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有個空間
喬薇扯扯林恆的袖子,朝他使了個眼色,林恆點點頭,於是兩個人站起來去廚房拿東西,喬薇有些擔心的看着林恆,吃飯前他和司徒翾單獨說了一會兒話,結束後就有些不對勁。
她一開始並不在意二人說了什麼,再親密的人之間也會着自己的隱私,完全透明的兩個人其實也沒有相處下去的必要了——太熟悉反而產生不了愛情。
可是林恆的狀態很不對勁,這讓喬薇很在意,吃飯的過程中愣神的次數就有好幾次,這不是他的作風。
林恆嘆了一口氣,低垂着的臉表情晦暗不明,“司徒告訴我,老爺子身體不好,情況不明,消息被封鎖着。”
“確定嗎,你有沒有打電話詢問過。”喬薇問道。
“打過了。”和喬薇確定關係後,他就恢復了和父母的聯繫——他單方面的給父母打電話,他的父母從來不主動關心子女——雖然次數不多,但和以前比起來,已經很好。“是他身邊的秘書接的,說沒有事。”這很正常,十次通話中,也就一次可以和本人聯繫到。
他的父母不關心他,但是做人子女的不可能真的置父母於不顧,他敏銳的聽說秘書話中的不自然。
“那,大哥那裡你打過電話嗎?”
“我這就打。”林恆點點頭,他怎麼把自家大哥忘記了。
嘟嘟幾聲後,林永有些慵懶的聲音傳來,“阿恆有什麼事?”
“大哥,你,我……”林恆一下子不知道說什麼。
“說吧。不用吞吞吐吐的。”電話裡聽到風聲,林大哥應該在外面。
“父親他,他身體怎麼樣?”
那一頭頓了頓說道:“不好。”
林恆感覺有些發懵,那麼嚴苛的人怎麼就……
“年紀大了,腦血管破裂,幸虧發現的早,晚上一會兒現在就要躺在水晶棺裡供人瞻仰了。”
“哥。”無論怎樣都是父母,怎麼可以如此說。
林永自嘲的笑笑,“我知道,再怎麼說都是父母。我明天會過去。母親那裡也通知過了。地址是首都醫院特護病房。”
老爺子生病一開始並沒有通知任何人,後來病情反覆的厲害才通知了林永,也許是讓家屬隨時做好準備吧!
“我明天也過去。”林恆立馬說道。
掛了電話,林恆感覺到握着手機的手都是汗。
喬薇靠得近,兄弟兩的對話全都聽到了,貧富生死,天地輪迴,她不知道應該表達些什麼。就像當初奶奶過世時一樣,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在乎的人生命慢慢的流逝,心的一角好像在逐漸塌陷一般。
“我明天陪你一起去吧!”聲音輕柔的說道。
喬薇的聲音輕柔平和,帶着熨帖人心的力量,林恆覺得自己一下子被救贖了,緊緊的將身邊的人兒擁在懷裡。沒有任何語言,卻勝過千言萬語。
不知道美景催人醉,還是興致到了,在場的人除了作爲主人的喬薇和林恆。還有一向很自制的樑銳沒有醉之外,其他人都高了。喬薇他們把人一一安置在外院的客院裡,這裡的風景很好。推開窗就是假山怪石、鮮花綠草,還有遠處碧波盪漾的錦湖,鬱鬱蔥蔥的槐樹和榆錢。
今天晚上,喬薇和林恆擁在一起,不要誤會,純蓋被子睡覺覺,林恆說了很多很多,有小時候的趣事,有上學時候取得的成績,更多的是對父母的回憶,他心中是怨着父母,怪他們爲什麼不關心他們兄弟兩,怪他們爲什麼強迫哥哥娶自己不愛的女兒,怨怪着他們爲什麼總是以事業爲重,可是更多是他想要父母的關愛,如同千千萬萬平凡的爹媽那樣。
第二天早早起來,宿醉的朋友們還在矇頭大睡,他們就向早起的父母告知了情況,並且向唯一醒着的樑銳告了罪,請他代爲表達歉意。
喬爸喬媽得知林恆的爸爸生了重病一陣唏噓,催着他們快點去。喬薇是帶着孩子一起去的,這是喬爸喬媽的要求,真有個萬一,老人應該想要見見自己的孫子。
小傢伙睡得正熟,喬薇也沒有把他放進空間,畢竟通關記錄上會有記載,他們這回要見的人非同一般,萬事還是小心謹慎爲上。
坐的飛機是七點鐘的那班,昨天晚上就訂好了飛機票,隨着飛機的上升,彷彿心都飄向了遠方。
一路上,林恆都很沉默,喬林喊了幾聲爸爸也只得來一個“嗯”字,小傢伙是敏感的,不吵不鬧的窩在喬薇的懷裡吃着迷糊糊、玩着手指,雖然他很疑惑,爲什麼一覺醒來爺爺奶奶不見了,他爲什麼會和爸爸媽媽坐大鳥去另一個地方。
現在交通便利,幾個小時後他們就來到了另一個地方,跨越了小半個天朝。叫了一輛的士前往醫院,兩人都給單位請了假,喬薇還是個臨時工,平時表現也很好,領導爽快的給了假。林恆這裡,他的領導在另一頭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同意了林恆的請假,也許他也知道些什麼。
在醫院門口遇到了匆匆而來的林永,林大哥看起來很疲憊,與他們打招呼的時候不停的按着太陽穴,眼中爬滿了血絲,就算是這樣也無法掩蓋他通身的性感,成熟男人的氣息暴露無遺@?,合體的西裝沒有扣上,袖口也開着,紫色的襯衫領口的扣子沒有扣上,下巴上有點點鬍渣,頹廢、性感、成熟,如果抽上一根菸絕對的憂鬱型型男,比那次宴會見到的模樣更加的真實。
與之相比,林恆就是端正嚴肅的代表,喬薇尤記得第一次見到林恆的樣子,邋遢疲累,卻難掩個人的氣勢,,這兩兄弟骨子裡都有着桀驁不馴。
“有吃的嗎?”進入電梯的時候林永突然問道。
喬薇一愣。然後點頭,“有。”把孩子交給林恆抱着,喬薇打開包拿出吃的,還真是備在包裡的,昨晚做的蛋糕。
林永狼吞虎嚥的吃了起來,喬薇都覺得嗓子眼痛,連忙從包裡拿出保溫杯,這是給喬林準備的核桃味的迷糊糊,小傢伙沒有吃多少。
“謝謝。”林永喝了幾口之後,吞嚥的速度慢了下來。也不知道林永受的是怎麼樣的教育。狼吞虎嚥時都保持着良好的教養,絕不會讓人覺得難受。林恆有時餓得慌了還會不顧儀態,喬薇突然覺得林大哥很悲哀,無時無刻不保持着完美的一面,處處體現出優雅,這樣的生活真的舒服嗎?歸根到底還是他們家林恆好。
喬薇放好東西就接過孩子抱着,小傢伙今天對林恆有些犯憷,被林恆抱在小臉上都是不滿。可是又不敢叫喚,只能可憐巴巴的靠在那裡。
“林林叫大伯。”喬薇教孩子喊人。
大伯這個字眼喬林還是第一次接觸,有些小小的疑惑,小小聲的喊了一聲,他知道這是稱呼面前的和爸爸有些像的男人。
“這回沒有帶什麼,下次大伯給你見面禮。”林永把保鮮袋扔進垃圾桶。動作優雅,感覺像是完成一件藝術品一樣。
電梯“叮”的一聲開了,他們沒有繼續這個話題,林恆和林永一下子變得格外沉默。周身充滿了壓抑的感覺,這還是喬薇第一次從林恆身上體會到這樣的感覺。
林永率先走在前面。林恆帶着喬薇跟在後面,林爸爸在特護病房就在前面。這個樓層都是給高官富商準備的。超豪華病房,就算是這樣又如何,再高貴的人都無法逃脫生老病死。
猛地回頭,喬薇看向旁邊病房的門口,那裡站着一個年輕人,穿着白色的古裝,長長的黑髮隨意的用一根白色的綢布扎着,就這樣靜靜的站在那裡,好像等待着什麼。
青年白色的衣服上繡着大團大團的同色火焰,彷彿燃燒着生命。喬薇覺得喉嚨有些發乾,想要說什麼可是舌頭軟條條的動彈不了。
青年彷彿感覺到喬薇的注視,轉過身來,食指放在最前做了“噓”的動作,明眸皓齒,他是喬薇見過最漂亮的男人,沒有煙火氣的美,慘白到滄桑。
“薇薇。”
“啊!”喬薇突然回神,發現林恆擔憂的看着自己,他知道喬薇不喜歡醫院。
“你還是在醫院旁邊的餐廳裡等我們吧!”
“不用,我沒事。”
喬薇的堅持林恆無法駁回,只能說道:“有什麼事及時說,知道嗎?”
“好。”
再回頭看時,那個青年已經不見了,病房內家屬哭號着趴在病人的身上,病人通身蓋着白色的牀單,永遠的離開了這個世界。
喬薇的臉色發白,緊緊的跟着林恆,她希望剛纔只是自己一時的錯覺,對,就是錯覺,昨晚沒有睡好。
特護病房靠近走廊的這一面是大大的玻璃窗,能讓外面的探望的人看到裡面,也可以使裡面光線充足,大多數的病房都把百葉窗放着,明明滅滅的看不清裡面的模樣。
林爸爸的級別很高,受到院方的最高待遇,病方面還有兩個高壯的漢子守着門,端正嚴肅、站得筆直,一看就是行伍出身。病房內,憔悴的老人插着各種管子躺在那裡,旁邊坐着五十來歲的婦人,眉眼間透着哀傷,臉上有着憔悴。
他們就是林恆的爸爸和媽媽,林恆爸爸現年六十有四了,大病一場後看起來年紀更加大了,這樣一位叱吒一方的人,忙忙碌碌一輩子,到後來也就是三尺寬的牀上躺着受罪。
林恆和林永就這樣站在外面看着,誰也沒有提出要到裡面看看。弄得趕來的院長待在這裡不是,離開也不是,一個勁兒的拿手帕擦着汗水。守在門外的漢子面面相覷,首長的兩位公子真是有乃父之風,不說不笑時周身氣場讓人發憷得很。
喬薇一路抱着孩子,現在手很酸,再加上剛纔的驚嚇,現在面色發白,找了張面對病房的椅子坐着。看着林媽媽守着自己的丈夫,喬薇突然覺得,林爸林媽並不是林恆口中的那樣相敬如冰、待在一起就互相生厭的夫妻,從眼神表情中喬薇看出,她是愛着自己的丈夫的。
不是所有的夫妻,相愛着就會待在一起,也不是所有愛自己的孩子就表現得那麼明顯,林爸林媽是真心的愛着對方,還是林媽單方面的愛慕着林爸,這些都不是小輩們弄得清楚地。
“林奕則命不該絕。”
喬薇瞪大眼看着旁邊,剛纔那個青年就坐在自己身旁的椅子上。
青年朝喬薇笑笑,還伸出手指逗弄着喬林,“這孩子終於長大了,將養的很好。”
喬林一點都不怕這個突然出現的男人,張着小嘴隨着青年細白的手指一動一動的。
“你是誰?”喬薇壓低聲音問道。
“不用如此,我們說話別人聽不到。”青年笑笑,明明很溫和,卻帶着森冷的寒意。
“你是誰?”喬薇重複道。
青年指着喬薇,“你心裡不是已經有着答案。”
對,喬薇已經有了答案,但是不確定是否真實,青年一說就肯定了心中的想法。
“你爲何而來,有人大限到了。”
“醫院每天都有大限到的人,還用不着我一一出手,今天。”青年頓了頓,低頭嘴角的笑意帶着嘲諷,對他自己的嘲諷,“來看故人。”
“我?”
“是也不是。”
“換種說法,你與我前世相識,今世的我並不是前世的我,也就不全是你的故人。”
“是也不是。”
“哦?”喬薇不明白。
“時間到了你就會知道了,還有。”指着病房的方向,“他遇到你們是他的造化,今天是他的大限,也不是。”朝着喬薇眨眨眼,“陰陽泉的泉水對凡人有強身健體、延年益壽的功效,對精怪有增加修爲的作用,對修士有穩定元神的作用等等,端看你怎麼用。”
指尖變出一朵白色的花,叫不出名字,但可以肯定絕對不是上墳用的小白花,“該說的都說了,後會有期,我的故人們。”
喬薇眼睜睜看着青年慢慢的消失,就像從來沒有出現過那樣。
喉部動了動,如果不是椅凳上那朵花,喬薇一定覺得自己沒有睡醒。天啊,這個世界怎麼了,大白天的見鬼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