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畢,整個大廳熱浪滔天,蜂擁而上的人幾乎要爬上舞臺,人頭攢頭,“安可”聲震天響。
從來沒有歌手駐唱的“不夜天”迎來了它的第一次轟動。
保安盡職地將衝在最前面的人羣隔開,DJ打着輕柔的舞曲在一邊緩和氣氛。
可是,沒用。
那一身浪漫血紅的女子就這樣勾着脣站在舞臺上就像是一尊神一般,所有人都忍不住要頂禮膜拜。
即便是紅透娛樂圈的最頂級大牌,在此間也沒有享受過如此待遇。更何況,今晚這些觀衆的檔次着實不一般。
幾個暗處的人互相打了個眼神,心想自家老闆果然挖了個神仙回來。
云溪從暗空扶梯處退到後臺,還沒來得及摘下面具喘口氣,就被兩個人當大白兔樣的夾在中間。
暈暗處,司徒白眼睛完全是在放光:“老幺,你再拿一隻鞭子,就完全是女王!啊!我怎麼從來不知道你們這麼彪悍!啊!啊!啊!我不管,以後,我就叫你女王!”
鞭子?女王?她掏掏耳朵,感情這傢伙是個SM癖?
“幺兒,嘖嘖,姐兒今天第一次發現你也有御姐範兒啊。”老金曖昧地挑起她的下巴,流裡流氣地在她耳畔吹了口氣:“以後姐兒可就跟着你混了啦。”
云溪哭笑不得地推開這兩隻耍寶到興頭的小祖宗,還沒開口,卻見一個眼熟的人走了過來。
燈光暗的很,她還沒瞧清那人長什麼樣,卻見這脣紅齒白的精英指了指二樓包廂。
哦,記起來,就是上次請她到他們老闆包間的經理。
她下意識地擡頭看了眼二樓,卻見一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地身影從房間出來,精緻得宛如上帝專門雕刻的五官完美得讓人無法移開眼,像是意識到有人在打量他一樣,瞬間回頭看向她的方向。
只一瞬,渾身爆發出獵豹般的危險。
她的地方沒有燈影掃的到,漆黑的幾乎看不清人的輪廓,她明知道那人不可能看得到她,全身動作卻還是一頓。
“老幺,你怎麼了?”耳邊傳來司徒白關心的詢問。
她回頭,笑得如沐春風:“在想晚上請你們去哪裡瀟灑。”
“哦,哦,哦!幺兒,你就是觀世音在世,如來重生。金鼎海鮮閣,就這麼說定了啊!”老金已經看到了滿山遍野的海鮮在自己的面前乖乖地洗乾淨躺着,深怕她後悔一樣,拉着司徒白就往外跑:“我們先去定位子啊,你卸了裝,立馬地,過來匯合。”
卸裝嘛……。
云溪看了一眼站在一邊不慌不忙的經理,輕輕一笑,“稍等”。轉身,便跑到化妝間中,卸去滿臉的妖豔。
拿着那半張面具,她對着鏡子,低低一笑。
再出來時,竟是連那身玫瑰長裙都已經換成了簡單的短袖長褲。
對上經理詫異的眼神,她沒說一個字,而是撫了撫長髮,若無其事地上了電梯,直達那最特殊的包廂。
這一次,包廂外再無一人,她站在包廂門口時,門已經是開着的。
“還有兩支歌,你就準備這樣上臺?”紫色水晶牆在室內燈光的映襯下,華美得恍如十八世紀的歐洲宮廷。空氣中似乎還殘留着那人獨有的味道,卻被這人氣勢一壓,轉瞬間消失殆盡。
她眯着眼,實在弄不懂,這個遊走在黑白兩道的大少何時這麼偏愛這樣的氛圍。
此刻,他雖一身隨意,卻散發着無人可以忽視的高貴疏離,就這樣遠遠地看着她,眼底沒有絲毫情緒。
她隨手關了門,走進這一室的奢華,偏那腳步輕柔地就像踏在雲端,若室內還有第三人定然會覺得,這個女孩不是個人類。
“陳昊,有些事情,雖然我沒說,但不代表我沒有底線。”她的眼睛在那面紫水晶牆的映照下,由漆黑幽深化爲一片絢爛的紫,這一刻,她似乎更爲通透,更爲魅惑,卻是更加的深不見底。
“所以,你是來告訴我,你想要毀約,駐唱一事就此作罷?”陳昊支着手,淡淡地看着樓下陷入癲狂的觀衆。
這些個瘋叫的人,平日裡在社會上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卻沒想到,一支歌竟是讓他們連往日裡慣有的風度都無法維持。不得不說,她會這麼出衆,他雖早就料到了,卻還有有些意外竟會這麼轟動。
她的狂野,她的奔放,她的風情,似乎是一道難解的謎,只遺留在舞臺上,只要離開那個地方,她便會如現在這樣。
清冷,鋒芒,淡定。
完全不似同一個人。
“不!”她拿起桌上不知是誰遺留下的酒杯,晃着杯身,眼神專注:“駐唱的事既然我已經答應了,就不會變。但是,規矩要改。”像今天這樣故意放出風聲說要力捧“不夜天”的女歌手,在她看來,完全就是他想要她不得安寧。若再這樣下去,相信不用多久,連她姓甚名誰,家住何處,在哪上學,外面那些人都能摸得一清二楚。
“一切,得按照我的要求來。”
雖然,和他交易,水到渠成地到蕭氏“工作”,自然是最理想的狀態,但若是付出的代價太大,她不介意,另尋它徑。
“你的要求?”像現在才注意到云溪的來者不善一般,他挑眉,陰冷地回頭看向她:“比如說?”這一眼,卻如同在看一個死人。
便是皇城裡最橫的黑幫頭子,聽到陳昊的名號,也必然是退避三舍。
已經有許多年,沒有人能真正見識過他的陰暗。
或者可以說,平日裡這個高高在上,君臨暗夜的王者,已經久不露出真性情了。能挑起他這般的森冷的反應,便是不用他開口吩咐,外面的人只要看上一眼,今晚她便是死無全屍。
這般的氣氛下,她卻渾若未覺,語氣沒有半絲變化,“比如說,每晚,我只唱一首。再比如說,何時出場,得看我的心情……。”話音越來越小,他再回頭,卻發現她已消失在突然闔上的紅木門外。
人影淡淡,竟是轉眼間便消失了蹤跡。
陳昊轉身,看着桌上那一尊剛剛還被她握在掌心的特製酒杯,不知何時竟已支離破碎,落在地上,成了一灘污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