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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師站在那裡一連不敢置信,“活了那麼多年,第一次遇到這麼奇怪的事。喬薇你確定從那邊上來的,確定看到人影了。”

“嗯。”喬薇重重的點頭。

“怎麼會這樣?”

大家都陷入了沉默,喬薇沒有注意這話是誰說的。聯繫了最近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喬薇覺得自己家裡那個影子,說不定和前輩有關係。找個道士來捉鬼嗎?就算真的有道士有這門手藝,喬薇也不敢去找。

異常沉默的回了家,喬薇從車裡出來的時候,門對着車玻璃,除了自己還有一個影子,喬薇頓時僵住了,背上陣陣發涼。

“你,你是誰?”哆嗦着咬着舌頭問道。腦子裡一片漿糊,一點思考的能力都沒有了。

死死的閉上眼睛,再睜開時那個影子沒有了。長長的喘了口氣,喬薇軟倒在地上,扯了嘴角苦笑,背上全溼了,身上都是冷汗。

“小薇你怎麼坐在這裡?”他把東西落在車上了,過來找的時候正好看到喬薇。

“狼王你看看院子裡有什麼奇怪的東西?”緩過勁來,喬薇扶着車站起來。

朗王疑惑的看着四周,“你指什麼?”

“嗯。”喬薇現在真不想說出那個詞,“我說的是,鬼。”壓低聲音,喬薇就怕說出這個詞引出什麼東西來。

“沒有。”

“真的沒有。”

“你能確定?”喬薇明明看到了。

“小薇你遇到什麼了?”看喬薇的樣子,朗王能肯定喬薇遇到東西了。

“嗯。”喬薇鬱悶的點點頭,“好幾天了。”

“我們換個地方,你把這幾天遇到的事和我說說。”

捧着一杯熱水,喬薇感覺好了很多。“事情是這樣的。我那天睡覺……”

喬薇將這段時間遇到的事說了一遍,“今天在單位,我聽到了關於我同事的事情,她……”又將單位前輩的事情說了,“我剛纔在車玻璃上看到一個影子,就在我後面。”

朗王仔細的聽着喬薇的訴述,擰着眉,“不是惡靈,不然我能夠感覺到。”

“那真的有東西纏着我嗎?”每當說到這個,喬薇覺得背上涼嗖嗖的。

“有。與鬼接觸過的人身上帶有陰氣,也就是印堂發黑之類的。”

“那怎麼辦?”喬薇現在就想躲進空間裡。“還有,纏着我的真的是前輩。”

“氣來自於同一只鬼。她對你並沒有惡意,應該是有什麼事要你做。”朗王說道。

喬薇不明白了,“我和她之前根本沒有接觸過,能有什麼事讓我做?”

“小薇你知道嗎,你給人的感覺很溫和親近,還很貼近自然。這種感覺很吸引精怪,鬼應該也是一樣,她覺得你不會傷害她。”

趕緊搖搖頭,“我寧願不要這種親和力。”

“死後心中執念太強是無法投胎的,而且按照你描述的來說,她死後還被下了咒。更加不好投胎了。”狼王嘆息,最恐怖還是人類。“執念不消,她會一直跟着你哦!”

喬薇無奈,“我應該怎麼做?”

“去那個實驗室。”朗王一錘定音。幫飼主消災,也是他應該做的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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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的時候。茂密的樹木遮陰避雨,濃綠色別有一番滋味。但是。大晚上看到枝椏密集,風吹過,帶出索索的響聲,就像有人在竊竊私語,無數的眼睛藏在黑暗之後,盯着他們一舉一動。

“你怎麼把小黑帶過來了,還帶上這個累贅。”朗王不客氣的拽着小花,晃了晃,把小花弄得眼冒金星。

喬薇連忙從他手上搶過兩小的,“黑貓不是鎮宅,驅邪嗎?小花是自己要跟過來的。”

“好像有這個說法。”

喬薇狐疑的看着朗王,“你活了那麼長時間不知道?”

“瞭解的不多。”朗王攤手,隨着他修爲增加,小妖小怪的都不敢惹他,時間長了,很多事情都忘記了。

“真是靠不住。”喬薇嘀咕,死馬當活馬醫,她爲了不被繼續纏着,只能靠朗王了。

翻過了牆壁,他們選擇從東邊的樓梯進去。藉着手電筒的光,他們看到二樓的樓梯前豎着塊黃色的警示牌,禁止通行。

無視警示牌,幾人繼續往上走,上樓的樓梯上缺了一米長的一段,現在已經修好了,新水泥的印子格外的清晰,“我上班後一直走這裡的。”

“障眼法,和鬼打牆差不多,她就是要你注意到她。”

“是嗎?”喬薇低喃,包裡的喬黑和小花只露出半個頭,將眼睛放在外面,真不知道他們跟來幹什麼。喬薇把小花從包裡拽出來,“小花你活了那麼長時間應該見過鬼吧!”

小花捂住臉搖搖頭,小身子縮在喬薇的手裡。

“這麼害怕你跟過來幹什麼?”

喬薇扯開她捂住臉的手,但是小花像個布娃娃一樣軟在手心裡,心中一慌,小花不會蝦背過氣了吧,仔細一看,這才發現,其實手中的真的只是個布娃娃,穿着小碎花裙子,有着濃濃的黃色頭髮,摸起來有些潮潮的。

手中的小花變了模樣,四周的環境也不同了,明亮的太陽下是昏昏欲睡的人,有知了煩躁的叫着。樹木花草懨懨的站在陽光下,喬薇覺得有些暈,按上額頭,卻碰到了眼睛,低下頭一看,這個身體也不是自己的,夏天她不會穿長褲,更不會留着短髮。

突然一陣暈眩,喬薇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隨着身體穿過迴廊、穿過林蔭,低着頭穿過一羣說說笑笑的女生,然後停在一株石榴花旁,怯怯的看着小湖邊垂柳下相擁的男女。喬薇感覺到憤怒、傷心和濃濃的不安。這些都不是她的感覺,身體的主人才是真正的主宰者。她只不過是寄居在身體中的一縷靈魂。喬薇想要喊叫、想要明白這一切究竟發生了什麼,奈何連靈魂都不受自己的控制,她就像一個被麻醉的病人,可以感覺到手術刀在身體上移動,卻無法移動分毫。

場景改變了,一個深秋的雨夜,躲在一旁的人兒偷偷的瞧着,剛纔相擁的男女在校門口激烈的爭吵着,女人哀求着男人放開自己,男人憤恨的看着女人。喬薇感覺到身體傳來快意、高興的情緒,最後男女分開了,男人獨自品嚐着秋夜的淚水。

場景有一轉換,被喬薇寄居的她所在的團隊獲得了國家成就獎,她名利雙收,但始終無法像女王那樣站在臺上接受四面而來的鮮花和掌聲,低垂着頭,讓波浪一樣的厚密長髮遮住自己的表情。眼睛卻穿過眼鏡片偷偷的看着臺下的觀衆席。那個男人住在哪裡。男人西裝筆挺,有着刻意擺出來的高貴傲慢,卻不知道畫虎不成反類犬。可是她的眼睛追逐着他,好多好多年,左手的鑽戒和男人手上的是同一款式,他們結婚了。最終站在他身邊的是她,可是她爲什麼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快樂。

顯得格調高雅的住房,有着顯得很刻意的高端優雅,單獨看着很漂亮。全都放在一起卻顯得十分做作,這是男人的愛好。她雖然不喜歡也就隨着他去了,房子、車子、男人身上的一切都是她賺來的。她很高興,一起從孤兒院走出來,他們最後還是在一起了。可是這個家常常只有她一個人,孤獨寂寞從來沒有缺少過,夜顯得如此漫長。

男人說,他想要自己創業,但是缺少錢。於是她拼了命的工作,從來都是三點一線,給製藥公司打工、自己研究藥品賣給公司,能做的她都會做,年底籌到二百萬,她得到了男人難得的擁抱和一個吻,那一天男人陪着她過了一夜,夜有了另一種詮釋。

她知道自己愛的卑微,可是從小在一起,她已經離不開這個男人,失去了她,她就失去了活着的意義。可是最後還是什麼都沒有得到。疲憊的回到家,屋裡有着別的女人的呻吟,她沒有像以前那樣匆匆的離開,到廚房拿了一把刀、開了煤氣,要死大家一起死好了。面無表情的推開房門,赤條條的身子糾纏着讓她覺得噁心,自己的牀睡着別的女人讓她恨不得扒了自己的皮肉,也不要沾染上任何噁心的氣息。

死,最後成了她一個人的終章。滾着牀單的二人發現了她,常年坐板凳研究的她怎麼有力氣掙脫兩個人,她掙扎的想要與男人同歸於盡,男人一開始還好言相勸,後來在旁邊女人的嘲諷下,掐着她的脖子的力氣越來越大。喬薇也感覺到不能呼氣,拼命掙扎着,身體一輕,掙扎出來的只有她一個人。前輩眼睛大大的看着她,一滴淚悄無聲息的落進了男人的手心中,死不瞑目。

前輩死了,兩人慌了神,最後竟然肢解了前輩,女人不知道從那裡知道些邪術,怕前輩死後來纏住他們,竟然慫恿男人將前輩的頭一分爲二,一般藏進了冰箱裡,還有一般連着其他部分一起用水泥零散的填進女人新買的房子裡。

男人給前輩報了喪,但因爲根本就沒有關心她的人,葬禮上是不是有真的屍體無人得知。

喬薇始終捂着嘴,她不想看了,不要給她看了,可是故事還在繼續。女人從神婆那裡求來了一張符貼在了房子中間,獰笑着,說着和她搶男人只有死,這個女人就是當初和男人相擁在垂柳下的人,時光流轉,還是這三個人……

隨着女人瘋狂的大笑,場景逐漸扭曲,白天變成了黑夜,實驗室中朗王和前輩對峙着,小花騎着小黑焦急的看着喬薇。

“薇薇你醒了。”小花注意到喬薇的變化,立馬飛到喬薇的肩頭。

喬薇扯起嘴角搖了搖頭,苦笑着站在那裡,剛纔看到的太讓人難過。

“前輩。”

三點一線前輩坐在她一直坐着的地方,長相平凡的臉上有一雙純淨的眼睛,微笑着看着喬薇,好像死了反而得到了解脫。

“謝謝你能夠來。”飄忽的聲音,明明離的不遠。卻像是從深淵中傳來。

搖搖頭,“我又不能幫你什麼。”

“可只有你能夠感覺到我。”

喬薇迎上她的眼睛,剛纔才被肢解的人,突然完整的出現在自己面前,有些難以接受。喬薇慶幸自己是學醫的,接觸過屍體,進行過解剖,不然現在一定吐得連苦膽汁液出來,雖然現在也不好受。

“這幾天嚇着你了,對不起。但是我不想再在人世間待着了。”

“我能做什麼?”喬薇問道:“你有什麼心願未了嗎?”殺了那對狗男女。還是嚇得他們這輩子生活不能自理。

“你看到房子裡的符紙了嗎,撕了它,然後我的另一半頭在冰箱裡,找到它一起燒了就行了。”

“你不想報仇?”喬薇不明白,折騰了那麼長時間,難道只是讓她看前輩的過往嗎?

鬼魂前輩搖搖頭,“一開始想的,恨不能剝了他們的皮。折磨得他們生死不得。可是後來,我不想了,爲了那對狗男女讓自己投不了胎太不值得。”

不值得!

如果她當初不那麼執着,也許就不是這樣子了,但是明白的太晚了,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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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晚上去是不可能的了。喬薇沉默的回了家,抱着雙臂縮在牀上,旁邊睡着沒心沒肺的喬黑和小花,心緒很亂。但又弄不清楚自己究竟在想什麼。

“唉,愛真的要這樣嗎?”可以讓一個女人放棄自尊、放棄一切甚至是生命。值得嗎?

喬薇沒有去那個屋子,告訴了朗王確切地址後自己報了警。還是用公用電話打的,弄得和做間諜一樣,偷偷摸摸的。

警察一開始還不相信,後來喬薇將地點、人物、時間等說的清清楚楚才警覺起來。看着從身邊呼嘯而過的警車,喬薇覺得有些累了,在小公園裡找了張椅子坐上,看着池子裡小魚兒無憂無慮的遊蕩,鳥兒在枝葉間短暫的停留,就連腳下忙碌的螞蟻豆顯得可愛。這纔是生活,有陽光的氣息。

“心情好了嗎?”

身邊有聲音傳來,喬薇轉頭,“是你?”

那個在醫院出現過的鬼差,把玩着一朵小白花,潔白剔透,在略顯蒼白的手指上跳着歡快的舞。“很漂亮是嗎?”

“還好。”喬薇喜歡有顏色的東西,黃的、粉的、紅的,五彩繽紛看的人心神愉快。

“可你以前很喜歡。”男人擡頭看向喬薇,眼神悠遠好像透過她看着另外一個人。

喬薇撐着椅子晃了晃腳,一顆小石子滾到了腳底下,“那不是我。”狠狠的將石子踩進了泥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呵呵。”男人笑了,指尖白色的花突然長大,火紅的顏色,悲傷的故事,彼岸花顯得那樣美麗而迷離。“其實那時候的你也不喜歡,你更喜歡這個花,還問過我爲什麼葉子和花不在一起。”

“葉子和花明明就在一起。”它們心中有着彼此,這就夠了。

“你離開的時候也是這樣說的。懂事了,反而不可愛了。”男人將那朵花給喬薇,“留着看看吧,她不會謝的。”

捧着花,喬薇不解,“你過來就送一朵花嗎?”

“當然不是。”男人靠在椅背上,望着池水,池上淡淡的漣漪,一尾魚悠閒自在的遊過。“你那個同事……”

“你帶她去投胎了。”喬薇高興,希望前輩能夠投個好胎。

男人好笑的看着喬薇,“這種小事還不用我來做。”

“你是白無常幹嘛不做這個,難道這是牛頭馬面的活。”

“誰說我是鬼差了。”

喬薇回想上一次的見面,“上一次你不是說我心中有了答案,我心中想的就是黑白無常,而且你看你自己,穿的還是白衣服。”

“穿白衣服的就是白無常?”男人覺得自己有些血壓上升,還以爲喬薇有些印象,誰知道是這個。

喬薇很肯定的點點頭。

“唉,忘記了真是不好。”男人挫敗的靠在椅子上,“我叫白傷情。雖然姓白,但絕對不是白無常,還有,黑白無常只是人間對地府勾魂使的稱呼,他們也不是非要牀黑白衣服的。現在和你說你也不明白,以後就知道了。”

“我不想死,再說,我都修煉了,失敗了可就魂飛魄散,也見不到鬼差。”

男人瞪了喬薇一眼。“不準說死不死的。”

“好吧。”白傷情就像哥哥一樣,喬薇自然而然的覺得親近,感受得到他的關心。

“說正事,以後不要隨便給予同情,你那個前輩原本就是厲鬼,她要引你奪舍的。”白傷情正色道:“還好附近的鬼差注意到,告知了我,不然你知道有什麼後果嗎。重則魂飛魄散,輕則元氣大傷。”

“我可以躲進空間。”捂住嘴,她怎麼把最大的秘密說出來了。

白傷情擺擺手,涼涼的說道:“空間的事我知道,那個傢伙把最好的東西都給了你。”最後一句話說的聲音很小,喬薇聽不見。

“好吧。”喬薇想他是個鬼差之類的人物。知道些別人不知道的也屬正常。“白傷情,我放假回來後上班,經過實驗室的時候就往裡面看了看,沒有同情什麼呀!”

“那是你心中的情緒。自己都沒有注意到罷了,如果那時候你說出來。事情就會不一樣,因爲放在心裡的情緒是最真實的。鬼能夠感覺到這些情緒,找上給予同情的人,厲鬼更是如此,它們能夠藉助這些情緒奪舍。給你舉個最簡單的例子,新聞裡報道某地發生車禍死了很多人,一個人看電視的時候心裡想着這些人真可憐,然後,他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頭搖的和撥浪鼓一樣,喬薇哆嗦的說道:“沒有聽說過。”

“無緣無故的猝死知道吧,哪裡來那麼多莫名其妙的死亡,這就是原因。”白傷情語重心長的說道:“知道了嗎,以後寧可說出來,也不要心裡想想。遊蕩在世間的鬼魂並不是所有的鬼差都可以拘的,受到天道約束,執念太深、心願未了的鬼魂我們無法強壓進地府,你既然可以看到鬼魂,就不要隨意的給予同情,並不是所有時候都有我幫忙。”

重重的點點頭,喬薇保重不再心裡頭發善心了。

“今天請假了,你要不要去見見你的前輩,她倒是很想見的。”白傷情隨意的說道。

“你這樣說不就是讓我去見嘛,走吧!打的還是怎麼滴?”

白傷情抓起她的手,冰涼的好像冰塊一樣,“閉上眼睛。”一會兒功夫,身邊的陽光沒有了,取而代之的陰森寒冷,遠處彷彿有着鬼怪的哀嚎。打了個哆嗦,這個感覺她不喜歡,好像,就好像回到了那個時候,躺在陰涼的地上,有冰涼的刀具在身上移動,記憶太模糊她記不清所有的細節,但是那種感覺深植心底,是怎麼也無法掩蓋掉的。

完了,怎麼忘記了這件事。白傷情感覺到喬薇的緊張,一拍自己的腦門,希望某個人不要知道自己把喬薇帶到這裡來了。

“薇薇別怕,這裡沒有能夠傷害你的東西。”傷害過的已經在地府裡受苦了,永世不得翻身。

喬薇遲疑的睜開眼睛,自己身在一個陰暗潮溼的墓室裡,幽暗的燈光照亮的地方不大,能夠模糊的看到牆壁上有着暗紅色的紋路,四周還掛着黃色的幡,上面有着鮮紅色的條紋,這裡的感覺很熟悉。“我好像來過這裡,好像就是上一次受傷的時候,可是。”懊惱的拍拍腦袋,“可就是想不起來,很模糊很模糊。”

“好了好了,想不起來就不要想了。”就是有人不想你想,又不想你記憶錯亂,特意模糊了你的記憶,不然陰影留在心裡喬薇生活就不會有現在這樣無憂無慮了。“好了,不是帶你來見你前輩的嗎,她馬上過來了。”

喬薇無奈的放下手,不想就不想好了,不好的記憶不知道更好,可是,“你總要告訴我這裡是什麼地方,以後儘量遠着。”

“這裡是陰陽界,陽間通向冥界的路口,同樣的還有,都設置在陰氣極重的地方,以後掃墓的時候不要亂走知道嗎?”()