
“咯吱”——
木椅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劃出一道低啞的聲線,衆人看去,同時一愣。
一直端坐在賭桌一方的冷云溪竟然站起來了。
陳昊站在她椅子一側,堪堪貼着她的臉,兩人卻絲毫沒有碰上,肌膚間像是隔着一層看不清的牆壁,雖近得讓人覺得眨眼便能貼在一起,卻始終沒有靠近半分。
一截雪白的柔胰伸到半空,而後輕輕落下,隨着她的指尖微動,那貼在桌面的幾張紙牌瞬間變成一團,還沒等大家反映過來,她卻已經開口:“既然蕭公子開了賭局,就要認賭服輸。這一局,不管誰輸誰贏總該有個結果。我也沒有多少時間浪費在無聊的事情上面。”
說罷,眼色微微一挑,旁若無人地,走到了蕭然的一邊。一隻手堪堪落在他的底牌上,正待翻開牌面,卻被一雙手半路截住。
“冷小姐倒是好急的性子!”蕭然揮開她的手心,掃了一眼所有人好奇的臉色。幾乎,此刻,沒有一個人不在盯着他的底牌。
眼下正是第三局,此前,他和冷云溪打成平局,最關鍵的一局莫過於此。
只要冷云溪輸了這一局,就算是陳昊臨時救場也於事無補,畢竟,賭局在一開始就已經定好了賭資。
到底是冷云溪從北京這塊地界徹底消失,還是蕭公子屈尊做冷云溪的入會介紹人,推薦她爲商會理事?
所有人心底的疑問都鎖定在蕭公子和冷云溪的底牌上。
冷云溪既然已經推開了底牌,大家也都看得個清清楚楚。
紅桃a,2。德州撲克的規矩是七張中選出最好的五張牌面,可惜的是,她與順子無緣,最好的牌面就是那五張公共牌,紅桃3,4,7,8,10,練成同花。
也就是說,蕭公子最差的牌面,就是手中兩張皆爲無用牌,只要隨便多出一張紅桃,即便不能成順子,只要點數超過2,便是比冷云溪的牌面要大,理當自然,第三局便是蕭公子勝出。
可,這麼好的局面,蕭公子竟然揮開冷小姐的手。
這……。
有人惴惴不安,心底各種揣測,難道今天蕭公子的手氣真的差到這種地步?
卻是無人看見,站在一邊的陳昊不知何時已經搭在蕭然的手背上,輕輕在他耳邊耳語了幾個字。
“輸還是平局?你自己選一個。”
就像是一把天火,突然從最高處墜到人間。所有在場的人士都不知道陳昊到底說了什麼,但所有人的眼睛卻是看得一清二楚,蕭公子嘴邊的那抹冷笑幾乎猶如熾烈得讓人顫慄。
那雙原本被幽藍色冷炎包圍的雙眸輕輕一撇,淡淡地籠在陳昊的身上,像是從他的身體上穿透,遙望着什麼一樣,那邊冰冷,又殘酷。
然後,只聽那尊貴至極的聲音淡淡地在整個大廳響了起來:“第三局……。不用開牌了。”
他的一雙眼慢慢地定在冷云溪的身上,睥睨天下的氣勢裡竟帶着幾分詭異,“這一句,我們平局。”
什……。什麼?
就連站在一邊的莊家,都驚呆得忘了反應。
怎麼會是平局?
最差的情況也不過如此,以蕭公子的手段和牌技這種情況除非是遇上鬼了。
等等……。
呆滯的衆人視線瞬間移向站在蕭然身邊的陳昊,卻見他嘴邊噙着一道如沐春風的笑,沒有半絲詫異。
原來,
原來。
藍朝升只覺得這一晚驚心動魄。心中波瀾大起大落,最終卻是這樣一個結局,實在不知道該用什麼言語來表達。
蕭公子竟然退了一步!
是顧忌着陳昊,還是另有打算?爲什麼,他總覺得他脣邊的那抹笑越看越是驚心?
“既然是平局,看來,今晚誰也做不了贏家。”冷云溪清潤的語氣像是看完了一場好戲,沒有一絲身爲主角的自覺,反倒是一點驚奇的反應也無,只是朝着蕭然露出一個淺淺的笑:“既然如此,不知今晚宴會的主人是要繼續讓人送我回家,還是另有打算?”
蕭公子不過退一步,所有人都猜得出其中緣由,卻沒想,佔到便宜最大的冷云溪竟然當場說出這話,簡直是強逼着要個結果。
平局。
平局意味着什麼?
一切又回到原點。
“你想怎樣?”危險的黑眸慢慢鎖定在她的身上,蕭然的語氣竟變得前所未有的飄忽,隨之而來的,卻是那宛若直透人心的犀利視線。
陳昊正要移到冷云溪的面前,卻被蕭然隨手一擋。誰都道陳昊能年紀輕輕便穩佔黑道強者的位子,身手定當驚人,可誰曾料,蕭然的這一手,看似輕輕一揮,竟是讓陳昊絲毫沒有轉圜的餘地。
兩人的視線幾乎沒有一點接觸,陳昊盯着的是蕭然,而蕭公子卻笑着看着冷云溪。只是這笑,卻越發地讓人覺得心底冰涼。
“蕭公子作爲商會的真正掌權人,不會連這點容人之量都沒有吧?”冷云溪笑意盈盈的眼眸慢慢在他那雙覆蓋着冰雪的眼眸上輕輕一頓,轉身走向祁湛:“如果真是這樣,就當我今天沒有出現吧。我也只當,蕭氏這個名號是個徒有虛名罷了。”
說完,將手心遞給祁湛,也不見一干人等的反應,眼眸含笑,帶出一身瑞麗大氣,如天邊的一朵雲,姿態清揚,不帶一份拖沓,微笑着緩緩走向大廳門口。
這變化實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連陳昊都沒想到她會這樣肆意而爲,竟是連個退路也沒留,就當着所有人的面,直接離席。
禁慾感十足的臉上泛出一陣苦澀。
他竟是越來越不明白,她要的是什麼了。
如果,她的死真的和蕭然有關,爲什麼今天這般輕易的退開。
可如果沒有任何牽連,當初,那血染滿一身的蕭然,爲什麼會失控成那般模樣。
很所事情,夾在他們倆中間,他查了又查,便像是斷了線的風箏,從三個月錢,所有和“笪筱夏”有關的事情都成了死結。
能讓他的人都找不出一絲線索的,在北京這個地方的,除了蕭然,他想不出第二個人有這樣的動機和手段。
可,蕭然那晚一身的血水,三個月前的突然出國,後來找王剛演出的那場好戲卻都處處透着古怪。
到底,當初發生了什麼。
爲什麼,一切都脫離了掌握。
筱夏,當初那麼愛蕭然,不惜放下她外公的公司,甘願一直爲蕭氏操盤的她,如今,爲什麼看着蕭然的眼神,一絲波動也沒有。
陳昊垂下眼簾,忍不住自嘲。
或許,從頭到尾,他都是外人。
他們之間的事情,他從來也沒有看懂過。
“慢着!”就在冷云溪腳步踏上第一層階梯時,蕭然冰冷的聲音震得所有人耳朵一鳴。
蕭公子竟然阻止冷云溪離開?
這是什麼意思?
難道他改了主意?
大家又望向陳昊,卻見他臉上也透出幾分驚異的樣子。
當真是一波三折,前所未有。
聘婷美人,微微側身,流光下,她的皮膚竟似蒙上了一層珠光,淡淡如皎月,美得朦朧婉約:“蕭公子還有什麼指教?”
漆黑的眸子在她身上慢慢遊移了一圈,蕭然的面孔本就英俊得讓人窒息,此刻,竟帶出幾分不屬於世間該有的動魄:“雖然是平局,可冷小姐並沒有輸了梭哈,自然有資格留下來,何必這麼早離開?”
“覺得沒意思了,自然要離開。”她輕輕一笑,晚禮服下的身姿映出幾許嫵媚,歪着頭,卻帶出幾分慵懶的笑意:“難道說,蕭公子突然改變主意,想要引我入商會?”
她本不過是隨口一提,哪知下一刻,那個雲端男子竟是微微頷首,露出了個“自然”的笑意:“冷小姐手段玲瓏,商會正缺了你這樣的年輕商人,今晚大家都在一起,倒正是介紹你入會的機會。”
他話音一落,整個大廳的氣氛簡直降到了冰點。
任是再見多識廣的老人,也被這一幕弄得稀裡糊塗,滿臉莫名其妙。
蕭公子竟然真的退讓至此?
明明沒有輸掉賭局,爲什麼還有引冷云溪入會?若是一早就打算好的,那麼剛剛那三場賭局又是爲了什麼?是考驗?是試探,還有另有其他意圖?
至於陳昊,爲什麼聽到蕭公子這句話後,臉色卻倏然一變?
倒是冷家這位三小姐,從頭到尾,神色悠悠,竟是一點反應也沒有!
藍朝升見數人轉頭朝他看來,一副探究的神色,忍不住眉頭微皺。
便是他,也覺得這形勢越加的撲朔迷離。
明明蕭公子不待見冷云溪,甚至是陳昊除了面,也不能影響一二,可爲什麼眨眼間,就改了態度。
介紹冷云溪入會?爲的是什麼?
能源公司的競爭本就激烈殘酷,各家的手段不一,關係發雜,盤根錯節,誰也不可能自動讓出自己的那一份利給冷云溪,她的突然入會,對蕭公子來說也沒有任何益處,正如一開始他所說的一樣,冷云溪的背景再如何,也不過只是個第二股東。
和陳昊這樣的蕭氏第二股東比起來,冷云溪的分量簡直不在一杆秤上。
那麼是爲了她剛剛突然離席的表現?
蕭公子不想冷云溪真的離開?爲什麼?
藍朝升腦子裡各種猜想速度地劃過,卻沒有一個能對上謎題。
此時,冷云溪卻已經回頭,立在那裡,煢煢如玉,“那麼,有勞蕭公子做我的介紹人了。”
她的笑,宛如滲入一種難言的迷霧,朦朧間,像是絲絲縷縷的風聲,從衆人耳邊劃過,分明不着痕跡,卻刻上了所有人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